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野花
课业很重要,这一点厄休拉并不否认,但对现在的她来说,把好几本魁地奇杂志和相关的书籍通读几遍,比在宾斯教授效果堪比催眠曲的念书声中不打瞌睡要紧多了。
有几天晚上,赫敏只要看到厄休拉坐在书桌前努力读书的模样,就忍不住摇头叹息,说如果厄休拉能这样认真学习魔法史或者古代如尼文,也就不用每次临到考试前才急急忙忙地死记硬背了。
*
“今天——万里无云啊。”厄休拉眺望着天空,感慨道。
除了天空外,她们也没有其它能看的地方——因为这三个人,正懒洋洋地在草坪上一字排开大字躺平,像三只露出肚皮的酣睡猫咪。
“再过不久就入冬了,”弗雷德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今天出的太阳真难得。”
阳光照射带来的暖意均匀地洒落在身体的各个部分。最近都没有下过雨,草地十分干燥,手搭在半枯的小草上,有点扎又有点软。等到了冬天,白雪会完全覆盖整个霍格沃茨,只能从树林那瞧见几分绿意。
旁边人的话还在继续。好像在讲什么云,什么松鼠,还是树?杉树?圣诞树?厄休拉迷迷糊糊地想。
她的眼里只有蔚蓝的天空,侧过头去就填了一个红发脑袋和半张脸,加上青黄的几片稀疏草地。
厄休拉又看向蓝天。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眼前一耷一耷,有模糊的重影——自己的眼皮似乎在打架。她后知后觉想着。
“狮鹫,你怎么一声不吭的?”乔治一边问,一边伸长胳膊,抓住她的半边肩膀晃了晃她。
厄休拉被摇得一下精神很多,“啊,嗯。”她随意糊弄两句,马上坐了起来。
“我等下有事,所以……”
弗雷德和乔治忽然一个用力扑腾起身,异口同声叫道:“啊?今天难道不是快乐好友周末日吗!”
“……什么东西?”厄休拉表情怪异地问。
“就是快乐的!”
“好友之间的!”
“共度周末的日子!”
“不了,谢谢。”厄休拉拒绝速度之快、语气之坚决,让双胞胎差点以为眼前浮现了一幕秋风扫落叶。
两个人垮起脸。乔治两条手臂往前使力,双腿交叉着,像在滑双板雪一样挪动过来。
“那你要去做什么?”他问。
厄休拉撑着站起,拍拍衣服背后沾上的草屑,活动一下身体后才回答说:“女生聚会。”
“女生聚会?和安吉利娜她们?”弗雷德重复问着。
“不是,就我和赫敏。”
就你和赫敏两个人,这算得上女生聚会?弗雷德和乔治不约而同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事实上,厄休拉并没有和赫敏约好要去干什么。今天是她之前和伍德约定的“魁地奇大会”,这几天努力的结果就将看这次了。
如果告诉了弗雷德和乔治,他们大概会跑来捣乱的——不,是一定会跑来捣乱!
穿过几个拱形门廊,厄休拉在萎靡不振的菜地边轻快走着。她在路上随意一瞥,望到远处草丛旁有几朵可爱的嫩黄小花。
*
每次都得从一楼爬到八楼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尤其当下到一楼后,突然想起自己的什么东西落在宿舍里……
刚踏上一楼的楼梯没几步,身后就传来呼喊她名字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厄休拉一下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塞德里克。
她转身,对于近前的人是预想中那样并不意外,但对于他弯着腰气喘吁吁的模样倒是十分意外。
“你还好吗?”厄休拉微微倾身过去问。
塞德里克没说话,只抬起右手左右摇了摇。厄休拉姑且认为他的意思是“没关系”。
等塞德里克看上去缓和多了后,她才问:“怎么这么急?有要紧事找我?”
“算……是吧,”塞德里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面颊两边透着薄汗,面色也有些泛红,“我担心你走掉了,就……”
听到他的话,厄休拉轻笑出声,抬眉注视他:“我才在一楼耶,走掉的话你追上我不就好了。”
塞德里克回望向她。她站在几阶楼梯之上,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像是一语双关般,唇边带了点张扬的笑意说着。
有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对角巷里提着两大袋礼物,那个十三岁的厄休拉。当时的他不认识她,只记得那个女孩的笑容很好看,眼睛很漂亮。而现在,他仍然这样觉得这个女孩的笑容很好看,眼睛很漂亮,但又不仅仅只有这些。因为那时,他是好奇与欣赏;如今,他是渴望和念念不忘。
“是啊,是啊,”塞德里克喃喃道,“我真傻。我能追上你的。”他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亮得只是让人看着,心情就不自觉好了起来。
“不是傻!明明很可爱的。”厄休拉摇头,不赞同地说。
塞德里克的神情顿了顿,然后又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容和之前不一样,带了过量的开心,和她没看出来的一缕羞赧。
塞德里克的视线朝下望去,在她手边停住了。
“你摘的花?”
厄休拉举起手里的那捧黄花展示了一下,“嗯,路边的野花,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她和塞德里克本来一个站在楼梯前,一个站在楼梯上,只是她刚说完话,塞德里克就往上开始走,恰好走到她下面一阶楼梯上,正面对着她。
他的确是个很高大的男生,即便这样,她们的眼睛也能平视在一起,互相看着彼此。
真是个适合亲吻的距离和高度。四目相接,琥珀与深灰相对时,两人同时想到。只不过一个是明明白白地意识到这一点,另一个则是隐隐约约摸索着这种想法的边缘。
不是该想入非非的时候了,打住!厄休拉甩甩头,切入主题问道:“所以,怎么了?”
说到他想讲的话,塞德里克就不由开始紧张了起来。他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小幅度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我是有要说的事情,但我不确定会说多久,你现在有空吗?”
厄休拉拿出怀表,翻开表盖看了看时间,“我等下是有事,但和你聊天的时间还是有的。边走边说吧。”
塞德里克轻轻笑了起来,温和里带着甜意,流露出一种往冒着香气的热咖啡里倒入鲜奶的轻柔之感。厄休拉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就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撇过头去。
她们两个一起向上方楼梯走动。厄休拉走在有扶手的那一边,偶尔会把手臂搭在上面拖着移动。
“我之前在想,我们好像只在上课或者图书馆时待在一处,还从没有一起去哪玩过,”塞德里克边走边说,还不忘时不时偏头观察身边女孩的表情,“所以,我觉得……如果你哪天有空的话——比如周末的时间,也许我们可以……”
“在一起玩?”厄休拉接道。
塞德里克愣了愣,似乎觉得她看上去没露出什么抵触的神色,就微微点了几下头。
这主意不错。厄休拉爽快地应下。
“太好了!其实,我想邀请你月末的时候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塞德里克抿了下嘴,拿眼偷偷瞥她,“你有时间吗?”
乍一听到塞德里克的话,厄休拉还是挺惊讶的。毕竟在她看来,一般邀请她去霍格莫德的学生大多是对她有意思的人。迄今为止厄休拉也只和弗雷德、乔治朋友这一栏,特伦斯、罗杰男友(前男友)这一栏,懒得记起名字的暧昧对象们这一栏去过霍格莫德。
而且……赫敏上次问她要不要约伍德去霍格莫德这件事她还没做出决定。她倒是想,但又怕把伍德逼得太紧,反而坏事。
现在塞德里克这又……
哪怕厄休拉现在再离个十英尺远,都看得出来塞德里克身周难掩紧张的气场,简直阴影现形似的泛滥。
果然,还是把塞德里克加进那个朋友篮子吧。
几秒钟后,肉眼可见的,高兴与快乐一下子倾洒在了塞德里克全身。那些局促与不安的阴霾顷刻便随着棕发轻微的上下晃荡而消散。
“真是……太好了,”他忍不住嘴角又弯弯向上爬,清透的、如烟灰色玻璃珠般的眼睛凝视着她的面庞,又含着一种即使欣喜得彩虹都要出现在他脸边也不愿声张的笑,含着不夺目却决不能忽视的细细光芒,看得她莫名心软,“我非常,非常期待。”
“我也是。”厄休拉笑着这样回道。
看塞德里克说完并没有打个招呼离开,仍和她向八楼去,她不由问:“你要去几楼?图书馆?”
“嗯?不是,”塞德里克摇摇头,“我只是在陪你上去。”
厄休拉的脚步顿住,塞德里克也随之停了下来。她脸上噙着一种打趣式的笑容,双臂横抱在一起,扭头看他说:“你的意思是‘护送’我吧?那我就不推辞了。thankyou,gentleman”
也不是第一回两回被开玩笑了,塞德里克面色如常,态度自然,还非常配合地俯了俯身:“mypleasure,lady”倒像个旧伦敦的年轻管家。就差一身燕尾服,一双白手套,对了,再加个金丝镶边的单片眼镜。
厄休拉兴致更高了,拍手喊:“这个时候我应该给你什么才对剧情——哦,这个!”她看到握在手里的花束,从中抽出鲜艳的一朵,递给塞德里克。
等他呆呆地接过,轻轻捏着野花的梗,两眼懵懵地看看花,又看看她,才促狭地冲他眨眨眼说:“送给你,以表谢意。”
控制住,塞德里克!不要一直笑了!他低头,在心里艰难地对自己说。
很快的,他们就到了格兰芬多休息室的画像门前。眼看厄休拉已经冲他摇手告别打算回去了,塞德里克又喊住她,终于问出自己心中最在意却也最不敢问的问题:“你觉得——如果,只是如果说,你喜欢一个人,但并没有作出什么表示,或者作出的表示没有被那个人察觉到,你之后也没再做什么——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他一看厄休拉眉皱了些,心里就有些难以安定。不仅是因为她的神情,更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知道厄休拉是把他当普通朋友看待,还是一个有着朋友之外感情的男孩。
“够复杂的,你可为难到我了。”说是这么说,但看她脸上的调侃就知道这只是嘴上讲讲而已。
“有些人天生不是会主动的人。”
“那假若是你呢?”他问,语气放得非常轻缓,任谁也意会不出最里面包裹的炙热。
“我的话啊……对我而言,后一种情况最简单,要不是不再喜欢那个人了,要不就是出了什么事导致没办法再行动。前一种嘛……”她看着地板,手指在下巴那不断轻轻拍打着,仿佛在沉思。
“可能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比如说奥利弗·伍德,魁地奇队内的队长。不过这只是对她个人来说“不应该”的对象。队长和队员——厄休拉不喜欢这种天然的上下级关系,会让她有种被克制的感觉。
“可能是,不在正确的时间。”
比如说,奥利弗·伍德。她对他心动的时候还在和罗杰交往,那时厄休拉又没对罗杰失去兴趣,在之后紧接着就是路易斯闹出的烦躁事,让她的心神都挪到那边去了,哪里有空闲想其它的。
“可能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某个人。”
比如说——又是奥利弗·伍德。这一点是厄休拉最为混淆的一点。喜欢就要得到手,这是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信条之一,就算得不到……这个厄休拉暂时接不下去,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什么是喜欢却得不到的,拿摩托车举例,即便现在得不到,将来也肯定可以。
但假如去深究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伍德的……她不知道答案。厄休拉只记得是什么时候心里的欲望如岩浆迸发,叫嚣着要得到他的。
听着厄休拉说出的每一个原因都不怎么符合他们的情况,塞德里克不由有些难过又有些怀疑。
朋友的话是不是有差错?他是不是听错了?或者看错人了?厄休拉是不是……并不喜欢他呢?她是不是,并不像他先前想的那样只是害羞不敢表露出来?
“当然肯定还有其它的理由,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厄休拉最后结语。
塞德里克强撑着笑容,显得有点生硬:“嗯,谢谢你,对我很有帮助。”
厄休拉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你这么问我是……”
“我替我的朋友问的,多个人多种想法。”塞德里克自己都佩服自己能这么顺畅地对厄休拉撒谎,只是不知道她看不看得出来。
她好像对此不怎么在意,点点头对他笑笑说了声“再见”,就背过去对肖像画叫出口令,往旋开的洞口钻去。
塞德里克也反过身,颇为消沉地踏出几步。
“塞德里克?”
“嗯?”他返头,发现本来进去一半的厄休拉又钻出来,两手扶着洞口的侧壁。画像上的胖夫人嘴里正叨咕着这女孩真麻烦费事。
“你呢?你会是什么原因?”
他心底徒生一股勇气,从黑暗的羊肠小道中破空而来,落进光屑。
“我……”他想把以前思虑的所有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精炼地,用不明显,也不隐晦,但她绝对能明白的语句说出来。
“我大概……”
下一秒,一段有些尖利的女高音猛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究竟进不进去?半开在这让人很不稳当的好吗!快点啊!”
厄休拉松开刚刚紧皱的眉头,无奈地对他说:“看来得下次聊了,我的事情也……”
还没说完,肖像就“嘭”的一声重重合上。
差点撞到她的鼻子。厄休拉揉揉鼻尖,回到休息室。
她举起手中的野花,稍微整理一下让这些花朵看上去更可爱,然后轻手轻脚地往看背影就知道是伍德的那张扶椅走去。
伍德看着手中的报纸,忽然感觉背后肩膀那被戳了几下。不知为何,奇怪的直觉把标注嫌疑人的那根红箭头指向了——
厄休拉。
*
塞德里克走下一层楼,靠在七楼楼梯边的石墙那,手中慢慢旋转着这枝嫩黄色的小花。他低垂着眼,也垂着睫毛,在花朵不知道第几次被迫飞舞花瓣时,下定决心,无论结果怎样,他都要在去霍格莫德那天,告诉厄休拉他的心意。
*
“你来了,坐吧,”伍德说,恰好瞥见她手里拿着的花,于是问道,“别人送你的花?”
“不是,我自己摘的。”厄休拉摇摇头,然后举起花左右仰视了几下。
“我打算待会插进我的花瓶里……欸,唉——我竟然都忘了,花瓶里还有花的。”她故作苦恼地叹息一声,等伍德的注意力偏了过来,才仿佛看着他想出了一个新办法。
“那送给你吧。”
“送给我?”伍德怔了一下,才接过这束花,“可我也……”
“这就是你的事了。”瞧伍德是真苦恼的表情,厄休拉肚里憋着坏笑,目光却轻轻浅浅,拢着弯月星光,和对一个人最直白热烈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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