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纸业
被诸多事一打扰,李丛益也绝了和许美兰踏春的念头,当下便着人支起锅具,煮起开水,又搬来石头,随便垫些物什稍稍防凉,便坐起一圈,开起话茶会来。而沈德水杜成荫等人也是相继赶来。
便是许乐水也是突兀出现,只是不敢挤出内圈来,只是在外头不住打望。倒是李丛益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你,过来说话。”趁中间略有空档,李丛益一指许乐水,“你的纸搞得怎么样了?”
许乐水走出来,自有人给他让了个位置,便于他坐着汇报。
此前说过,李丛益想搞一些便宜的纸张,尤其是想搞出来柔软便宜的卫生纸,来提升自己的如厕舒适感。原本许乐水以为此事不难,便觉得五百两银足矣,去了泾县,才发现这事并不容易。
早在东汉时期,在大牛蔡伦的发明下,造纸术就臻于成熟,到宋时造纸之术已是相当完备。可以说,造纸、制瓷,就是当世中国掌握的、全球领先的两大高科技产业。而宣州泾县早已形成了规模庞大的造纸产业。而当时泾县主产的,都是高端白纸。泾县李煜诗词书画所用纸张,俱是泾县所产,只是当时还未命为宣纸而已。
许乐水到了泾县后,很快就雇佣了几个熟练工匠,便着手制纸。秉着降低成本的想法,便没日没夜地大做实验,但结果并不理想。一方面,原料上,无论是用秸秆、树皮甚或竹子、杂草,看起来比宣纸的材料要低端的多,但单算到每张纸上,就谈不上便宜多少。另一方面,造纸的核心工艺就是打浆,这打浆全靠人工,不同的原料打浆的要求就截然不同,这人工便怎么也省不得。
许乐水初期仅仅考虑在纸张质量上作平衡来取得性价比,也是因为之前对这个行业也是浸润不深。许乐水也是见机得快,一看不成,便立即重金聘用大匠,要用大匠来做技术攻关。只是这样一来,手中存银只怕是撑不到出成果的那天。因此许乐水此来,是打算向族长许和光求援的,只是未料江国公也在,也不能躲,是福是祸就只能撞上来了。
许乐水便颇为惭愧,只是端上十数种不同硬度、柔韧度、光洁度、漂白度的纸张,同时表示还在试验如何更好的控制纸张成本。
众人端详那些纸张,颇为赞叹。李丛益倒是更关注许乐水提到的困难。“能否用水库出水口的水车来带动刀具打浆?”
一句话直如霹雳一般轰入许乐水脑里,当真如醍醐灌顶一般。
当下又讨论了水车动力的传送、以及打浆刀具设置等问题,便是草浆、竹浆、木浆之区别,李丛益也与许乐水略加讨论。
许乐水便趁势向沈德水提出,将第三座水库即河上寨水库的水车租给其运营,沈德水便把球踢给许和光。许氏商贸原本计划以第三座水车来榨油,当下便同意转出。
沈德水又提出,这三座水库作为动力来源还是稍显不足,主要还是因为落差不高,加之水量有限。因此便提出要在涧河上建设水库。显然,沈德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寻求筑坝技术上的突破。
但李丛益需得从经济利益上考量,在涧河下游已经基本上都是熟田,筑坝能抬高水位,为下游增加一些梯田,但水库所在却要淹没不少水田,而熟田所出倍于新田,这样一搞,几年内倒可能是得不偿失。
“属下近期抽空于这涧河上下数番考察,唯考虑涧河河谷已充分开发,筑坝所得有限。今日却有所得,且待属下慢慢说来。”原来涧河中游,有村名曰唐边山,村外有一凹山,实乃唐朝时修筑官道,破山取石后所遗弃石场。石场是从山顶开挖,削去山头后,便又逐层碎石、取石,终形成了类似陨石坑样的矿坑。沈德水的想法就是将废弃石场略加整理,以青砖逐层覆盖坑壁防塌,便形成半天然水库;再于涧河之上建拦水坝,抬高水位,以引水渠将水引入石场水库即可。
此水库亦无多少灌溉作用,然则涧河于此河段颇有落差,蓄水至石场水库后,再以专门的泄水渠引将下来,则会形成极为稳定的水车动力。
李丛益略一思索,还是予以否决,“不如研究直接在宣城水阳江畔建大型水车。”李丛益虽然否了提议,但也给了下一步的方向。沈德水倒没有太灰心。
“可否由许氏商贸筹钱来建这个石场水库,再由乐水纸业来租用?”却是许乐水提了个建议。
许和光略一犹豫,却是在圈外等着伺候的许和光大儿子干咳了几声,倒显得颇为刺耳。许和光心下一叹,也知大儿子心有不甘,这种心态下,若赌成了自然可以说是敢打敢拼,但若输了就是盲目冲动。
“许族长也不必着急定下来,乐水纸业这时候还是探索阶段,倒不如用一段时间,把这修石场水库的成本收益,大家好好算一算,再来定怎么修,包括以来怎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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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法休假,李丛益便只好打道回府,连夜就回宣城去了,毕竟那边宣窑练军的事才是他的心头大事。
待到夜半上得船来,许乐安又是找了过来,说是待到了宣城,便要直接离开,去淮上找武飞星等人。
李丛益自无不允。
许乐安却又不走,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观国公大人用人,端得是不拘一格。便是那黄光一,我折在此人身上,自服气地很;但想国公大人径直拔擢为安保司副司长一职,却是对国公大人之识人用人,更是佩服的紧。”
李丛益打了个哈哈,正想说这家伙怎么也拍起马屁来,猛然明白他来干什么来了。
“我以黄光一为安保司副司长,便是许士鸣亦不反对,原因有三:一是黄光一年纪轻轻就助其堂弟黄光五读书略有有成,足以其人本性良善;二是黄光一为宣州商贸找到外聘总经理,便可知其眼光、格局不差;三是黄光一虽说为你这事搞了个大乌龙,但这事本与他无关,由此可见其心思细密又兼忠诚于本公。本公正是用人之际,又如何不该提拔他?”
李丛益顿了顿道,“武指挥此前就是营副,来了本公这里,本公当然不会只想用他来做个营副。但本公不给明确承诺的原因有二,一是武指挥总需暂时换个名头,那过去的事情便暂不能提,二是总得露两手本事镇住场子,本公才能方便地给位子吧?”
李丛益单刀直入,许乐安便有些羞赧,又欲下跪请罪,李丛益一把拦住,道:“你们投本公,本公自会给你们一群优秀士兵,也同样给你们一个希望,那就是有朝一日北上江淮。大家愿意相信一把本公,便来;若暂时不信,便先等等看,以后再来,本公一样欢迎。”
送给许乐安,李丛益又把周元青找来。这周元青回了坑口,一直带着一支周氏族人组成的团队,秘密进行粗盐提纯试验,不断完善流程。此次李丛益来坑口,周元青便带着周元雄一块儿回宣城。
周元青心思活络,比周元英要灵活的多,相对来说也给你觉得不如周元英稳重,但周元英一门心思要从军立业,李丛益倒不便总是抓他干杂事。
李丛益便想着让周元青牵头,去把苏安平在扬州私宅里的藏银给挖出来。当下便和周元青粗粗商量了一下如何设计路线、安排人员对接、运输银两事宜,周元青倒也说得清晰,李丛益便安排他和谷大壮商量人手,拟好计划,做好准备。
次日上午,众人在渡口下船,许美兰等人便自回城,而李丛益则直接继续搭船前往东门渡。
行至中午,眼看行将到达东门渡,却见岸上有快马追来。
稍等片刻,李丛益就拿到快信,只扫一眼,李丛益不由地脸沉似水。
竟是与许氏商贸合作的一伙私盐贩子,从吴越经广德县越境,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竟于昨夜被吴越湖州兵团团围在广德县境内的一个小村子里。
广德县与吴越湖州交界,因此驻有两营州兵,但目前也不知啥情况。只是李丛益现在把国公府卫队打散,用于培训士兵;此时身边跟着一队卫兵,也是从宣窑军营那随便抓的差,也谈不上得力。
但这次不救也不行,一是既然值得湖州兵越境追击,想必此番私盐数量不小,若这么放弃,恐不利于下阶段的贩精盐大计;二是许周两家已经视自己为主心骨,此次第一时间来找自己便是例证,若是自己也一样束手无措,那便露了虚了。
左右一想,便当即带着侍卫,也不惜马力,便往广德而去。此时往广德县便有足足二百里,再往县境附近,又有近三十里。
众人一路急奔,遇驿站则换马,亦用了足足一天一夜才赶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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