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徐家往事
唐龄神色震惊,她完全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般,徐若岑回过头,得意地扬起眉毛,在徐知府看不见的方向无声挑衅。
唐龄没得罪过徐若岑,为何她要陷害自己于这般田地,唐龄狠狠皱起眉头,上次遇见徐若岑的场景在脑海里缓缓浮现,那日自己在假山后偷听到了徐若岑和男子的谈话,这便是唯一一次正面交锋。
其余的有关徐若岑的事件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自己和她并无交集。
那日的声音和画面清晰地重现于脑海,一个惊恐的想法出现在了心底。
她突然扭头在四周的下人里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原本日日跟在夫人身侧的那人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找不见,唐龄这才回想起来,自那晚杨培叫住自己后,她便再没在府内见过这个人了。
那日同徐若岑谈话的声音,分明就是杨培!
“什么?”徐知府不可置信,明明刚刚还指认徐若岑的丫鬟不过片刻就换了个说法,不过这位不惑之年的知府却在心底偷偷舒了一口气。
“是……是唐姑娘……”翠桃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徐若岑的脸上挂着丝丝得意又张扬的笑,徐夫人刚刚丢了孩子,哪里看得过去。
“老爷!她在说谎!翠桃!”徐夫人冲到翠桃面前,掐着丫鬟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对视,狠狠道:“翠桃!我对你不差,你为何要帮着这个贱人!”
“够了!”徐知府一声呵斥,派人把夫人拽开,“既然翠桃已经认罪,来人!”
几个健壮的小厮上前来,徐知府摆摆手,“把这位唐姑娘带下去关起来吧,改日我亲自审问。”
既然有人替徐若岑背锅,徐知府也并不在意证据是否充足,毕竟是发妻留下的唯一子嗣,徐知府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的,更何况,他不容许自己的清官美名因为家人沾上一丝一毫的泥污。
见几个小厮上前来打算把唐龄带走,唐龄忙出口:“等等!知府大人!”
白景明虚虚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指尖用力,微微泛白,刚刚他本打算起身制止,却不曾想唐龄自己拂开了小厮的禁锢,眼下他只好静静看着唐龄的下一步动作。
徐知府有些不耐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既然您认定是民女的错,我没什么要说的,只是能否让我同翠桃说几句话?”唐龄语气不卑不亢,叫自认理亏的徐知府动摇了心思。
“说吧。”
唐龄款款走到翠桃身前,挡住了女子眼前本就背光的视线,一片灰暗的阴影幽幽沉了下来,翠桃抬眼去看,唐龄的姣姣面容却是明亮的。
“翠桃姑娘……”唐龄轻声道,“你可想知道自己那双年迈父母亲的病情如何了?”
唐龄本只是猜测,她紧紧盯着翠桃脸上的表情,果然听见这话后,翠桃惨白绝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希冀,她焦急关切地问:“你、你知道我的父母如何?”
翠桃紧抿双唇,双眸里尽是犹疑,但唐龄知道,她动摇了。
“怎么今日都聚在了厅里?”门口有男子扬声道,下一秒众人便看见白景煜白衣翩翩含笑迈进了门。
看清来人是谁,白景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竟发出了几声咔哒咔哒的清脆声响,面具下的俊脸染上了一层愠色。
白景煜环视在场的众人,在看到一侧的面具男子时顿了片刻,而后露出了然的笑,他看翠桃跪在地上,轻易地便理清了思路。
白景煜对主位的徐知府行了一礼方才道:“刚刚进门时便听在吵闹些什么,可是姨母……”他顿了一下,只因瞥到一旁被人按在座位上目眦欲裂的的夫人,闭口不再提小产的事情,而是转了话锋:“姨母莫要忧心,千万要把身子养好才行。”
徐夫人恨恨地咬牙,看白景煜的眼神竟是同看仇敌一般。
白景煜假惺惺又文绉绉地关心了一番后才继续:“可是查出了真相?”
“自然,凶手就是这位唐姑娘了。”徐若岑适时出声,抬抬下巴高傲地睨着唐龄,语气和煦地仿佛只是在聊家常。
“依我看……”白景煜偏头去看在自己身侧一直沉默着的唐龄,神色谨慎且紧张,似乎正在努力思考怎样证明自己,白景煜微微一笑,这话成功吸引了唐龄的视线。
“依我看,怕是这些日子受的苦叫翠桃姑娘脑子糊涂了,说了些胡话吧。”
这话一出口,徐若岑皱紧眉头疑惑地看向白景煜,她无声地瞪大双眼,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和质问。
“唐姑娘又有何理由谋害夫人呢?”白景煜立于翠桃身侧,和另一侧的唐龄对视,唐龄正疑惑这位景煜公子为何会帮自己时,他竟给了自己一个眼神示意,那意思仿佛是……安抚。
白景煜没有理会唐龄眼神中的疑问,而是继续道:“我遣人查过翠桃送来的药碗,原本的补药方子里面额外添加了红花、麝香等活血、通络、散瘀的药材。”
“据我所知,唐姑娘进了徐府以来,仅在当日出过一次府,倒是大小姐……”
白景煜似乎是发觉了徐若岑凌厉的眼刀,但他并没有在意:“我记得大小姐前些日子刚刚在我的药铺子里买了这几味药材,说是用以治疗跌扑损伤?”
“不必再说!既然翠桃已经供出了指使她的真凶,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徐知府听了这些话整张脸都严肃地皱在了一起,他坚持要小厮把唐龄带走,“来人!”
白景煜似乎是没有想到一向判案清正的姨父竟如此坚持,连自己有理有据的解释也没办法说服他,男子摇动折扇的速度都不知不觉快了些,见状徐若岑讽刺地弯了唇,眼神不断在唐龄和白景煜之间游离,最后冷冷地落在了一直表情平静的唐龄身上。
愤怒起身的徐知府自然也没有想到这事件即将了结的瞬间,自家的外甥竟然突然同自己的决断作对,这件事越闹越大,若是叫旁人传出去自己的后院鸡犬不宁,那便是家门不幸了!不知要被多少人嘲讽!自己的仕途怕是也要被谣言影响。
徐知府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的长女保住,至于唐龄,便只能做个替死鬼了,大不了多补偿给她的亲人几两银子罢了,买个丫鬟需得五两银子,便给她十两!徐知府心底最后的挣扎被这个自认为不错的想法淹没。
原本的势在必得一时成了泡影,白景煜似是不经意间瞥过身侧的面具男子,想要辨别他此刻的情绪……是讽刺?还是一贯的冷漠?
隔着冰冷的银色面具,白景煜的视线碰了个壁,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那双熟悉的眼里似是平静深邃的死水般波澜不惊,但白景煜却解读出来了些嘲讽,想到这,白景煜烦躁地啪地一声把折扇收了起来。
“不知道知府大人可还记得青烟?”唐龄试图解释,此时如果不把青烟的字条拿出来,似乎没法解决眼下的麻烦了……
小厮根本不管不顾女子的解释,欲强硬地把她带走。
“滚。”
看下人们聚了上来欲围住唐龄,刚刚默不作声许久的白景明突然起身,狠厉的音色同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质如出一辙,纷纷叫人汗毛倒立,小厮不敢再上前一步。
唐龄感激地朝白景明灿然一笑,重复了一遍:“不知道知府大人可还记得青烟?”
突然被提起的名字叫众人一愣,明明刚刚死去不久的女孩似是被遗忘了许久了,唐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悲戚的情感,她替青烟心寒。
“青烟留了一封信,在我这里,知府大人可要看看?”
白景明已然走到了唐龄身侧,再无人敢上前带走唐龄,一个戴着面具的跛脚男子竟然周身低沉阴戾到如此这般叫人心惊。
此时被青烟的信吸引住视线的众人竟无一人唐龄如何和神医相识的,徐若岑闻言更是震惊,她紧皱眉头诧异地看着那张发皱的字条。
字条被递给了知府,夫人似乎是缓过神了皱着眉头去看,二人的表情显然是没有看清字迹。
“知府大人如果看不懂,民女便替青烟转述一遍……”唐龄把青烟的自述清晰平静地讲了出来,每说一句,徐若岑和徐夫人的面色就沉一分,最后竟然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
徐知府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从数年前到几日前的事……自家的丑事就这般被人扒开虚假的外衣,一件件讲,他的面子几乎要挂不住,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同样阴沉的二人。
徐知府刚要开口替自己的女儿和夫人辩解,却被徐若岑抢先一步:“没错,彭琴心的两个儿子都是我害死的!”
彭琴心便是徐知府的夫人,是京城商贾彭家的次女,而长女就是白景煜的母亲了。
“彭琴心,你如何害死我母亲,我便如何待你!”徐若岑刚刚孤傲的表情现在不复存在,她几乎是疯狂地发泄着情绪,彭琴心见状更是满眼红血丝地同徐若岑对峙,二人几近精神失常般把自己暗地里坑害对方的事情一件件扒了出来……
甚至还有当年徐知府的风流往事。
那时的徐知府还是个穷书生,在徐书生发妻尚在世时,他进京赶考,偶然见到了商贾之女彭琴心,彭琴心芳心暗许,竟是非他不嫁了,徐书生难耐热情,二人厮混到了一起。在一夫一妻制下,这可是重罪,二人只好私下往来数年,彭家次女非这个穷书生不嫁,彭父只好给徐书生花钱买了个静阳的官做,这才有了今日的徐知府。
在发妻意外过世后,徐知府便立刻娶了彭琴心进门。
而此时的徐知府恨不得晕死过去,自从做了知府以来,他一直奋力维持着清正的形象,眼下两个女人的争吵叫他丢不起这个面子!
他只知自己的大女儿和夫人两看相厌,却没想到竟然到了剑拔弩张、非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地步,更是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死于自己的长女之手,就连二女儿都被长女谋害到了如今痴傻的地步。
他更是以为发妻死于意外,却不曾想彭琴心从未过门时便开始算计,自己竟是亲手把发妻送上了黄泉!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数年前自己的拈花惹草!徐知府狠狠眨了眨眼睛,头脑发晕,耳边是两个女人互相疯狂的辱骂。
唐龄压根没有想到徐若岑和彭琴心竟然会这般,刚刚拿出青烟的字条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没人见过青烟的字迹,但凡有人提出质疑,那便成了自己伪造的,罪名怕是要被坐实了。
此刻女子红唇微张。真相大白,她反倒有了一丝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主子。”
被熟悉的男子声音唤回思绪,一直未出现的白诚不知何时站在了白景明身侧,白诚沉声道:“拿到了,主子。”
唐龄好奇去看,白诚手里赫然是一张家书,字迹幼稚,但白景明却在面具下悄悄弯了唇,不识几个大字的老伯能够写出这般家书已经不错了,他拿起纸张朝唐龄晃了晃,而后到了几乎绝望的跪着的翠桃身旁,把纸张递了过去。
翠桃颤着双手接过这封沉甸甸的家书,她读了一遍又一遍,得知父母亲安好的消息,竟是热泪盈眶地朝唐龄拜了一拜:“唐姑娘!”
“还请姑娘原谅我!一直都是大小姐指使我诬陷您!”
唐龄忙把翠桃扶了起来:“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翠桃姑娘不必如此。”
见一边骂得热火朝天,另一边却聊得和和睦睦,徐知府两眼一抹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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