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晚上九点。
冬日天黑得早，六七点时便蒙蒙暗下来，天边隐隐约约有月亮的轮廓。
窗户大敞，杰森一只手扶着窗框，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屋内，另一只还蹬着窗台借力。在他急急忙忙地打算从韦恩大宅翻出去的时候传送到了这里，一脚差点落空，幸好他反应极快地抓住窗框稳住，顺势翻进屋内。动作弧度太大，他落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瞬间吸引了屋内两个人的注意。
而他却无暇去考虑这些，集中精力回忆在他消失的前一秒推门进来的是谁。
衬衫，眼熟的黑色袖扣——布鲁斯，该死的，当然是布鲁斯。稍微一转弯他就猜到了来者身份，杰森目光飘忽不定，甚至是有些焦虑地在心中发出一声□□，麻烦大发了。
“你是谁？！”
旺达被突然闯入的青年吓了一跳，拉了一把卡洛琳，隐隐挡在她前面，示意她悄悄报警。
没人注意到书架上凭空漂浮的烟灰缸。
“杰！”
卡洛琳又惊又喜，但看着旺达手背在背后摆出暗示意义明确的手势，突然意识到现状的诡异:晚上九点，两个没有防护能力的小女孩，突然闯入的青年。
——换谁谁误会。
旺达错愕地看着她。
……杰森就不能哪天从门进来一次么？她向杰森使眼神，却发现对方仿佛掉线般地没有丝毫回应，于是硬着头皮站出来，挡在两人中间。
“呃……实际上，他是我的朋友。”
她对着旺达干笑，解释不出为何对方会翻窗进来，干脆就跳过了这个问题。
然后她转向杰森，介绍:“这是我的bff。”
“杰森，旺达。”
“旺达，杰森。”
“……”
一时间，气氛尴尬得几乎凝固。
杰森一脸沉着冷静，心里疯狂循环播放老子麻烦大了没带装备硬杠布鲁斯胜算不大阿福迪克达米安肯定袖手旁观提姆不指望百分之八十已经因为睡眠不足晕厥在餐桌上……
旺达一脸镇静自若，心想哪来的什么见鬼的朋友我从来没见过九点翻二楼窗户进来的朋友又不是会闪现报警吧果然还是报警吧卡洛琳干嘛偏袒他难不成他不是第一次闯进来了么……
卡洛琳一脸从容不迫，心中已经编到了第八个认识杰森的理由但发现这仍然不能解释对方在晚上九点翻二楼进来的行为已经隐隐崩溃……
三人目光交汇又抽离，最终不约而同地做出了最终决定:还是先搞清楚现况吧。
杰森深吸一口气，瞟到红发女孩戒备的眼神，熟悉的一幕让他腹诽这两人果然是朋友，连第一反应都差不多。他颔首示意:“晚上好。”
算是认下了卡洛琳的解释。
烟灰缸无声地落回书架上，旺达将信将疑放下了手，询问的目光转向卡洛琳。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真诚一些，心里一声哀嚎: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
时间回到十三小时前。
平安夜前夕，哥谭的主街上洋溢着节日的气息，但贫民区的街道仍然是安静到死寂。杰森走出犯罪巷，他刚刚去拜访了古恩太太，在对方的鞋柜上留下了一份圣诞节礼物。
今日的巡逻被提前了。他和红罗宾负责西城区，无线电耳机里有条不紊的汇报告诉他小红鸟也结束了今日任务。
然后呢
然后回到温暖的大宅和那些人们度过平安夜和圣诞节。
事实上，温暖得有点令人窒息了，他也许是有点紧张。这是他回到哥谭后第一次在韦恩大宅过节。往年阿福的邀请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后都压在了那本翻旧了的辞典下，今年却是因为和迪克和提姆的谈话，他不得不回去，但这已经足以叫不知内情的老管家欣慰了。
看在小甜饼的份上，他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红头罩，犯罪巷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罪犯们大概也去享受节日了。”
红罗宾松了口气，风声呼呼，夹杂在他的声音中:“好吧，接下来是我们休假的时间了。”
“希望如此。”他含糊不清嘀咕。
这并没有逃过耳机的收声范围，红罗宾顿了下:“大红，你的焦虑症和悲观主义总是不定时上线。”
“我管那叫明智。”
杰森冷静地说，重机车发出隆隆响声，他近乎是挑衅地说:“不如来比比谁更快？”
红罗宾没有说话，但他敏锐察觉到对方那边的风声变得更大。
“抢跑可不是个好习惯，小红。”他短促笑了声，微微俯身，前车灯亮起，伴随着隆隆声，一头怒吼的巨兽撕开浓雾冲入其中。
而此时马克西莫夫家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当女主人打开房门，看见那张在新闻播报中绝不陌生的脸时，第一反应却不是惊慌。自她当看见那个与之春风一度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操控着钢铁贯穿了人的胸膛，又决定生下怀上的孩子时，她就隐隐意识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查尔斯除了非常情况下并不会滥用能力，但感知到剧烈情绪波动却是一个被动技能。他明白了对方对自家孩子是变种人一事起码不是完全不知情的，心里大概有了猜测，脸上笑容却是不变。
查尔斯微笑着拿出了自己的名片:“你好，夫人。我是查尔斯·泽维尔，可以进门谈谈么？”
汉克舔了舔嘴唇，有些尴尬，毕竟能接受自己孩子是变种人的父母数量不多。随着x战警近几年的踊跃活动，查尔斯也在电视上经常露面……往往他们刚找到变种人家，被认出来后仅仅是关门都只是反应轻微了。
马克西莫夫夫人沉默了一下，表情复杂地退了一步，给他们让出空间:“进来吧。”
他们一家搬到匡提科已经五年了。带着两个孩子的年轻单身母亲找到一处价格和地段都适合的房子已是非常不易，置购的家具也大多是泛着陈旧的灰白色的二手货。
她拾起皮特罗丢在沙发上皱巴巴的t恤，勉强收拾出一处可以坐人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地端来两杯水:“家里有两个孩子，有些乱。”
汉克落座后，摆手表示并无大碍。
她仓促点头，抱臂站在一旁，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查尔斯心中叹了口气，开口直奔主题:“关于您孩子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我想您应该是知道了。”
马克西莫夫夫人点了点头，有些艰难地说:“他们教室的灯管在她和别人争执的时候，炸掉了……”
说到这里，她捂住了脸，“我的天啊……”
他解释:“刚刚被激发能力的变种人，在初期大部分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甚至会造成伤害自己或者是别人。”
查尔斯指了指自己的头，浅笑着安抚她:“我也不例外。”
“这只是正常现象，没有人受到伤害。但更为重要的是孩子需要尽快掌握自己的能力，这正是我的来意。”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给这位母亲缓冲的时间，去思考做下何种决定。汉克放下纸杯，他在查尔斯和马克西莫夫夫人交谈时一直没有出声，现在谈话暂时告一段落，他松了口气，对于查尔斯说服别人的能力他从不怀疑。
“……我想，这件事我应该交给旺达自己来决定。”她缓缓地说“离她放学时间还早，教授，你们愿意在这里多等一会么？”
“当然。”
两个男人同时回答。
十小时前。
马特准备出院了。
他在各家医院间辗转了几个月，接手的医生无一不在检查后无奈地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他的父亲在与托尼斯塔克起争执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带他回到地狱厨房，开始一段新生活。
马特在父亲的口头指引中，笨拙地摸索着收拾自己的物件。
在医院呆太久，他几乎有些不确认今天是几月几号了，手揣进口袋时被纸片硌了一下，他毫不在意地用手指摩挲着硬纸片的形状:“爸爸，快到圣诞节了么？”
“就在下个星期。”
老默克多牵住他的另一只手，耐心地回答:“可惜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圣诞节的时候主街的广场会立一颗圣诞树，挂满了彩灯，晚上还有烟火表演。”
老默克多绞尽脑汁搜刮肚子里的墨水，干巴巴地描绘着往年他在匡提科度过的圣诞节。
马特有些惊讶:“爸爸，你来过匡提科？”
他不以为然:“我在这里出生，工作缘故也回来过几次。”
然而马特却从来没听老默克多讲过，他默默地把疑问吞回去，却还被另一件事情困扰着:“你为什么要拒绝斯塔克先生的提议？”
握住他的手紧了紧，他听见身边的男人心跳加剧的声音，然而半响才听到对方涩然开口:“无法改变的事，只能慢慢接受着走下去。不能再耽搁了……马特，听我说。”
老默克多停了下来，半蹲着握住儿子的肩膀，即使知道马特看不见了，也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双眼:“我保证，我会训练你，直到………”
“直到？”
“直到你不畏惧任何事物。”
bau正在本地警局发布侧写结果。
霍奇刚刚出院，瑞德还拄着拐杖，因此公布结果的工作交给了摩根和罗西。
罗西站在桌前，沉声说:“我们的unsub是一个白人男性，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强壮，寡言少语。”
摩根接上:“他年少时期可能体型瘦弱，遭遇过校园暴力或者是家庭暴力，成年后体格变化，但仍是被人轻视的角色。”
“匡提科对他有着特殊含义，极有可能曾在匡提科居住或者是上学。”
警察们或坐或站，手里拿着便签本用潦草的字迹记下关键词。
……
瑞德在办公室内借用座机给加西亚打电话，活泼的黑客追问了几句他的身体情况之后，终于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他语速极快地报出了侧写结果，让加西亚缩小unsub范围。
这次的连环纵火犯已经在匡提科犯下了六起案件，案发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从最开始的只烧毁建筑物到最新一起的案件有三人被活生生烧死。监控录像没留下有用的信息，于是警局酌情向bau求助，上头也施加了压力让众人尽快解决案子。
“接下来就交给无所不能的黑客女王吧！”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话筒那边没有停下，她跳脱地说。
“咳，加西亚……”
瑞德看见了推门进来的霍奇，试图提醒她。
“什么事，wonderboy？”
“加西亚，”霍奇没有在意瑞德的小动作，径直补充了一句，“他很熟悉被烧毁建筑的内在结构，应该是踩过点，调取事发前周边的监控录像交叉对比，看是否有重合。”
加西亚的调笑卡在喉咙里，尴尬地假装一本正经:“哦，哦，好的，boss，我需要时间。”
电话挂断后，瑞德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最终说了一句:“我们会抓住他的。”
无论是波士顿死神还是连环纵火犯。
霍奇微微点头:“我知道。”
七小时前。
旺达说:“我想回家。”
卡洛琳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旺达鲜少会说这样的话。体育老师在操场另一边吹哨，示意下一组去跑圈。刚刚结束了四百米跑，卡洛琳微微喘着气，有些疑惑地看着旺达。
她坐到旺达旁边，用手肘碰了碰对方:“你怎么了？”
旺达抱膝坐在原地，把脸埋在膝盖上，披散的红发挡住了她的表情:“没什么……我有点累了。”
这几天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别再次使用能力，可事与愿违，越是想要控制，就越容易出差错，好几次都被她自己含糊混了过去……但又能瞒多久呢。
她有些焦虑。
卡洛琳不清楚她心中纠结的那些，只是对方说了没事她就习惯性地不再追问。旺达没有说话，她突然提议:“旺达，我给你编辫子吧。”
红发下飘出一声闷闷的应答。
她轻轻拢了拢对方的长发，安抚性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旺达侧头，露出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勉强勾出一个笑容:“嗯。”
另一个世界的气氛则远远不及缓和二字，兄弟间的争论差点再次演变成互殴。提姆一脸痛苦地把脸埋在手掌里，白眼翻得停不下来，短暂补觉后的脆弱神经绷紧得随时都会断掉。达米安对此报以轻蔑一笑，然后在被争论不休的两个当事人无视五分钟后，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开始录像。
“不错的圣诞节礼物。”
这即将是达米安在哥谭度过的第三个圣诞节。去年圣诞义警们并未放假，连夜处理了越狱的罪犯后圣诞夜早已过去，天边隐隐泛白。布鲁斯并没表达他对错过的圣诞节大餐的遗憾——这是一年一度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时刻，就连长期游离在家庭外的杰森和在公司和学业间忙碌得不见人影的提姆都会在老管家的游说下乖乖坐在餐桌前，但今年他带着罗宾提前几天收拾了越界的恶棍们，加固了阿卡姆疯人院的系统，为圣诞节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但很多时候，万无一失的准备反而引来各种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例如杰森提前归家。
再例如像吃了火药桶一样暴躁的迪克。
那场仅发生在三个人间的谈话就是导火索，纵使他们有意掩饰，但私下的对话仍然火药味十足。
达米安看了会热闹，发誓他们绝对藏了事。
能发生什么？
提姆翻了个白眼，瘫在沙发上:“前天巡逻的时候，夜翼撞见红头罩收拾背叛的手下，老样子。”
这个理由并没有很好的打消达米安的疑惑，但提姆并不着急，他和迪克确实在巡逻的时候撞见了这一幕。
布鲁斯走下楼梯，他结束巡逻之后一觉睡到现在。阿福端着早餐从厨房里走出来，不冷不热地说:“布鲁斯老爷，我还以为你会在少爷们把大宅拆了之后才会下来。”
布鲁斯还穿着睡袍，脸色有点阴沉，黑色短发经过梳理并不凌乱，眉头紧蹙着:“阿福，我只睡了四个小时。”
“嗯，保持了最佳记录。”
“……”
布鲁斯无奈收声。
在老管家出声的时候，四个孩子都闭上了嘴，谁都不想惹恼阿福。眼看着布鲁斯被老管家噎到无话可说，杰森眼里的幸灾乐祸根本藏不住，达米安倒是有些想要抱怨，但住在大宅的时间已经长到让他足够认识谁才是韦恩大宅的食物链顶端。
他撇了撇嘴，在餐桌前坐下，一边用良好礼仪解决早餐，一边思考如何挖掘出其他三人隐藏的“小秘密”。
四小时前。
告别卡洛琳后，旺达和皮特罗很快到了家门口。
旺达心不在焉的，直到她抬头看见了家中的访客。她认得那张脸。妈妈有在解释些什么，她全然听不进去了。
轮椅上那人表情很温和，发现普通的言语作用不大的时候叹了口气。
【别害怕，旺达。】
她脸色煞白地退后一步。
【你是谁？】
【抱歉，似乎有些突兀了。我是查尔斯，前来帮助你的人。你应该也认识我】
旺达向下意识拉住她的皮特罗摇了摇头，集中于这场对话。
【你跟……妈妈谈过了？】
【是的，她把选择权交给你。】
她难以想象妈妈知道她是变种人时的样子，变种人法令，新的变种人，妈妈希望她离开么？能力爆发时埋下的恐慌的种子在此时生根发芽，旺达下意识地屏蔽了陌生人安慰的声音，躲开皮特罗试图握住她肩膀的手，转头冲了出去。
卡洛琳又打了个喷嚏，父亲回来了一趟又离开，留下一沓生活费和一张写着自己要加班的字条。
他上次回来的时候承诺会跟她一起过圣诞节，最近这段时间会更忙一些。虽然父亲对她表现得并不亲近，却从未违背过自己的承诺，这让她十分期待下个星期的到来。
“该不会是感冒了吧……”她嘀咕，忘了医药箱上次放哪了，翻箱倒柜地寻找。
电话铃突然响起，她刚刚把话筒贴上耳朵就听见皮特罗不带换气的一个长句:“旺达在你那么她刚刚突然跑出去找不到了！！”
“什么？没有。”她下意识地回答，抓紧了话筒“旺达不见了？”
“哦该死……”
“彼得！别说脏话！”
电话那端乱糟糟的，皮特罗补充了一句:“你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的。”
卡洛琳还没回答就听见了电话挂断的忙音。
旺达去哪了？
她回忆起这几天对方的失常之处，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继续问下去。
加西亚也在后悔，但她后悔的是没有更早查找出unsub。信息交叉搜索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人符合所有条件——
杰克·默克多，绰号烈焰拳手。
出生于匡提科，据小学医务室老师反映，疑似其遭遇过校园暴力。现役拳击手，有打假拳的记录，第一起火灾发生前他故意输了一场比赛，案发频繁期间他的儿子，马特·默克多，因为事故双眼失明住院。
“天啊……”
她手上拿的花哨羽毛笔在便签上留下一道墨迹。
杰克信用卡的最后一条记录是购买了两张去纽约的机票，登机时间是下午五点。
加西亚看了眼电脑显示的时间，离五点只有十几分钟了。
她按下了快捷拨号键。
这起案子似乎到此结束了。
一个小时前。
旺达按下了凯伦家的门铃。
卡洛琳打开大门，惊讶地与她对视，第一反应是给马克西莫夫夫人打电话。
十分钟前。
杰森隐隐感觉传送要不合时宜地发生了，他暗骂着选了个监控死角，一只脚跨出了窗外。
然后他听见了谁的脚步声在他门前停下。
卡洛琳深吸了一口气:“呃，要不然先坐下来吧？”
三人的目光落在屋内唯一一张椅子上。
卡洛琳慎重地修改了措辞:“还是站着说话吧。”
(https://www.skjvvx.cc/a/12016/12016589/9985797.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