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瓦当醒来时觉得自己在噩梦里。
如果不是噩梦,怎么会在窑洞二层的客房?还是昨晚他花五百块住的那间。
后脑勺的疼痛提醒他这要是梦就真他妈了,扭头看到陆炤正靠坐在墙边闭目养神,墙角那点位置,真是委屈了他哥的大长腿。
陆炤两眼闭着,嘴动了动说:“醒了?”
瓦当揉着后脑勺坐起来,相当委屈。
“哥你下手也忒重!”声音憋着。
“你好意思说?”陆炤睁开眼。
薄薄的双眼皮扫到瓦当身上时,瓦当浑身一阵阴冷哆嗦。“我,我不想坐以待毙嘛。”
“坐不坐都毙,你变身也打不过她,看看外面两只的下场就知道。”
瓦当:“……”
陆炤从地上起来,脚边的衣裤扫过去,“你昨晚怎么回事?”他想问的是瓦当为什么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花裤衩,经历昨晚加一早上的事,身上擦伤不少。
地上的衣裤就是瓦当昨晚脱掉的,他拾起边穿边说:“昨晚睡着睡着觉得热。”
陆炤:“……”
土台旁边的狭小窗口,一抹阳光照入,看角度,已经过午。
陆炤环视小小的窑洞客房,靠近窗口,外面正对着岩山,只看到黄扑扑的一片。
“对了!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瓦当穿好衣物,一瘸一拐走到门边推了下,门被从外面锁上了。不止锁上,门缝下黑沉沉的暗影,门推着跟焊死一般,有什么重物从外顶住。
“你说呢?”
陆炤在研究凿出来的土台,内嵌式的土台当床,构造有些奇怪,像是放大加长版的供神位的龛台,西北地区少见。
他个头高,土台的内顶矮他许多,他微微躬身探脑袋进去查看壁顶,内壁四周有些熏黑的痕迹,尤其壁顶颜色深些,更像供神的龛台了。
他伸出两指在粗糙的壁上抹了下,放鼻子下闻了闻。
瓦当很懵:“小姑娘把我们抓来的?”
“小姑娘?”陆炤稍抬眉尾。
听瓦当语气,似乎全然忘记那只“猫头鹰”是怎么对付倡蛇和水猪,又是怎么对付他们,把那辆赶狼人越野车都给捏扁了。
“我记得她扎双马尾,个头也不高……咦,哥你的脸……”
瓦当终于注意到陆炤左脸的五指印,刚要细问,被陆炤眼神给寒的,闭嘴了。
绝对是巴掌印,五指根根分明,红印还不浅,红中带紫。
陆炤不是小白脸,常年在外跑,肤色偏麦色些,指印能这么明显,想来对方下了重手。
瓦当明白过来之后,还是忍不住,问的问题变成:“哥……你把人家小姑娘怎么了?”
陆炤拇指摩挲着两指上的灰,没有吭声,脸色很冷。
瓦当及时转移话题:“她到底是啥呀,哥你以前见过吗?我怎么感觉她很不一样。”
陆炤说:“确实不一样,寄生种不算傀怪,他们变身时有自我意识,而且能控制病灶,应该说更像傀怪和能士的结合体。”
“寄生种?怎么没听过?”
“别说你,这些年我也治了不少傀怪,她是我见的第二个寄生种,第一次见,还是我7岁时,那位也长一样的触舌。”
陆炤说一句,瓦当脸皱一层。
“哥,你家祖传那本册子……”
“《火罗行述》没教怎么治寄生种,也没教怎么对付,至少我拿到的上半册里几乎没提。一般来说寄生种不常见,描述不多,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百年难遇。”
“……”瓦当嘴唇抖了抖。
陆炤还在研究内壁,目标换到土台床,掀开土台上的毯子,曲指在土台敲敲,又在内壁敲敲。
瓦当有点饿了,看到自己昨晚搁在墙角没来得及拿走的包,想起包里有饼干,嫌干,没吃完,包里还有几颗棉花糖,他一并掏出来递给陆炤。“吃点?”
陆炤伸手捞了点揣入兜里,继续研究内壁。
瓦当抱着背包一屁股在坐地上,拆开苏打饼干独立包装,啃了几口,越吃越干,干巴巴地说:“你说她把我们关在这里是要干什么?也不给口吃的。”
“你见过猫捉到老鼠,还给老鼠喂吃的吗?真给,你敢吃?”
“不对啊哥,我们要是老鼠,还能活到现在?”
陆炤:“你知道有些猫捉到老鼠,不吃也不弄死,在那当玩具玩、逗弄,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瓦当差点被饼干给噎着,他知道是有那样的猫,不过玩到最后,老鼠就被玩死了。
想那倡蛇和水猪,应该也是被她当玩物,虽然被玩,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关着。
关着的,都是舍不得一下玩死的。
瓦当盯着陆炤脸上明显的五指印:“哥你是不是得罪她了?你做了什么?”
陆炤躺到土台上,土台长度跟他身高差不多,他头脚几乎顶住内壁两端。
“我扯了她的面纱。”他轻飘飘地说。
“什么!”
瓦当屁股装弹簧似的从地上弹起来。
“你扯了她面纱!你疯了吗?就不想想人家小姑娘为什么戴面纱?能给你一巴掌,我看她多半长得丑陋不堪满脸麻子伤疤,怕被人看到。一下被人扯掉面纱,还是被个帅哥扯掉,能不恼羞成怒?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丑倒是不丑,就是……”陆炤在思考什么,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壁顶说,“你醒了之后发生什么?”
突然一句,语气颇冷。
瓦当摸摸脑袋:“不就在这里吗?”
陆炤坐起来:“不是这次,昨晚你跑出来,被水猪拖进去,那之前你在哪?”
“不就这里嘛。”
“你好好想,从头说起。”
瓦当脑袋疼:“昨晚我交钱之后被带到这间屋,拉灯就睡了,过会儿觉得热,就把衣服脱了,之后睡着,之后又被热醒,睁开眼就看到那头猪,在对着我磨刀,我差点吓尿……等等,不对不对,不是这间屋,我当时冲出门是直接往外跑,现在这间屋在二层,出去要下楼,应该往下……”
门外响起钥匙串铃铃啷啷的声音。
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那原本堵在门下的暗影,就是那只“猫”!他们在屋里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瓦当一个激挺,吓得没敢转身:“哥哥哥,快想办法,猫,猫猫来了。”
“上来。”陆炤靠墙屈腿。
上去?瓦当像搞不懂主人指令的宠物,犹豫不决。脑子里还有个大问号,巴掌大的屋,两个大活人蹲壁坑里,“猫”就看不见了?
锁开了。
“你他马给我上来。”
陆炤眼神一凛,瓦当顿时觉得哪怕是屎坑,也得跳上去,犹豫尽消。
人乍跳上土台,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乘电梯似的整张土台床竟往下陷!
这时门打开,一袭黑风衣疾步冲入,双马尾,黑面纱,双眸瞪着落下去的两人,伸出手。
纤细苍白的手指探下去要抓人,几乎触到陆炤的一瞬,寒光一闪,他手里早已握上的匕首挥去,那匕首祖传的,削铁如泥,五根手指被他齐根斩落。
她抽回血淋淋的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继续追击。
瓦当被飞来的断指打脸,吓得捂紧脑袋。
草,他哥是个狠人。
陆炤握着匕首,抬头看着“猫头鹰”,最后的视线定格在她举起自己血淋淋的半截手掌,正歪着脑袋观察五根手指的切口,双眼弯如月牙。
她这是……对切口很满意?
土台快落到地面时,陆炤伸手拽过瓦当,翻身落到地上,那土台又迅速地顺着内壁滑道回升上去。
“哥,你削了她五根手指……”瓦当觉得那姑娘不会放过他们了,他们可能会死无全尸。
陆炤淡定:“你觉得她会有事?”
瓦当想起早些时候陆炤倒车把小姑娘给碾到岩壁里,刚才看她,毫发无伤的样子,想来是多虑了。
寄生种,恢复力肯定比他们强得多。
“她跟下来怎么办?”
陆炤观察周围:“土台需要一定的重量才能启动下沉,以她的体重暂时下不来。不过也耗不了她多少时间,她行事诡谲。”
房间比上面宽敞许多,是个厨房,一面墙上挂着刀斧锯镰等刃器。
有烧火的灶台,和石砌的料理台子,平时应该是在这里烧饭,烟火气往内壁上涌,上面房间土台内壁才有积年累月的黑灰。
对面还有个内嵌的土台。看到那个龛台似的土台,陆炤眉头浅沉了下,果然,跟他猜想的差不多,这窑堡问题很大。
突然,乌云聚顶的不好预感袭来。
陆炤抬头往天花板上看。
“躲开!”
他乍推开瓦当,轰隆声响,钢条般的黑色触舌击穿天花板一个洞,直直击打在地板上。
砰砰砰几次连击,岩土掉落,烟尘四起,头顶洞口越来越大,隐约能见黑色风衣一角。
歪头杀果然是不走寻常路。
陆炤冲瓦当喊:“上土台!”
两人乍跳上土台,土台果然又往下沉。
瓦当突然想起到他们现在是在平地一层,再往下,可不就地下了吗?地下还有房间?
但——
下面好黑,浓烈的腐臭味窜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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