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众人转眸之隙,篱笆外已蹿入一个高瘦的身影,少年来势汹汹,手持出鞘利剑,门边士卒见状,纷纷警惕拿起手中刀剑拦阻。
这小小的篱笆院子,顿时乱作一团,刀剑相撞之声在幽深的竹林回响,林柯知越过士兵的重重包围,好整以暇看向少年,只两眼便从见绪出手招数力度知其功底,暗嗤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之后,他淡淡收回视线,吩咐一旁观战的兵卒,“将林神医带走。”
看到见绪如此鲁莽冲到院里,语悦魂都差点吓没,此刻听到林柯知的说话声她人才回神。
她焦急看向林柯知,恳求道,“将军,那人是我弟弟,还请将军饶他一命。”
林柯知瞥她一眼,又转眸看向那被层层包围却还一副倨傲好斗神情的少年,肃然出声,“住手!”
围困的士兵立时停了打斗动作,但见绪依旧不服输地持剑欲斗,语悦刚想喊他停下。
边上的林柯知不知何时已提着未出鞘的剑越过人群,与见绪过起招来,语悦甚至来不及惊呼,见绪已被林柯知空手制服。
少年双手被反剪,脸被摁在地上,犹自桀骜不驯欲起身反击。
林柯知冷声笑笑,毫不留情讽刺道,“身子骨不错,就是缺少专人指导,小子,若你肯进军营吃几年军饭,本将保你成为一流高手。”
见绪挣脱不了,却不想失了骨气,呸一声道,“小爷不用进军营几年后都能成为高手,你快点放了林四,否则小爷定叫你好看!”
这死鸭子嘴硬的脾气真不知像谁,语悦心里暗骂,臭小子怎就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
见绪嘴硬不屈服,语悦见识到林柯知的身手以后,却是彻底屈服了。
她走上前诚惶诚恐求情,“军爷,你看民女已同意与你走一遭,不知可否请军爷高抬贵脚,放小弟一马?”
边说还边用小眼神睨着被林柯知压在脚下的见绪,这眼神明显在提示好汉不吃眼前亏,偏见绪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梗着脖子倔道,“林四!你作甚求他,他还能杀了小爷不成!”
语悦差点气得昂倒,顾不上在外人面前装什么姐弟情深了,跳脚喝骂,“臭小子,你给我闭嘴!”
貌美娇柔的小娘子突然来个河东狮吼,众人连带林柯知都看得目瞪口呆,不过两人性命攸关时刻还拌嘴,本来疑心二人不是姐弟的,这下是一点疑虑都没有了。
除了亲姐弟,就是仇人见面都不会让外人看笑话。
林柯知缚着见绪两手起身,顺便将见绪也带了起来。
见绪眼神嫉恨,顽劣地挣扎,“放开小爷!”
两个士兵上前,一左一右按住见绪,林柯知两手得空之后,沉声吩咐,“将两人都带走。”
他转身之时,瞥见语悦的脸,又道,“等等”
夜风将语悦遮住半张脸的头发都吹到身后,林柯知看清了她的脸。
只见美人肤色白皙,眉目如画,披头散发的样子楚楚动人,连林柯知这种不懂美为何物的钢铁直男,方才都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胤王早下过死令,军营不准女子进入,就是这趟为了救胤王,情势所迫,不得已违令,但瞧这娘们媚倒众生的容貌,到了那全是汉子的营地,林柯知都不敢保证不发生骚动。
女人真是麻烦,心底暗暗咒骂一句,林柯知脸色蓦地发沉,看向见绪,一指,冷声道,“你……拿身你的衣服给她。”
见绪当然不会乖乖听话,他不屑地切了声,别过脸当没听见,在林柯知脸色变得更加酷寒之前,语悦很有眼力见讪笑道,“军爷,我去拿。”
说完快步往旧屋走去,林柯知示意几个士兵跟上围住那个屋子。
语悦进屋后,担心动作迟缓,会惹得那位暴躁将军不悦,半刻也不敢耽误。
她知道那位将军的意思是让她女扮男装,换衣裳之时顺便把胸裹了几层,可她早年发胖那会发育得太好,再怎么憋气裹,胸前都有些许隆出,她只得咬咬牙使出吃奶的气力继续束,待从她的视角看起来一马平川,才把见绪汗味甚重的外衣穿上。
她系好腰带,正要出门,忽瞥见四方桌上,那个少女送的书箱,心思一动,这些兵官漏夜前来寻医,定然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受了重伤或患了难以医治的疾病,若叫他们发现她空有神医之名,救不了人,依着那将军暴躁的脾气,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斩了她。
想到此去可能有性命之忧,为防万一,她过去把书箱带上。
等她抱着箱笼,再次出现在林柯知面前,林柯知俊脸已隐有不耐,他盯着她怀里多出来的箱子问,“这是何物?”
“军爷,这些都是医书,民女都带上以备不时之需。”语悦边答边打开箱子给他看。
见里面果然都是书,林柯知也没说什么不让她带的话,医者遇到疑难杂症,翻阅一下书籍是不为过,毕竟人的记忆有限,有时候记不起怎么用药也是正常。
不过让他更为在意的是,面前的女子将头发绑成马尾辫后,那白皙胜雪的脸蛋好像更惹人注目了。
他向左右看了几眼,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小棚,棚下有一小灶,那棚是语悦平时为方便求医之人煎药搭的。
林柯知长腿一迈过去,左手伸进那灶下捣弄几下,语悦莫名其妙看着,等那只黑不溜秋的手朝她的脸袭来,语悦才明其意,差点昏厥。
这锅底灰涂到脸上,就是瞎子都能看出她脸色黑到不正常了好吧,这位军爷怎么长得一表人才,却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见绪这会已经被绑住,嘴也被堵上,看到语悦就要被林柯知上手‘轻薄‘,眼睛都愤怒到发红,浑身挣扎着,嘴里不停发出强烈反抗的声音。
在那双黑手离语悦的脸只有几寸之时,语悦偏头躲了一下,还动作敏捷地闪身离林柯知远一些。
林柯知俊脸明显因为她的闪躲露出不悦。
语悦立刻掐笑解释,“军爷,易容是吧?民女自个来就行。”
言罢,她也不等林柯知发话,抱着书箱回了自己屋里,在屋里又捣弄半天。
林柯知耐心有限,等了半刻就高声催喝,“好了没有!”
屋里立即传出语悦急切的回复,“好了,好了,马上就来。”
再看到语悦的脸,林柯知明显怔了一下。
女孩原本皙白泛着玉光的脸,不知道涂了什么,竟然变得暗黄失色,失去光泽的脸蛋使她看起来着实像个俊秀的少年郎,还有那胸,怎么还可大可小了?
刚才没注意,现在倒是注意到了。
突然发现自己思想不对劲,林柯知干咳一声掩饰,觉得语悦的装扮顺眼后,他脸色都没那么冷硬了,先向在场所有人下达今日之事不得外传的命令,随后让语悦上一辆为求医而备的马车。
本以为坐马车的话,怎么也没有骑马辛苦,但没想到的是,这群莽夫驾车,坐这马车还真就比骑马辛苦了。
天还未大亮,一行人已到达陌河,百来公里的行程,正常行驶本来要十几个时辰,现在只花了几个时辰,可想而知这快马加鞭的速度。
语悦人在车厢,已经被颠傻了,在车内的大半夜,她一直在想方设法平衡身体,实在难以忍受想吐之时,她甚至想让人停下歇歇,可惜风太大,车轮子与马蹄发出的噪音也大,她那点声音在风中一吹就凌乱得胜似无声了。
有人请她下车时,她脑子还一片空白,任旁人带她去哪就去哪。
语悦缓冲了大半时辰,才理清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这些人生最基本的理论。
等意识彻底回转,她发现自己好像呆在一个营帐,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好几十个年纪不一的男子。
从他们寒暄的话里,她知道了他们大致的身份。
这些人有郎中大夫,有江湖术士,还有道士甚至连和尚都有。
语悦现在作男子装扮,让她看起来和见绪差不多年纪,可能因为她看起来年纪小,手里还抱着一个箱笼,在场之人只以为她不过是某位大夫的小厮,无人与之寒暄。
不过这些人说来说去都是介绍各自在哪个地方从医,她听着好像蓝崖和阳关城来的人居多,知道此次找来的不止她一个郎中,她便放心了,藏在一群人里,她安心做个滥竽充数的就行了,至于那位性命可能垂危的大将军,自求多福吧。
不多时,林柯知进来了,身前身后还多了几位与他差不多服制的将领,只有一素衣老者最为特殊。
帐中众人纷纷起身向他拱手施礼。
林柯知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随后他让素衣老者上前,“时间紧迫,何太医快些与他们说明情形。”
素衣老者正是何太医,他的头发似乎比昨日又白了些,眼珠子还泛着血丝。
宫里派他来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神采奕奕的中年人,随军近十年,他凭着高超的医术,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棘手的伤病,一直顺风顺水。
没想到临近回朝,胤王却遭遇刺杀,还中了箭,箭上淬的毒让他发愁到一夜白了不少头发。
何太医应声上前,没有说明需医治者是何人,只描述起胤王中毒的症状来,“受伤部位周边皮肤不断蔓延成黑,中毒者时有抽搐之状,抽搐之时也无意识,不似寻常抽搐”
此时,有人提出疑问,“这般形容甚是抽象,不知可否让小人们看看军爷伤口,如此才好对症下药。”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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