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3章
两句话说出来，没有抑制辅导员正下的狠手。
但游昕没有错过，身上冷气在方才一瞬，仿若错觉地消失。
她继续据理力争：“就在今天下午，我还帮助了一个和谐友爱但是有点困难的家庭上热搜获得关注，争取到了网络平台上温暖朋友的关注，他们集思广益为这个家庭解决问题。事实证明，好人是……好学生是有好报的，帮助他们之后犯低血糖的我，也获得了好心阿姨的帮助。”
都要到精神病院找她帮忙了，这不是家庭困难是什么。
可以，没毛病。
游昕小出了一会神，思绪飘到了窗外。
就是不知道这会手机还能不能正常上网，要不然还能欣赏一下养父母一家高挂热搜的姿态。
辅导员抬起眼皮，眼球不断地转动，视线在游昕身上逡巡，瞳孔因为高度集中变为极为狭窄的黑斑。
它在辨别游昕说话的可信度。
游昕时不时和她眼神交汇一下，还饶有兴味地观察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变化——被红色丝纹束缚的胳膊已经泛白，颜色逐渐趋于眼珠的白色。
辅导员确认她这幅放松的模样不是在装模作样，声音粗疬沙哑地道：“我会查阅后台，浏览你的在校记录。”
它撤下自己安在游昕身上的所有血丝，听见班级里有不少人偷偷松了口气，满是恶意的目光在每一个学生面上扫过。
辅导员甲最大：“就算不是坏学生，也不意味着她就可以活下来。学校是知识的圣殿，难道是谁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你们这群学生，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要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不要整天和什么狐朋狗友一起玩。”
某狐朋狗友——游昕一本正经地附和道：“对啊，像是我这种好学生，就从来不和那种人一起玩。算起来，其实我今天做的是两件好事。今天进学校的时候，班长这位助人为乐的好同学热心帮助我拿行李，可是甲导，你猜我们看见了什么？”
辅导员面黑如墨，红色血丝已经在它的眼球中缠绕跳动。
游昕特别欢快地道：“我们看见了怪物啊！真是把人吓了个半死，我直接带着班长跑了。辅导员你是我们学生的辅导员，你肯定能理解我这种助人为乐吧？”
已经急切涌出的红血丝急急停在了半空，辅导员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最后一次用全部的眼珠子盯向游昕，它目中的恶意已经变成了傲然自大，好似在肯定自己和她不是同一个物种，辅导员高高在上，用一种古怪的语调感叹：“你真是不可饶恕之物。”
它所有的眼皮都阖上了，只除了正在啪嗒啪嗒敲键盘的两颗没有回到眼眶里的正牌眼珠子。
班长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想起她方才提醒过的“不要说辅导员是怪物”，嘴唇嗫嚅微动。
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感到害怕的。
可是现在，一边是高傲但休战的辅导员，一边是无聊得已经凑近两颗眼珠，在嫌弃对方办公速度慢的游昕。
耳边是游昕喋喋不休的催促声：“导儿，你这速度不太行啊，自己的密码都记不得。要不你换到学生端，直接登我的账号密码吧？”
“说你两句你怎么不耐烦了呢，好辅导员是不会这样对好学生的。”
“错错错，你打开成研究生网站了，我的志愿记录是在本科生这边的网站。”
班长环视了一下周围，默默把自己还没来得及出现的害怕消化。
她偏头，和旁边的短发女生对视。
……确认过眼神，大家都是不害怕的人。
半小时后。
辅导员一脸漠然地公开结果：“系统录入学籍出错，游昕的确是一位担任过班干部、成绩好、积极参与志愿的学生。”
这下全班的学生可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班长目前和游昕最熟，她高兴地想要去祝贺一下。
还未行动，辅导员就话锋一转：“恭喜游昕，获得为自己洗刷冤屈，成为普通学生的机会。”
班长一听就急了，拽住游昕的胳膊：“游昕现在不已经是好学生了吗？”
密密麻麻的眼珠朝她看来，班长顽强地抵抗了十几秒，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太过松懈了——因为刚才较为轻松的氛围，忘记了辅导员是个让人san值狂掉的怪物。
与此同时，辅导员粘腻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系统出错了，关我辅导员什么事。只要是坏学生，就不可能轻易转化为普通学生，更不用说好学生了。如果是任课老师觉得有改正余地的坏学生，我就可以去为坏学生申请一个恐惧空间。”
游昕顺着它的话问:“恐惧空间是什么？”
辅导员随意地回:“自然是专门惩罚坏学生的地方，接受完惩罚就能转为普通学生。”
“让我看看你们明天早上的是什么课。”两只眼球在电脑上啪嗒半天，困在了刚才打开的多个网页中，辅导员果断关掉电脑，随机指了一个学生，“你们明天上午什么课？”
那学生颤巍巍回答：“工程经济学……”
辅导员“哦”了一声，小声嘟囔了一下：“原来我是工程经济学的辅导员。”
两只眼睛从嘴里掏出了手机，慢慢地划动。
时间在这一瞬流速缓慢，墙上的分针摇摇晃晃，又顿在了“0”上。
“啊！”鱼唇夸张地张合，“找到了，工程经济学高老师！”
眼球在屏幕上跳动，一段大家都熟悉的视频通话的铃声响起。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背景音滋儿哇嘈杂，持续了好一会才有一声较为清晰的语句传来:“该死啊啊啊，我的基金！”
辅导员面不改色:“高老师，我是工程经济学这门课的辅导员甲最大，有一个学生的学籍出了问题，现在要申请进入恐惧空间，想获取一下您的意见。”
对面的声音很是不耐烦:“坏学生嘛，随便死一死就行了嘛。”
这声音一顿，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专业的学生？”
班长未等辅导员传话，飞快地对上一句:“高老师您好，我们是电子信息工程学院的学生。”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在那边低声不知道咕喃什么。
他们只能听见，手机扬声器突然噪了一下，好像有很多个人在捂着麦说话。
很快，高老师的回复就到了。
“这个嘛，坏学生有改正的想法，我们都是很欢迎的。毕竟每一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价值。”
高老师用温和的声音谆谆教导。他和缓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却没有一个人因此放松。
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个怪物？
还是游昕积极地答复了一句，表示自己的感动:“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电话就此挂断。辅导员的两颗眼珠夹着手机，阴阳怪气道:“你们倒真是幸运。经管学院的老师一向喜欢工科的学生。特别是收研究生的时候。”
游昕莫名从辅导员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酸意，她眼睛一眯，漫不经心地问:“导员你是什么专业？”
辅导员瞟了她一眼，接着厉声叫道:“不可饶恕之物，快去饶恕自己吧！”
下一秒，天旋地转，游昕眼前一黑。
“有没有皮鞋？好看的皮鞋。我要红的、蓝的、紫的、黑的……”
“皮鞋皮鞋，好看的皮鞋，穿在脚上就是红色，戴在手上就是蓝色，吞进嘴里就是紫色，缝进肚里就是黑色。”
游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睡在陌生寝室的桌上。
她一抬头，一个头发蓬松，遮挡住面部的女主循声走到她身边，语调很轻地问:“同学，你看到我的皮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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