第15章 015
窗半开留有足够的缝隙，枯黄的叶子在空中打着转，落在地面上。
阳光透过云层，是早晨到来的信号。
“唔…”
蝴蝶轻盈的睫毛轻颤，细腻的肌肤仿佛上好的羊脂膏，躺在黑色大床上成为一抹白得晃眼的少年，快要醒来。
睁开眼看到天花板，受惊的骨翎坐起来，两只手插在柔软的黑发，呼吸变得急促，张开的嘴唇发干。
不知怎么的就来到这，房间是完全陌生的，黑灰色的冷调，可是却不合时宜的填满粉嫩的玩偶。
矛盾的设计，像是不止出于一人之手。
“我到底是怎么了，记得…”
骨翎两只细白的手拉住床沿，迷惘中隐约的生气无处发泄，昏沉的大脑没有带来一丝清明，这种感受让人窒息。
大脑放空之际，整个世界像是活了，悦耳动听的音乐悠悠的，楼道里的脚步声很轻，生怕打扰到人。
白晢的足踝透着青色的脉络，套进毛茸茸的粉色兔子鞋，骨翎坐在床沿，歪着脑袋像是思考，要不要穿？
“白哥，你在吗？”黑色贴身睡衣，姿态如同润着水珠的鲜花，骨翎拿起手机。
解锁看到信息里面凌晨发来[你会后悔的。]
没有备注名，但是骨翎认出这是渚辞的号码，他背下来了。打过去发现号码被拉黑，就连关于那人的软件聊天方式也凭空消失。
赤着脚踩在地板，白瓷的脚趾蜷缩，骨翎没有听到脑海里面的生物的回应，那一刻，他感受自己失去了什么。
“你…也不要我了吗，系统。”身躯没了支撑的力量，骨翎捂着脸顺着床沿滑在地面，眼泪想线珠一样掉下来。
直到空气多了丝热气，风吹过脸颊，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出现，伴随的是红色的代码，像是中了病毒，[我在，一直都在。]
脑海里面可以看到的情况，让骨翎更加想哭，他把这个不明生物当成家人对待，发现对方出了问题，却不知道怎么帮忙的无力感。
学不会人类情感，但变换成温柔的腔调，代码组合速度慢上好几拍，机械音才冒出，[不要担心。]
喜极而泣的骨翎心情好多了，只不过在触及床头柜的手机，神情落寞。
渚辞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喜欢我了吗？”
空气消散的痕迹，带着少年的忧愁，没有得到回答。
本不该继续说话的系统，崩坏的代码卡顿，提示音警告字体涌现，它还是说出口，[所有人都爱你，包括…]
声音像是被掐掉了，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骨翎捂着心脏，打开房门，莫名的恐慌，因为无论如何呼唤，脑海里面的声音一点都没了。
就连“所有人都爱你”那句，都显得诡异。
“你醒了，小翎。”
精心打扮过的庄程铭，梳着刘海，黑白经典西装，藏青色领带夹，出现在骨翎面前。
后面跟着两个高大的仆人，她们手里捧着衣物。
骨翎见到这张脸的第一想法，就是远离，说不出的抵抗。
为了搞清楚真相，骨翎忍着怒气，细白的手握起手机，厉声质问，“你动了我手机？”
庄程铭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多么想只会随时随地咬你一口的小狼崽，手放在骨翎的头上，压低声音，“是啊，难不成让小翎跟着人跑吗。”
“庄程铭，我警告你，不要动我的东西。你没有资格，不要把我当成软柿子。”骨翎怒目对视上庄程铭，杏目快要冒出火来，咬着唇，就在下一秒，踹了过去。
提前防备过的庄程铭，站在一侧，唇角的笑在也挂不住，眼底是含着血丝的冷。
就那么讨厌我吗？那就彻底讨厌吧，小翎。
“就是我这么讨厌的家伙，在今天会宣布你的身份，庄骨翎。”
冷调嗓音听来，让人不寒而栗。
“给小少爷换上衣服。”
“是。”
骨翎听着这个称呼，睫毛轻颤，声音很轻，“你叫我什么？这样不可笑吗，庄意他难道不叫小少爷了吗？我们之间总得有分辨。”
呼出的气牵扯到心脏那根紧连着的血管，骨翎疼得脸上的血色都散了不少。
上辈子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多么不公平啊。
“你告诉我，我…很重要吗，只是对于你来说。”
眼角的泪珠砸在地面，骨翎忍着哭腔，红着眼看着庄程铭，明明是自己的大哥，为什么上辈子不护着自己。
他，一直都很想要人保护。
庄程铭的手动了，叹了口气，擦拭骨翎快要糊一脸的泪水，也不说话，就是站着。
过了一分钟，庄程铭递过来一只手表，盒子里面的东西早在一个月前就弄好了。
“重要。”
“小翎，我总是看不懂你，但是我们是家人啊，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无奈的口吻，道出最让人难以拒绝的话语。
总觉得和上辈子认知不一样的骨翎，再次抬起头，倔强抿直唇，泪珠蓄满眼眶。
“你撒谎，又骗我。”
心累的庄程铭，抽回被泪水弄湿的手，转过身，西装背对骨翎。
他的心疼莫名得痛，怎么回事，是被气到了吧。
“随你便吧，记得准时下来参加宴会，嗯，对了，渚辞也会来。”
说完之后，庄程铭忍不住自嘲。
他还要靠渚辞才能吸引住骨翎的注意力，真的是失败啊。
—
磨磨蹭蹭不乐意下楼的骨翎，转移注意力，用手戳窗台不知道谁给准备的多肉，瓷□□致的脸庞绷紧。
骨翎感到异常烦躁，系统没有再出现，以及渚辞的事情还没解决，庄程铭到底用自己的手机说了什么。
“你不下去吗，骨翎哥，大家都在等你。”门推开一道缝隙，软乎脸的庄意探头进来，圆瞳带着好奇。
骨翎一袭白色礼服，少年人的身高完美体现，他看着庄意，不太自然移开视线。
那双微下垂显得无辜的狗狗眼太致命了，让人无法讨厌。
“不想下。”
“你是谁推过来的说客？”骨翎拍弄着绿植，耳朵润粉，猜测着。
在他看来，庄意应该和他一样不喜欢对方，毕竟…平静的生活就这么搅和得一团糟。
怎么可能毫无芥蒂。
庄意把门推开些，奶白色该良西装，头发微卷，看起来真的人畜无害。
瞧着骨翎没有拒绝的意味，庄意胆子更大了，到处摸着房间里面的玩偶，看到其中一个限量版暴力熊的时候，庄意眼神变了。
“原来，是准备买来送给骨翎哥的，我就说，为什么母亲没有给我。”
庄意把手收回去，酸溜溜又看了眼心爱的黑白经典色暴力熊，望着不明所以的骨翎道。
骨翎其实不太喜欢玩偶，听到是胡蓝白给准备的，脑海冒出那张温柔的脸，以及医院时遇到的赤着脚拎着高跟鞋打架的身影。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胡蓝白？
“你喜欢，可以送你。”
觉得庄意是真心喜爱，目光都移不开那只奇怪的熊身上，骨翎轻声道。
他以为对方会很喜悦，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软得跟棉花糖似的庄意，突然沉着脸，似乎不掩饰厌恶，粉润的唇瓣吐出来句，“不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抢了又怎么样。”
这句话无疑让骨翎触动，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反复提醒自己的。
—
“下面，就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登场，掌声有请。”支持人话音未落完，庄严翔和庄程铭就已经站在高台上，除了骨翎眼神不明的定定望着。
宾客之间交谈的话语落入耳边。
“听说是私生子。”
“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久才认回来，不过有一说一，庄意更适合庄家少爷的气质。”
伤心没有触及心底，就像已经早早预料到了，骨翎忽视胡蓝白投过来夹带担心的眼神，她尽力在堵住每一位来宾的嘴。
可是，人心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管住的。
“安静。”
嗡的一声，清冷显得不怒自威的骨翎站在台上，仿佛变了个人，他的目光冰冷毫无波澜，盯着那群拿着酒杯闲聊的家伙们。
骨翎其实脑子一片空白，他要说什么，说他才是真实的庄家小少爷，而那个庄意不是吗？
模拟千百遍，迫切想要发泄出来的话，遇到之前庄意那句“不”变得苍白无力。
“我，骨翎。”
勇气面对一切，骨翎撑着不闭上眼，遥遥望过去，呼吸一滞。
渚辞是什么时候来的？
即便是在最纷杂的大厅，也应当是最耀眼那个人，渚辞灰黑色缎面西装，袖口佩戴蓝色扣，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迷人。
骨翎挤出来一抹笑，却发现那人看过之后低下头，和旁边的保镖交流起来。
话筒像吞噬巨口，骨翎差点没拿稳，旁边的庄程铭看向渚辞那边，意识到了。
“不用担心，下面的流程我来。”庄程铭接过话筒，不留痕迹拍了拍骨翎的背后。
站在高台上的骨翎，听不清庄程铭到底在将什么，他只知道，渚辞变了。
是因为什么？
“渚辞…”
觉得人离自己很远，骨翎充满恐慌感，还没有走近，就对视上渚辞冷漠脸。
心抽疼得要命。
渚辞冷白色的脸看不出喜怒，但是浑天而成的寒意让周围人都感受到渚大少爷的不喜。
薄唇瓣微抿，渚辞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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