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
夜黑无影,黑压压的土林,手电强光照扫过去,扫到几个很深的岩坑。陆炤没往岩坑里去太深,他个头高,岩坑狭挤,不好行动。
土林安静,陆炤能感觉到沙犽气息很远。
她走了?
想法在脑袋里遛过,他摇摇头轻笑一声,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她离得远,对他才是好事。
手里拎的塑料袋,里面有油站超市买的棉衣,款式土了点,码数也不齐,但能御寒。土林这儿温度低,她身上只穿件薄风衣,怕是不抗冻。
塑料袋里还有点零食,超市货架东西少,许多日期不新鲜,他拿了盒装牛奶和蛋黄派。
东西搁在第一次进土林她蹲的那个岩坑旁。
走了几步,陆炤停下来说:“如果你要治疗,也得给治你的人问诊,让治你的人了解你的情况,知道怎么治,才能治是不是?”
风声之下,土林回荡着陆炤自说自话的声音,声音沉下后,四周冷寂如深海。
陆炤又摇头轻笑一声。
身后突然被拽了下,拽的是裤脚,想起瓦当被沙犽给扒掉裤子,陆炤自觉地不动声色地伸手攥住裤腰。先嗅到股淡淡葵石香,扭头就看到熟悉的鹌鹑身影。
满月蹲在身后,一手伸出拽着陆炤,一手抱膝埋着脑袋。“衣服丑,不穿。”
声音清冷但态度缓和许多。
陆炤:“……”您挺讲究的啊。
满月抬起头,仰着脸蛋,水汪汪的眼睛巴巴望着陆炤那一瞬,陆炤怔了下。
夜是黑的,可黑夜挡不住她眼里的光。
“我要吃你的鸡蛋葱花面。”她站起来。
她认真说话时一字一顿,前半段听着让陆炤恐慌,尤其鸡蛋两字还顿得比其他字久。他真希望自己没来这里。脑子抽风了。
再看满月,神态恢复正常,没半点不适,只是眼底有两抹淡红,双马尾略有些歪和凌乱,微风穿过发丝,在脸上飞舞,土林岩山衬着,浑然纯粹。
“好,回旅店我下面给你……”
陆炤脱口而出,又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及时地刹住口,握拳在嘴边咳了声掩饰。
满月见他神情略古怪,歪了歪脑袋问:“你反悔了?不想给我吃了吗?”
“……”陆炤移开目光,脸有点热。
女孩子可爱起来,真的,要命。
满月没有任何问题,她甚至不懂得那个梗,不过是她说话的思维与常人有些不同,是陆炤的问题,是他自己思想没摆正,他反省。
寒凉的夜风迎头迎脸吹,陆炤很快冷静下来,笑了笑:“没有,除了葱花鸡蛋面,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有几样想吃。”满月说。
“你说说。”
“佛跳墙里的鲍鱼,叫花鸡肚子里的什锦饭,浇上高汤能开花的煮白菜,就这三样。”
陆炤:“……”就?
您以前过的都是什么富贵日子!
。
回到车上,车子才启动,前方两辆车朝他们的方向驶来,车速很快。
两辆土扑扑的皮卡,车身漆得一块绿一块黑,一辆横停在陆炤前面,一辆斜插在后头。
车子有点熟悉,陆炤想起在小油站加油时看到过,当时这两辆车也加油,他只是扫了眼,没太在意,想不到人家惦记上他了。
横停的车上下来几个男人,吊儿郎当地靠近大d,眼神里带着赏玩好物的不正经,拍抚引擎盖,说着口音浓重的方言。
他们在称赞车子,无视坐在车上的陆炤和满月。几个人看起来很兴奋。
穿绿夹克的男人走到驾驶座车窗敲了敲,示意满月打下车窗,满月歪了歪脑袋。
陆炤看了眼手机,戈壁茫茫,不知道打急救电话,急救车能不能开到这里来救人。
车里人没回应,一个平头男人扑到前挡风玻璃上,年轻且透着点毛头狠劲的脸,举着手电筒的强光照车里。
陆炤因为刺眼,稍稍偏过头,眯了眯眼,满月却是直视强光,眼睛眨也不眨。
平头惊喜地往后头招呼:“我操有漂亮妹子,真可爱的妹子。”又拍着挡风玻璃冲满月和陆炤,“下车,快点。”
满月突然扭头跟陆炤说:“不怕,吓一吓就好了。”双眼月牙一样弯起来。
陆炤:“……”不是你比较可怕吗?
咔哒一声人已开门下车,几个男人兴奋地前后走上来想撩妹。骚话还来不及讲,就见眼前人双手伸向前后,炸开数道黑色触舌。
触舌卷着两辆车举起,离地三四米,满月咻地把触舌收回,砰砰两声重响,车子落地,震出浓浓沙尘。
吓人吓得如此娴熟流畅,一气呵成。
空气安静了几秒,随后爆发鬼哭狼嚎——
“我滴妈!”
“救命啊!”
“快跑啊!”
等两辆皮卡屁滚尿流驶远,满月抖了抖风衣,坐回车里,朝陆炤露出个甜甜笑容。
陆炤僵硬地笑笑,给自己心理暗示:理智思考,绝对不要被她的可爱蒙蔽。
回到旅店已半夜,门口多停了几辆商务车,柜台上摆出“房已满”的牌子,热西缩在后头折叠床上睡觉,只露出个鸡窝脑袋。
陆炤喊醒热西借厨房,煮好面,喊瓦当一块吃。
瓦当看到满月就头疼,本来挺饿的,见到她胃口都没了,怎么又跟来,阴魂不散。
得知是陆炤去把她给捡回来,瓦当惊诧之余很不理解:“哥你抽风了?你不怕她半夜又扎你一刀?”
陆炤很淡定:“真要扎也拦不住,打不过,又躲不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瓦当觉得陆炤古怪,转念又想,莫非陆炤讨好满月,另有所谋?反正陆炤做事向来没什么定谱。
再想,满月跟着也还成,虽然不知道她真正目的是什么,不过她似乎挺“在意”陆炤的,有她在,遇到傀怪或是那些牛鼻子出气的龙宫雷门能士,能辟邪。
但,总还是觉得像带着颗定时炸弹。
吃过面,陆炤让瓦当换过来跟他睡一间,瓦当睡的那间房让给满月。
满月扯了扯陆炤:“我想跟你睡。”
陆炤:“……”
瓦当:“……”
震惊过后,瓦当别开头捂嘴笑,用胳膊捅陆炤说:“听到没有,人家想跟你睡。”
“我跟你睡。”陆炤伸手勾住瓦当脖子。
满月歪了歪脑袋,望着陆炤:“你为什么不跟我睡?”
陆炤石化。
瓦当这回没忍住,噗哈笑出声,对上满月冷寒的目光,怕被触舌扎脖子,又紧紧捂住嘴。
什么女人啊!他心里想,绝壁是看上我哥的美貌了。他捂嘴的手指缝分开,靠近陆炤说:“哥,二十七年了,你守身如玉,终于要……”
突然走道里的灯全灭了。
陆炤往二楼窗台看出去,整个镇都断了电,黑麻麻,厚云不见星月,伸手不见五指。
身后微风轻涌,已没了那股淡淡的葵石香。
陆炤打亮手电,走道那头闪过道黑影。
“停电了?诶小鹌鹑人呢?”瓦当疑惑。
“进房间。”陆炤推瓦当到门边,听到咔哒一声,门从里面反锁了。
两人对望一眼,陆炤往后两步准备踹,瓦当已经上脚,轻松踹开。行吧。
手电光扫过去,屋里泡皮蟹的水桶翻了,水漫一地,窗户那头,皮蟹和水猪正被拖着往窗外,拖出去半条身子。
陆炤和瓦当几乎同时扑上去,一人拽住皮蟹,一人拽住水猪。太黑,窗外拖拽的玩意看不清是什么,只听到那东西硁硁嚓嚓的攀墙声,力道还挺大,但不僵持,见人拖不出去,索性都松了,硁硁嚓嚓迅速爬远。
等陆炤再探出窗外,手电筒照去,早散得没影。外墙倒是留下不少刮擦的痕迹。
哼哼几声,身边水猪大汉□□着,一翻折腾倒醒了过来,借着电筒光亮看到陆炤和瓦当,挣扎着要坐起。
陆炤伸手按住他说:“钢箭上的毒没清,最好别激动,你叫什么?”
水猪靠着墙虚弱说:“庞,庞超。”
他变身之后虽然不清不醒,昏昏沉沉,但窑洞那时发生的事,多少有些印象,而且眼前这两人,要是想杀他早杀了,不会留他到现在。
陆炤屈膝蹲下:“既然你醒了,有几件事,正好问你。”他从裤袋里掏出钢笔,转到上面刻的y&q字样,“见过这个吗?”
瓦当在旁咦了声:“这不是老徐的宝贝钢笔吗?怎么在哥你手上?”
“岩洞里捡的。”陆炤说。
瓦当倒吸口气,难不成老徐真出事了?
庞超神色闪过异样:“没,没见,过。”
“你见过,你还见过笔的主人,他在哪里?”陆炤眼神语气都冷下来。
“我,不知,道。”庞超扭过脸。他脖子受过伤,脑袋微微歪靠在肩膀上,看着傻,说话结巴,但其实头脑清醒。
陆炤攥住钢笔:“我可以给你消灶,消灶之后,你会变回普通人,只要你今后安安分分,不作恶,不害人,能士族不会再找你麻烦。”
瓦当在旁附和说:“对啊,之前要不是我哥给你放气,给你治疗,你早死了,还有那只皮蟹。你快说,你们把老徐怎么了?老徐在哪里?”
庞超出声艰难:“能,能士族,就算,放,放过我,她,她也不会,放,放过,我。”
“他?”陆炤沉下眉心,“他是谁?”
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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