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来者不止一人,语悦躺在榻上,此时就算看得到来人是谁,都不敢睁眼去看,只躺着装睡。
偏为首进来的司马拓一进来,还抬手在半空嫌弃地挥了几下,又命人将帘子立起来通通风。
语悦:妈妈,我的脸彻底没了。
她第一次觉得不能说话是多么庆幸的事,否则该如何解释这怪味来源。
司马拓身后两个士兵押着一人。
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这小小帐营光线顿时暗了不少。
“林大夫,林大夫”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声声入耳,语悦沉醉其中,更不想睁开眼了。
“殿下,要不卑职来?”是一陌生的男声,想来是小兵小卒类的人物。
司马拓开口拒绝道,“不必,林大夫既入睡,本王在此等她醒来便是。”
他刚进来那会已看到‘少年’眼皮微动,虽不知‘他’何以装睡,但看在‘他’救自己一命的份上,自己却误伤‘他‘的份上,他愿意多给些包容礼待。
“那卑职去找把椅子。”
‘噔噔噔’好像有人出去了。
听他们说话好像真要在这里等她醒来,语悦再装不下去,手脚佯作刚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随后很自然睁开了眼。
一睁眼,她便佯作见到来人很是惊奇,为表示尊重,她还装模作样挪动身体要下榻请安。
本来以为以她伤者的身份,胤王怎么着也会客套两句说,‘先生有伤在身,不必下榻,躺着就好。’她便乐得自在躺着不下来了。
可语悦故意放缓动作,等啊等,等腿都着了地,还不见有人开口,她只能硬着头皮像刚才那般,像毛毛虫蠕动身体下榻。
她这一系列费心的苦肉计,在老谋深算之人看来甚是拙劣,待看到她下榻方式,司马拓更是唇角微翘忍俊不禁,最后见她磨蹭一会已是满头大汗,终是于心不忍,过去搭了把手。
鼻间忽有一阵浓重药香萦绕,语悦眼前视线一暗,感觉背后和小腿多了一股力量,随后整个身体轻飘飘重新回到榻上。
她怔怔看着男人削瘦的下巴,红霞悄然漫上脸,心跳砰砰砰加速跳着也全然未察。
司马拓把她抱回榻上,才说道,“林大夫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语悦回神,终于察觉失态,暗骂自己一顿,不就是第一次有美男抱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犯花痴了!骂完自己犹觉不够,又在心里腹诽起胤王来,这人既然知道自己有伤在身,干嘛刚才不说!害她磨蹭半天,哎呀妈呀,脖子好像又疼了。
腹诽之后,她转动眼珠子再去偷瞄胤王,却瞥见他身后士卒羁押之人,竟是见绪。
见绪在胤王右手后面,手脚被捆,嘴里还塞了块白布,饶是这般动弹不得,他也没点老实,不停挣扎,嘴里还发出连声‘呜呜呜‘以示反抗,看到语悦看着他,更是激动地瞪大了那双凤眼,喉间发出更大声响,不知在表达什么。
对他阶下囚般的情形,语悦开不了口问询,也开不了口求情,实在爱莫能助,但转念一想,让胤王治治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也好。
打定这个主意,语悦便决定暂时不再管他,也不再看他,转眸之隙,却见胤王凤眸微狭,墨瞳威压迫人似带深究看着自己。
语悦猝不及防与之对视,不得不说,这位殿下眼型深邃有神极为好看,但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仿佛能看穿人心,她很是心虚地错开眼不敢再看。
但即便别开了眼,仍能察觉到那道视线紧盯着自己,她心脏止不住胆怯突突跳着。
司马拓打量眼前这个五官俊秀的‘少年’半晌,觉得‘少年’甚是眼熟,有着过目不忘记性的他,此刻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究竟何时何地见过‘少年’。
他视线落在语悦侧脸,淡声道,“此人桀骜不驯,在军营喧哗闹事,本来按照军规,要罚军棍五十,在营里劳役数年,然闻此人乃大夫胞弟,兄弟情深情有可原,况林大夫于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虽一贯奉承赏罚分明,却也不得不顾及林大夫颜面,是以本王决定将其关押,若期间他有悔改之心或愿意将功折罪,再放他出来,不知林大夫可有意见?”
这个判决轻得不能再轻了,关键还能管教管教见绪那唯我独尊的中二毛病,语悦当然没意见,但碍于口不能言,她只有摆手示意没有意见。
“甚好。”司马拓语声威严命令身后二人,“将此人押下去看好,没有本王命令不得放出。”
语悦不知道这话是在防范林柯知,只以为这次确是见绪触怒了胤王,才会让胤王下令让人严加看守。
见绪被人押下去之前,语悦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浑身的筋骨暴起,脸色通红,嘴里不屈服地不知在叫嚷什么,似乎在做最后的顽抗。
瞧他还这般桀骜不驯,语悦竟有些庆幸,把他关起来也好,省的到处挑事,天天和那些军爷单挑,伤筋动骨。
她现在脖子伤得这么严重,也不好提出离开军营,在这之前,见绪这毛躁小子还是被关起来省事。
语悦心里正轻松着,完全没注意胤王看她的目光从探究变得冷沉。
司马拓盯着‘少年’熟悉的眉眼,心里越发笃定,他一定见过‘他’!
等语悦回过神,才发现帐内只余胤王和自己,胤王良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出声,语悦又出不了声,帐内气氛有些凝滞,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这小帐营,显得有些迫人,连他身上那股药香味都似乎更浓烈了。
司马拓身子还未大好,但积压的军务太多,醒来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今日若非见绪到他帐前闹事,他还不停不歇处理着军务,没有空过来探视这位大夫,现在盯着‘他’看了一会,还是想不起究竟何时何地见过此人。
帐内静谧片刻,他实在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此人,便也作罢,只出声嘱咐林大夫,好好休养,不必担心‘他’弟弟。
嘱咐完毕,便转身离去。
待那欣长挺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帐营门口,语悦轻舒了口气,再不走,她额头上冒的热汗都要变冷了。
她躺在榻上,刚闭上眼想小憩一会,林柯知回来了。
这她就没办法好好休息了是吧。
帐里那股味已被胤王身上药香冲淡,这一点林柯知也发现了,他一进来就问,“殿下方才过来了?”
当然语悦没办法回答。
等了一会无人回答,林柯知想起语悦脖子受伤不能说话,方才劝不了那个鲁莽的臭小子,回来还无端喝到那特殊液体,他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此刻不管语悦能不能说话,自顾自地阴阳怪气道,“方才你弟弟欲刺杀殿下,虽情有可原,但若非看在你救殿下一命的份上,我定会将他当细作处置砍下他人头,不止如此,还会叫你们九族株连!”
语悦面无表情,心里好想翻白眼反驳,若非将军你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两人怎么可能进军营,更勿论刺杀你们那位尊贵的殿下了好吧。
他安静一会,觉得无人回答自说自话,心里气更堵,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一事,又冷硬地嘱咐语悦,“待会我让人送个恭桶来,莫要往铫子小溺了!”
还以为他不会提那事了,没想到临走还来这么一句,他是走得潇洒,留语悦一个人面红耳赤羞臊不已。
她脸红得跟发烧似的,林柯知走没一会,又有人来了。
语悦:看来今日不把脸丢光,老天不会放过她了。
一个小医士肩上背着个药箱,扶着何太医进来。
“怎么脸这么红,可是发热了?”
语悦倒希望是发热,可惜苍天不让啊!
小医士在榻前搬来矮杌,扶何太医坐下。
何太医给语悦把脉,奇道,“没发热,怎么脸这么红,可是要想出恭憋的?”
一提出恭,语悦赶紧摆手示意不是。
何太医又奇了,“今日也不热,小子好端端脸这般红,真是怪哉。”
小医士没有说话,老头觉得自己一个人废话也没意思,便噤了声,替语悦脖子上缠的纱布拆下,又上药缠上纱布,最后嘱咐语悦,可以小心慢慢地进些流食和水。
何太医带着医士走后,语悦终于安静地小憩了半个时辰。
完全安睡是不可能的,肚子一直在闹腾,她甚至饿得在睡梦中都好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鸡汤味。
她实在饿极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像看见小案上坐着一人。
语悦倏地惊醒,待看清那人是陈起,猛烈的心跳才渐渐平缓。
她真是被吓怕了,这半个月来受的惊吓比她颠沛流离到燕山还要多。
陈起一直注意榻上的动静,语悦一睁眼,他就瞧见了。
这位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将领一见她醒来,便露齿一笑,“你总算醒了,再不醒,这汤就要凉了。”
汤?
语悦猛吸几口空气,这才发现梦里那股鸡汤味并没有随梦醒消散,再看向陈起,他已转过身子背对着语悦,不知在小案几捣弄什么。
不多时,他端了个小碗过来,边说道,“我问过何太医了,昨日他说林兄弟今日可用些流食,我就托人跑了一趟,让我内人熬些鸡汤过来,她午时过后才弄的,现在还热乎着,来,我扶你起来喝一些,那盅里还有一大碗,晚些我让人热了给你喝。”
陈起说了一大堆,等扶起语悦,拿起碗往她嘴边凑,竟发现林小兄弟哭了。
陈起顾不上喂她喝汤了,赶紧将汤碗随手放在榻沿,忙问,“林兄弟你怎么了?可是方才我粗手粗脚碰到你脖子了?”
语悦摆手,却止不住眼泪不掉。
陈起的周到关心让她想起了她的亲生父母还有林正。
肚子饿得慌,她哭着也没忘指着张开的嘴示意要喝汤,陈起只得莫名其妙拿起汤碗欲继续喂她。
语悦不用他喂,自己接过小碗,慢慢喝着,这时候喝下去的便是人间珍馐山珍海味,也似火灼般滚过喉咙,但喉咙发疼比不上心里难受。
待一碗浓香纯正的鸡汤入腹,饱腹的语悦难过的情绪也缓解了一些,感伤之余她下了个决定,等离开军营,她要回京看一看林父!
语悦的帐营一派安宁,胤王帐营却不怎么平静……
林柯知一出语悦帐营,就被胤王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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