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叶涯
不断闪烁着昏暗的灯光与躁动人心的音乐，酒吧里群魔乱舞清醒着醉着或扭着腰肢的男男女女。
叶涯穿着工作服一边整理领口一边走向一个穿着同样工作服头发挑成黄金色的女孩。
那个女孩看着比叶涯要大，长得妖艳精致的那种好看，画着精致的妆容，合身的工作服勾勒出她完美曲致的身材，短裙刚好盖到大腿根，裙下又直又细的白腿看得直让人遐想。
叶涯摸摸了自己的脸，按住嘴角的伤痕：“阿美姐，你现在有时间帮我化个妆吗？”
阿美看着叶涯惊讶道，“叶子，你又打架了？！”
叶涯揉了揉嘴角，勉强对阿美姐笑了笑，“嗯，没什么大事，打个架而已。”
阿美姐惊讶完后，拉着叶涯过去给他化妆，然后突然用力摁了一下叶涯脸上青紫的一块地方，叶涯疼地嘶了一声，阿美没同情心的哼了一声。
“小小年纪也学人家打架，难怪前两天有加班你都不来，要是伤不得不重你早过来了。”
叶涯笑了几声没反驳。
阿美数落了两句后就专心地帮叶涯化妆，一会儿便大功告成。
叶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阿美贴心的帮他把脸上的伤痕淡化了，本来一张好看精致的脸此时相貌平平，鼻梁下塌，面如菜色，线条普通，是那种丢人群里都找不到的脸，倒是那双眼睛依旧好看。
然后叶涯又摸出劣质的香水喷了喷，有点难闻。
但是这样才不会被骚扰。
“谢了，阿美姐，每次都麻烦你。”
阿美挑了挑眉没说话，有点可惜地看了叶涯的脸一会，然后各自工作去了。
叶涯在这家酒吧已经工作半年了，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环境，又吵又乱里面大都是鬼混的人，搭讪约p出来找新鲜各样的人都有。
而且他最初的时候，就顶着自己脸工作总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或者女人骚扰，他们笑眯眯地请他喝酒或者邀请他一起聊天，眼睛却不断扫视着他的身体。
那种视线让他很不舒服，而且他也很清楚他们的意图，只觉得混乱。
但是他现在处处都需要钱，他快高考了，学习的时间比以往更紧，没有那么多时间做那么多工作，而这里虽然他不喜欢，但是钱多。
叶豪依旧时不时地来找他要钱，而他要交房租水电费还要生活，等高考结束他得有钱离开这里，离叶豪远远的，永远离这里远远的。
叶涯揉了揉手臂，工作久了就会疼，一想到手上的伤，他眸子暗了暗生出几分戾气来，但更多的是厌恶。
—
放学。
小路。
叶涯背着书包冷冷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各样发色混混，后面几个他不认识，但是站在中间那个是学校校霸，平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眼前蹭，故意地踩他一脚或撞他一下，或者把他东西弄掉，甚至还去班里挑衅过他。
看叶涯就是一副高人一等看什么垃圾一样的眼神。
叶涯看都懒得看他，有时候被逼急了就一拳过去，最后两个人都没落到好，被学校批评教育一顿，公开检讨。
然后他们就在校外约个地方打一架，叶涯打架是从小摸爬滚打出来的，虽然人长得瘦弱，打架却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他要么懒得计较，要么就是下狠手。
所以校霸时常会输于叶涯，本来校霸和叶涯其实也没多大仇，就是他喜欢叶涯班里的班花，但是班花说她喜欢叶涯。后来打着打着竟然还打不过校霸觉得自己面子受损，便更加针对叶涯了。
“群殴？”叶涯没什么表情道。
校霸冷笑一声，“我可没说单挑。”
“行，你们一起上。”他扯下书包丢旁边一个不会被殃及的地方，活动了下手腕。
校霸吹了声口哨，他旁边那几个人率先朝着叶涯围过去，叶涯扫了一眼，不到十个人。
然后一群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混打起来，大家基本没受过专业训练打架没有套路，就是一通乱挥反正有用能打到人就行。
叶涯对别人不留情面，对自己也不留情面，毕竟对方人多久了就有点招架不住，哪怕被人打得真的疼也不哼一声依旧忍着痛把对方往死里按，自己就像感觉不到那疼痛一样。
叶涯记不清这架打了多久，反正最后不知谁叫来了警察，全部被叫派出所去了。
那个时候校霸那边的人躺了一半，校霸也没好到哪去，叶涯全身都疼有些地方被抓出血痕来，比他们惨太多了，但是他依旧忍着疼撑着地站了起来。
在派出所留到了七点他才忍着疼慢慢走回了家，然后看见被撬开的锁，大开的门。
他看见满屋子的狼籍，脏乱不堪，他的伯父叶豪正翻着他小破书桌的抽屉，包括床铺的每个角落。
叶涯知道他在找什么，无非就是钱。
瞬间没了想过去的心情，抬脚往外走，叶豪刚好看见了他，朝他扑了过来，瞪红着眼睛，满嘴恶臭的酒气喷向他：“钱呢！把钱给我，你钱呢！”
叶涯冷冷地推了叶豪一把，“滚开。”
“跟你说话，给我钱，你打工挣了那么多钱呢给我快给我！你个小畜生，老子养你养那么大，你连一点酒钱都不给，老子养你白养的吗？！啊！”
“我记得几天前才给过你一千。”
“那点钱都不够我塞牙缝，你当打发叫花子！给我钱，听到没！我当初养你浪费那么多钱是白养的吗！”叶豪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烟味酒味汗味各种恶心的味道混杂着，简直恶心。
叶涯冷笑一声，叶豪养他的钱全是他父母的遗产，甚至大部分还是自己拿去赌博了，养他？真是个笑话。抢走他一个多月的生活费，还说他打发叫花子。
“要钱没有，现在滚。”
叶豪说着就是一拳朝叶涯挥了过去，又想对叶涯拳打脚踢，但是叶涯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任他摆布的人了。
于是叶涯忍着全身痛和叶豪打了起来，屋子很小，不容易展开拳脚，各种东西摔的乒乓作响。
最后实在是太痛了，他占了下风，新伤旧伤都在痛，叶涯嘴角被砸的吐出一口血沫，口腔破了，全身痛的散架了一样。
手臂被叶豪撞到了桌子角，划出一条血痕，往外渗着血。
叶豪就跟一个失去了理智的人一样只想要钱，他抢过叶涯的书包使劲翻找也只找到了一百块。
叶豪吼着：“钱呢？！你把钱放哪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攒钱你想离开这里，你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钱，你想离开这里，你休想！你休想！你他妈离不开的！”
叶涯靠着墙边冷冷地看着他，眼里迸发着杀气，最后叶豪要走时他拿着厚重的二手字典直接朝叶豪砸了过去。
叶豪当场被砸晕。
而后，叶涯在学校躲了两天，抵不住叶豪脸皮厚又来学校闹，学校给过警告，要是叶豪再来闹就算叶涯成绩再好也得开除了。
叶涯只好给叶豪钱。
高考过去就好了，离开这里就好了。
可他却觉得很累了，怕自己熬不过去。
每一天都好难受，好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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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涯主要是帮忙送酒清扫，要是调酒师忙不过来他也兼职调酒，调酒是跟着阿美学的，调酒的话钱也会多一倍。
今天刚好有个调酒师请假，叶涯被叫来顶替会，他送完酒后就站在吧台等会客人点。
他在这个混乱的地方看过很多，有男女搭讪热吻，少有的男男约炮，也有原配来这里捉到老公和不知哪来的女人厮混。
叶涯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场戏一样，这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但大多都逃不过两个字：糜烂。
他刚调完一杯酒，却看见一个人从喧闹昏暗的拥挤中走来，那个人身上穿着米白色的薄衫，身形修长挺拔，身上的气质温和宁静，仿佛看见他心情就宁静了。
明明酒吧里混乱昏暗，叶涯却觉得他像发着光一样，不是太阳炽热的阳光，而是清冷的月光。
叶涯觉得那个人像个医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那个人走到叶涯面前，对着叶涯礼貌点了下头，然后道：“一杯白开水，谢谢。”
声音像山间的泉流一样清凉，很温和给人舒服的感觉。
叶涯愣了愣，第一次知道有人在酒吧点白开水的，但他还是去给他找了一杯白开水。
那个人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在等谁过来，被酒吧嘈杂的音乐声震得直皱眉，远远地躲着一些想往他身上蹭的男人女人，他就像是与这里隔绝着一样。
任是酒吧混乱，也没使他变化分毫。
叶涯好奇地看了他两眼，那个人像是有感应般，朝叶涯看过来，恰好看见叶涯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灯光交织印着他的身影，那个人对着叶涯笑了笑。
叶涯突然脸红了一下，然后别开了眼。
后来，那个人和一个从人群蹦迪回来的人在吧台坐了一会，带走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
叶涯直到凌晨两点才下班，走出酒吧看着天上的遥远的星星，突然就想起刚才酒吧里那个身上像是有光一样的男人。
他应该是个医生吧，叶涯想。
黑夜会走，黎明会过来的。
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在糜烂中也能看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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