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蓄意
第三章
全场观众都看着，她无法推脱。
姜与兮只好牵起嘴角应下：“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可得搬台空气净化器回去才行。”
说罢，硬着头皮走到了许慎洺的身边。
尽管她的个子已经算是很高，但和许慎洺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她感觉到自己经过许慎洺的面前时，他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自己，竟让她觉得有些浑身发麻。
许慎洺依旧板着个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被骗来参加晚会，还意外被拉上台，现在还要和前女友做游戏。什么狗血无厘头戏码？
这都是拖了谁的福？
肖隽斐……
回去再跟他算账。
游戏从第一组开始，其余参赛者站在一旁等待，跟着一起猜题。
题目事先已准备好，一人在平板上画下，投屏到大屏幕上由另一人来猜。开始前主持人王书晗会给出两个提示，关于字数和题目类型。
第一组在火热地进行游戏中，姜与兮一组和其他两人在边上看着。
她乖巧地站着，一只手护住自己另一只手肘，表情专注地盯着大屏幕上出现的画。
许慎洺两手插兜，面无表情，同样偏着头看着。
和两人的沉默相比起来，另外一组的声音显得格外聒噪。
“诶，你画画好吗？”
“我不太行诶，我是抽象派的。”
“那一会儿就我来画，你来猜吧。”
“没问题。诶，他们已经答对多少题了？”
“好像七八题吧，我们得比他们多。”
……
尽管他们是小声密谋，但奈何氛围所致，周围的空气太稀薄，一字一句全脆生生地传进姜与兮和许慎洺的耳朵里。
忽然低沉的男声开口：
“我来画画，没意见吧？”
他的嗓音一直是印象中的那样，冷冰冰的，说什么都好像无所谓一样，听着莫名让人上有些上火。
姜与兮点点头：“行。你怕猜不出的话就让你画吧。”
？
怎么就变成他怕猜不出了？
许慎洺嘲讽地笑笑，没作回答。
其实他画画很好，曾经差一点就去做了艺术生，但他文化课的分足够高，自己也没有那个意向，就没往那方面发展。
这一点姜与兮也知道。
大学的时候，有一次许慎洺来陪她上课。姜与兮抬头认真地看着黑板听讲，许慎洺坐在她身边，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无聊，便趴下了，还抢过了她的书垫在手臂下面。
姜与兮以为他在睡觉。临近下课的时候，许慎洺终于起了身，骄傲地把展开的书推到了姜与兮面前。
她低头一看，空白页上被画了一个老头，正是讲台上的教授。
那节课是新闻学概论，上课的是个大腹便便的老教授，讲课时常跑偏。有时候讲着讲着讲累了就会搬来讲台旁边的椅子坐下，背靠在椅背上，一手摸着自己的肚皮，一手激情地配合演讲。
许慎洺把那副滑稽的样子给画了下来，甚至自己添加了一点漫画风格，老头讲课的样子简直要从纸上跳脱出来了。
姜与兮看了，拿起书轻轻往他身上一拍，因为怕被教授看到，动作幅度也很小，责怪他道：“别在我书上乱画。”
许慎洺也不躲，当她在撒娇，抓住她的手把书抢回：“光看字多没意思，给你画点画丰富一下。”
然后又拿起笔唰唰唰开始在书上作画，没过几分钟递给她。
这次他把姜与兮也给画书上了，画的还是她撑着脑袋睡着的样子。
姜与兮嫌弃道：“丑。”
“你干嘛嫌弃自己？”
“我是嫌弃你的画！”
想到这，他面色又比之前要冷了几分。
终于两组结束，轮到第三组上场了。
姜与兮松口气，跟许慎洺呆在一起的空气着实是让人难以呼吸。
许慎洺站到小台子前，拿起电容笔在平板上画了两笔试了下手感。
王书晗开口：“准备好了吗？那我们要开始计时咯。”
许慎洺点点头。
“计时开始。”
姜与兮站在他不远处的正对面。
工作人员在她的侧后方，手举着板子，上面是题目，游戏限时三分钟。
王书晗给出提示：“第一题，四个字，是一个神话故事。”
姜与兮看着许慎洺。他眼睛微微眯起，看过题目，思考一两秒后，他马上开始动笔。
许慎洺的头发看着比以前长长了点，身上那点恣意的少年气早已被打磨成熟，多了些男人味，尽藏着她不知道的故事。
通过大屏幕，她看到他在白板上先画了寥寥数笔，绵长随意，画一座弯桥，又在下方框出几朵浮云。左右两边各站一人，身着长衣，像一男一女。好几处又两笔折起，像成群飞鸟。
为了抓紧时间，他都是些简笔画，重在突出关键信息。
她很熟悉许慎洺的绘画风格。
姜与兮很快回答：“牛郎织女？”
王书晗：“答对！下一题。”
或许是许慎洺的功力足够好，下笔传神，接下来的几题她都答得快速又准确。
“麻辣烫。”
“健身。”
“追剧。”
……
周围的游戏参与者也传来赞许的讨论声，有人夸许慎洺画得好，简直不像是在玩游戏；有人夸姜与兮猜得准，画没完成她就心领神会。
似乎有种无形的默契，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异样。
姜与兮猜想，她能回答如此准确，应该是因为最近邻居家总是传来怪味道。
嗯，她的家里的确很缺少一台空气净化器。
下一题，提示是两个字，一种行为。
姜与兮看到许慎洺顿了顿，垂眼下笔。白板上描画出一个小女孩，脸颊泛着红晕，蹲在地上。
她表情在哭，手里抱着什么，形状奇怪，还有不规则的棱角。看起来像……一块石头？
扉页被一阵风吹动，记载着回忆的事件簿哗啦啦地被翻开。
她突然不想回答了。
许慎洺倒也不在意，大框架画完以后，等着她答题，悠哉悠哉地填补细节。描摹凌乱的发丝，补充路灯投射下的阴影。
身边的王书晗一直在说些什么避免冷场，姜与兮头一次觉得同行的声音是这么的令人烦躁。
她唇瓣微启，无奈轻声道：“醉酒？”
“答对啦！又加一题。”
姜与兮勉强地笑了笑。
大概只有他们俩知道，其实许慎洺画的是她喝醉酒的样子。
她大学时不擅长喝酒，也没怎么喝过。某次夜宵去吃烧烤，她非拉着许慎洺，说让他多点几瓶啤酒，她想尝一尝，看看自己的酒量。
结果才一瓶半下肚，她就变得飘飘然。脸也红了，肚子也涨得不行。许慎洺不让她喝，她却趁他不注意把剩下半瓶也灌了肚。
也是那次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喝醉了以后会不停地说话发牢骚。许慎洺还嘲笑她，这是不是他们这个专业的人的通病，喝醉了也不忘练嘴皮子。
最后姜与兮只有零星断片的记忆，许慎洺一边柔声喊着“大小姐”哄着她，一边把她搀回宿舍。她走得东倒西歪，看见路边有块大石头便挣脱他冲出去。
她居然把那块石头当成了学校里的流浪猫，她见到所有流浪小猫都喊咪咪。于是她一边哭一边蹲在路边，嘴里嗫嚅，抱着咪咪诉苦。
“咪咪，你为什么还不回家？你们的宿舍里也有宵禁吗？”
“咪咪，你想好毕业要找什么工作了吗？不找工作是不行的，除了工作，你还要乖乖嫁人生孩子。你要做一只传统的猫猫。不听话是不行的……”
“咪咪，你说为什么我妈总要和我吵架，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呜呜呜呜……”
姜与兮不顾形象地在路边嚎啕大哭，她呜咽着说的话许慎洺根本听不清，觉得心疼又好笑。
也是后来听许慎洺说她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从此她便发誓，酒精害人不浅，她要离它远远的。
……
往事不堪回首，姜与兮甩甩头发回神。
她不知道许慎洺想要做什么。但她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让她想起以前的那些破事。
对面的人神态自若，电容笔在白板上轻触，画板一秒清空。他开始着手下一题。
这次许慎洺画了一只狗，是一只巴哥犬。四肢短短的，满脸委屈的样子趴在地上。
姜与兮一瞧。这狗画得，实在太像许慎洺以前家里养的那只了，练画的项圈都一模一样。
那只狗狗的名字叫贝塔，以前许慎洺给她看过照片，被养得肥肥胖胖的，身上的肉肉快堆叠成一层一层，不像小狗，倒像只小懒猪。
姜与兮面无表情，这题答案太明显，所有人都看得出是只狗。可她刚被许慎洺暗暗逗弄一遭，就是不想顺着他回答。
但如果她猜不出，应该会被在场所有人质疑吧。那就假装眼神不好，随便说一个算了。
于是姜与兮随意开口：
“猪。”
王书晗听见这个回答惊呼出声：“恭喜！又答对了！”
？？？？
她答对了？
姜与兮再次错愕。
台下也纷纷鼓掌起哄。许慎洺在画狗的时候，底下观众就七嘴八舌地起疑，为什么题目是猪他却画只狗，没想到还被女主持人给猜中了。
俊男靓女组合在一起，本就让人浮想联翩。再结合他们这诡异的默契，十足让观众们产生些拉郎配的想法。
姜与兮满脸问号，直愣愣地看向对面的人。
许慎洺低着头，手挡在面前。藏在修长指节背后的，分明是一抹难以察觉的坏笑。
这人太贼了……
拐弯抹角。
接下来的几题，姜与兮直接不作答了，揣着明白装糊涂，都当看不懂。
许慎洺也就自己在画板上随意发挥。
最后，他们成功以八题的好成绩夺得最后一名。
几组嘉宾又在台前一次排开，给第一名的小组颁发奖品券。
王书晗拿起手卡：“那接下来就又要拿来我们的惩罚箱，请输掉的一组接受惩罚了。”
该死。明明自己就是主持人，偏偏她忘了，还有惩罚这个环节。早知道不和许慎洺较劲，她保二争一。
红色的纸箱子被工作人员拿到台前的桌上，因为是同一组，所以两人只需抽取一个就好。
许慎洺率先走过去，把手伸进箱子，拿出一张纸条。
他打开来看。
王书晗：“好的，现在请这位帅哥告诉我们，你们小组抽到的惩罚是什么呢？”
“惩罚是……”
许慎洺扫过纸上的几个字，挑了挑眉，缓缓开口：
“当场添加对方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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