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起风了。
图富拉开驾驶座门坐进去,启动车子。
图强有点心虚:“哥,我们不等啦?”
半天相处下来,他觉得陆炤人挺好的,不骄不躁,为人低调可亲,长的还帅,难怪满月缠着他,这样好的男人,去哪里找?
就是有点逞强,黑沙谷这种地方,明知是陷阱还敢来,进去快一小时了,怕是凶多吉少。
图富调转车头:“起风了不能待人,那黑沙阵可不是儿戏,听说附近放牧的,牛羊连人一道被黑沙阵卷了,过半月在塔尕找到的尸骨,塔尕离仙人滩,好几百公里远咧。且那尸骨,稍一碰,全稀碎成粉了,你知道为啥?”
“为啥?”
“冻的,进了黑沙阵,冻都能把你冻死。”
图强心颤之余还有点心软,扭头看了眼谷口一线天:“陆哥也是倒霉。你说那什么满月,齐教授是这么叫她的对吧,我们就这么走了,陆哥出事,她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图富说:“齐教授不说了么,只要照他说的做,我们兄弟几个相安无事,普通人受能士保护,那些东西不敢乱来。再说陆炤也没起疑。我们跟他说的话,除了略过齐教授不提,还有土林接他那段,哪一段又是假的?他自己也说了,见天不好,我们可以先走。”
让图富图强去土林接陆炤的不是满月,而是那位齐教授,连陆炤出现的具体时间也说得差不多。满月只是让他们在察古镇周围寻找,让有陆炤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
他们接到陆炤后也打了几个电话,是她的信号不在服务区,果然跟齐教授说的一样,她暂时不会出现。
兄弟两个跟着陆炤去黑沙谷,也是照齐教授说的,确保陆炤进谷,看着陆炤进谷才能离开。
虽然去之前陆炤出于好心让他们别跟着,在谷口也没让他们跟进去,看得出来他真是个挺善良的好人。
但人善就容易被人欺,这个道理从小没爹没妈的图富特别能懂,看着后视镜里渐远的黑云,他祈祷陆炤自求多福吧。
图强爬到后座,从皮座夹缝里抽出个黑布袋子,激动地说:“齐教授没骗我们,给我们的东西果然在这里,挺沉的,哥我们发达了。”
图富点点头,脸上也是掩不住的高兴:“我听说一颗葵石能卖到十五六万,我们兄弟两个之后可以不愁了,以后啊金盆洗手,离开这破地方,在城里买个房子,做点小买卖,再给你讨个媳妇,也算是给泉下早逝的父母一个交代。”
“媳妇好媳妇好,那这车子……”图强美滋滋地打开袋子查看,“真要还回去?”
图富说:“别惦记了,齐教授说得没错,做人不能贪心,这车实话说,不好脱手,开回热西旅馆那放,到时嘛,陆炤被黑沙阵不知卷去哪里,死无对证。等满月想起来找我们,我们兄弟两早已远走高飞,那婆娘再厉害也不是长翅膀的,能飞来追我们不成?”
图强打开了袋子之后,许久没出声。
图富说着话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据说葵石很香的,石头里的香味能数十年不散,尤以蓝葵石最好。
怎么没香味?
这时图强举起一颗对着光线看,有些失望说:“哥,葵石长这样吗?怎么像我们在石头作坊进的那些假的彩虹石啊?”
图富扭头瞥一眼,唰地车子一个猛刹!
图强手里袋子没捧稳飞脱手,彩虹石劈头盖脸砸撒,弹珠似的蹦得满车都是。
而后是图富的怒吼——
“他妈的我们被那姓齐的贼头耍了!”
。
老船头想打喷嚏没打出来,拍拍陆炤的肩膀说:“陆兄弟,委屈你一下,你放心,我齐天明害谁也绝不会害你火罗一脉。”
陆炤笑了,是个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都会觉得老船头的话太可笑太荒谬。
他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九月底的西北只穿条裤衩,被人五花大绑悬在半空,当诱饵。
说不上是什么材质,极细极韧又极柔的透明状丝线,拦腰连同陆炤双手双足都缚住,吊着离地半米,在雾气中丝线犹如隐匿了般。
谷中温度冻人,陆炤寒牙苦笑:“也犯不着把我衣服都剥了吧?”
那些皮蟹个个上前观赏陆炤身材,伸手点点这里戳戳那里,嘿嘿笑成一片,神色中流露些许羡慕之情。
眼下陆炤是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他试了下,那捆缚的丝线真的极韧,越挣扎困得越紧,还疼,索性放弃。
老船头手中擎着个巴掌大的黑银匣子,可以听到匣子里虫子爬动的声音。匣子扣旋开露出细孔,老船头抖着匣子,把鳞粉抖在陆炤的肩背上,像烤肉师父给肉调味似的。
“所谓一物降一物,万物相生相克,陆氏《火罗行述》里有收录的,她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触舌,你不可能不清楚是什么。”
百炼。陆炤当然知道那触舌出自傀怪百炼。
可以这么形容,百炼落灶人身后,化形的傀怪像一棵树,落地生根,无法轻易移动,树能长成什么样,全靠环境和栽培,且长成不易,极易枯死,长出的触舌厉害是很厉害,由于不能移动的属性,被能士发现,大多后果是坐以待毙。
但百炼究竟怎么寄生在满月身上,为她自如驱使,陆炤不懂,或许找到《火罗行述》下册,能有个说法。
冰母克百炼。
火罗滴血燃冰,“冰”指的就是傀怪冰母。冰母鳞取自冰母,冰母已灭绝多年,但仍有些冰母鳞依附在冰虫上存留下来,这冰虫本就难寻,依附在冰虫上存活的冰母鳞更难寻。冰母鳞若离开冰虫,也会很快失去活性,沾死物即死,沾活物勉强能活片刻。
老船头耗费不少心血才得此物,就是为了对付满月的百炼触舌。
单得此物也没有十全的把握,得万事俱备。
老船头这烤肉师父将“调料”在陆炤这块五花大绑的肉上撒得均匀了,谷中忽然起风,这风也不知从何处刮来,冰冷刺骨。
“撤。”
雾浓了,老船头跟皮蟹们退到雾气中,很快只剩淡淡轮廓,脚步声渐远。
皮蟹能开山挖石,凿地通天,老船头此人狡猾谨慎,果然是提前凿了出口,有备而来。
“喂,那只皮蟹,三日泡水时间快到了,别忘找个地方挖土埋上三日。”陆炤都服了自己,这种时刻还想着这事。
“庞超身上的箭毒我治不了,但一时半刻也不会死,解了箭毒后他能变回普通人,水猪病灶以后还不会复发,我说不准。”
火罗消灶,有始有终。
他的声音杂着风回荡在谷底,除了呼呼的风声回应他,无别的声响。
过了会突然从浓雾中走出个人影。
陆炤看清他,扯嘴角笑了笑:“怎么,舍不得我了?赶紧的放我下来,满月不一定中你们的圈套,她脑回路虽然与众不同,但绝对不傻。”
老船头走上来,面色颇严肃:“陆炤,你知不知道,你和陆云旗长得可真像。”
“知道,在家族相册上看到过。”陆炤顿了下,“不过大伯没我帅。”
“哼,光皮囊好看有何用,你能力跟他比,差得远了。你就没想过,为何都是天生不能御能的火罗,怎么陆云旗可以有强大能力杀死傀怪?哪怕是鬼琮这样厉害的,鬼琮连长老盟都奈何不了,偏陆云旗就能杀之。”
寒风冻骨,陆炤冷得直抖:“你的意思是,我爷爷可能被我奶奶绿了?”
老船头良久没吭声。
过了会他沉着声说:“那你可知道,满月为什么找上你?你真以为她是为了找你消灶的?”
陆炤冷得不行了,牙齿开始打架:“你你你别问问,知知道就直直直说。”
老船头伸手想拍陆炤,记起陆炤身上附有冰母鳞,手僵僵收了回去,转身步入雾中,声音被冷风送了过来——
“今日若事成,我告诉你。”
陆炤冷得思考都被冻住了,只觉得这个老船头太招人恨,说一句话藏半句,把人绑在这里吃冷风,附在身上的冰母鳞还贼痒。
风大了,呼啸狂卷,天上的黑云从那“一线悬”缝隙中被吸卷下来,在周围形成黑色的漩涡。黑色漩涡所到之处,岩壁和石头上出现一层冰霜,发出冰花碎裂的声响。
黑沙阵!
狂风之中,一道苗条暗影已临阵,黑风衣被吹得飒飒响,气息熟悉。
陆炤朝她喊:“别碰我,我身上有冰母鳞,冰母克百炼。”
满月歪了下脑袋,双手触舌已射出,卷过陆炤,却发现一时不能把他扯动。
黑色的触舌乍沾上冰母鳞,触舌也如裹上冰霜,僵死空中,而后哗啦啦地碎裂成段,冰霜顺着触舌裹缠到满月手掌,在她掌心留下冰花状的伤口。
她凝目看去,看到吊着陆炤的韧丝,人逆着狂风步入黑沙阵,漩涡中的冰棱划过她的身体她的脸,很快划出数道细细血痕。
但满月似乎察觉不到疼,一直走到沙阵中心,仰头看着陆炤,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找到你了。”她颇高兴地说。
陆炤怔了怔,一阵耳鸣,吊住他的韧丝忽地被人从后扯动,他被一股力道往后扯开,在漩涡中心卷近时脱离沙阵。
黑沙遮蔽,陆炤看到满月被沙阵漩涡围在中心,她朝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但手上空荡荡,已不能再射出触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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