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长安遗女 > 第34章 游宴(2)

第34章 游宴(2)


崔邃虽然很卖力,可刘沁心中的惆怅,又怎是三言两语,几口美食能够化解得了的?

        崔远瞥见她情绪不高,关切问道:“可是菜式不合口味?”

        刘沁不愿他担心,强打起精神,装出高兴模样:“没有,很好吃。”

        这区别待遇,气得崔邃都饱了,也什么都吃不下了。

        吃饭毕,郑媛又邀请众人去她家别院游玩。崔远询问刘沁,刘沁本来也没特别想去的地方,又被郑媛灼灼盯着,哪里敢不点头?

        半道上,又遇到刘明等裴赐一干好友,于是队伍更加庞大而热闹了,刘沁和崔邃两个半大小子显得更加突兀了。人一多,崔远就算有心,也无力再时时顾及刘沁了,只能嘱咐崔邃好好陪着。

        青年男女投壶唱和好不热闹,作为主人,郑媛也顾及到了刘沁和崔邃,让婢女带着他们俩去后园子玩儿。

        刘沁虽然不喜崔邃,更没什么兴趣与他一起玩,但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让崔远不好做人,丢崔家的脸,只能温顺并且还要装出高兴的样子与崔邃一起,跟着婢女去花园子。

        郑家别院当年建造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虽然后来长安乱了有十来年,但这院子本来就是游乐用的,建筑少,花木多,荒了这么多年,拾掇拾掇,虽然没有以前精致,但多了许多野趣,况且格局还在,一处一景,皆能入画,很有可看之处。

        刘沁默不作声,崔邃神色恹恹,弄得带路的婢女压力极大,时不时就偷偷瞧二人神色,实在不明白刚刚还开开心心,谦逊有礼的两位小郎君,怎么一转身就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

        走走停停了大半个时辰,婢女讲得口都干了,俩人仍是一声不吭。婢女终于忍不住了,苦着脸问道:“可是奴讲得不好?”

        刘沁不愿为难她,摆手安慰她道:“不是你的过错,我们平素就少言语。你先去忙吧,我们自己走走就好了。”

        婢女哪里敢走?但郎君发话了,她也不敢留下,为难了许久,最后千叮咛万嘱咐了他俩一番,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却也不敢真的离开,只在远处悄悄跟着。

        走了半天,也累了,见前面有个草亭,亭子中央有一张厚厚的草垫,上面放着几个蒲团,刘沁毫不犹豫,直奔蒲团,捞开前襟,盘腿而坐。

        “仪态,仪态呢?这可是在别人家做客!”崔邃马上追了上来,围着她批判道。

        刘沁张望了一周,撇嘴道:“没人。”

        崔邃观望了一圈,见果然没人,便不再说什么,也盘着腿坐着。无事可做,便扯着草垫子里的草扔她。刘沁很是无语地斜了他一眼。默默坐得远些,不想和他说话。

        见她还是不搭理自个儿,崔邃也是有自尊心的,也不理她了。百无聊奈地左看右看,见不远处的杜鹃丛里有一只锦鸡在觅食,便来了兴趣,从袖袋里拿出弹弓,悄悄围了上去。

        刘沁本来在胡思乱想,见他要去对付锦鸡,顿时来了兴趣。只可惜,崔邃那手,写字还可以,拿弹弓实在不行,连连发了几弹,就是没中的。

        那锦鸡也是只傻的,竟毫无危险意识,扑腾了几步,便又停下来看他,等他发弹,它照例扑腾开,却还是不跑。

        崔邃又打了几发,仍然没中。刘沁急得再看不下去,早不记得自己不愿搭理他,也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走到了崔邃的身边,一把夺过弹弓,骄傲而自豪地喊道:“看我的!”

        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去,连连几发,也没碰到鸡毛。

        崔邃向来就不是什么和软性子,当即呵呵嘲笑道:“真准,百发百中!”

        刘沁狠狠瞪了他一眼,左性上来,还偏要击中那只鸡。好巧不巧的,也不知那锦鸡是被他俩弄烦了,还是开窍了,竟一边叫着一边扑腾翅膀飞走了。

        刘沁平日里没少追鸡打狗的,知道这种鸡根本就飞不远,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崔邃只好跟上。

        二人一路追,一路打,也不知是这鸡段数太高,还是俩人今日中了邪,竟然就是打不中!俩人的火气都上来了,一商量,决定舍弃弹弓,直接围捉。

        凭借着平素练就的身手,二人这次终于摸到了鸡毛,直追得那只鸡惊叫不已,但在一片慌慌张张的围堵中,他们也就得了一地鸡毛,锦鸡则东奔西跑上飞下蹿求了一线生机,彻底摆脱了他们的包围圈,飞得不见踪迹了。

        合作不顺,俩人又累又热,找了个树荫地坐下就开始互相埋怨起来,吵了半天,半斤对八两,谁也没赢,谁也没输,都得了一肚子气,闷得都不开口了。

        平静了些,崔邃又有些懊悔了,不该说那样的话,正想找个点破冰,却没想到不远处却传来说话声。

        “平素久闻郎君大名,今日能有幸认识,实在三生有幸。”

        “娘子过誉了。”

        竟是郑媛和崔远!崔邃顿时来了兴趣,拉着刘沁便朝茶花树丛里躲去,要避开崔远、郑媛的视线,却又能偷听。

        刘沁很鄙夷他这恶趣味,但,她又不能不承认,这也是她的一大爱好,稍稍不情不愿了一下,便很开心地和崔邃一同蹲茶花树后偷听起来。

        “实不相瞒,旬日前,街头匆匆一瞥,妾至今难忘。”

        哇哦,表白啦!表白啦!崔邃、刘沁憋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崔远,看热闹看得好不开心!

        崔远面色微红,竟窘迫得不知说什么。郑媛却突然扑了过去,将他抱住,哽咽道:“不要开口!就这样,妾恋慕郎君,郎君知道,这就很好。”

        崔远平素只知苦读,虽然也参加过不少宴游,见过不少仕女,但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像郑媛这般向他大胆表达爱意,他也从不曾与一个女子如此亲密,困窘得他不知所措。

        “麻烦大了!”崔邃双手蒙脸,低声叫苦。

        刘沁从未见过这种热闹,看得正起劲,觉得十分美好,才子佳人,简直比说书先生的故事还要好看,哪里听得了崔邃叫苦,低声斥道:“你博陵崔氏虽然家大,但人家郑氏也是豪阀,怎就配不上了?”

        崔邃见她误会,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不管你什么出身,我都不介意!”

        刘沁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又想起他翻窗看她洗澡一事,气血直往上冲,哪里还记得正在偷窥别人,起身便是一脚踹了过去。崔邃毫无防备,被踹得吃痛,“哎哟”地滚撞到旁边的树干上。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顿时惊到了崔远、郑媛二人。两人实在没料到不远处竟然还有两个小孩偷窥,当即都红了脸,郑媛更是羞得匆匆跑开了。

        崔远也很不想去见他们俩,但又怕他们俩闹出什么事,只能强压着窘态,上前询问情况。

        崔邃不作声,刘沁倒是淡定:“我们在追一只锦鸡,他太笨,竟将它放跑了,我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说罢,十分歉疚地朝崔邃恭身行礼致歉道:“邃兄,是我失态了,要不你踹回来?”

        崔邃见她没有将事情抖出来,求之不得,大喜过望,哪里还记得刚才一脚之仇。那区区一脚,在举家盛怒面前,值什么?当即麻溜站起来,连连声称:“小事,小事。”

        崔远看看刘沁,又看看崔邃,俩人所为都大异平常,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这事。但他心中有鬼,不敢深问,也就由着他们含糊过去。却再不敢让俩人在这花园子里乱逛,拎着两人去了前厅。

        厅中投壶已撤,倒是有一位乐女弹拨着琵琶,在唱白乐天《琵琶行》。厅中众人或三五小声交谈,或俩俩正在说笑,或闭目沉醉于歌声中,不一而论。对于郑媛和崔远的离席,似乎谁都没注意到。

        略坐了一会,崔远就带着崔邃、刘沁离开了。许是觉得有些愧疚,他没有带着二人直接回府,反而绕道去了另一条瓦肆,从街这一头买到另一头,吃的玩的各色都有,回府时,刘沁、崔邃二人也算尽兴而归了。

        崔邃回了东来院,崔远没有直接回澜风院,而是留在了刘沁的松涛院,向她简单介绍了博陵那边的人物关系,并且安慰她,他已给他祖父去信,让她但去无妨,不用担忧。

        刘沁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称是,再连连致谢。

        不过才一天,不,半天,崔远蓦然觉得刘沁待他疏离了许多。但仔细一想,两人实在也没见过几面,倒是他,该注意下分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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