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求情
杜蝉君如何都看不进去了。
话本多精彩,故事多跌宕,都敌不过身后炽热的胸膛。
陆成佑双手环上来,试图捧起她的,翻动书页。杜蝉君如惊弓之鸟,飞快伸出,在他动作前,率先往后一翻。
哗哗的响,一连数页,陆成佑的低笑绕在耳侧,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
更可怕的是,她随手翻出的页面,好巧不巧绘着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并有两行字。
陆成佑边看边念:“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眼眸半眯,他指尖落上风月二字,点了点,含笑低语:“原来王妃喜爱这样的话本,改日,我替王妃到集市搜罗几册。”
“不……”杜蝉君声如蚊呐。
殿下把她高高的架在火上烤,沉默不是,解释也不是。她倏地合上话本,捏住书棱,就着被他入怀的姿势扭头,眼角一点湿润,幽怨地瞪去。
可女子眉清目艳,玉颊敷粉,哪像瞪,分明在羞。
陆成佑心口略痒,总要做些什么。还未深想,双手就紧了紧,覆上她的腰,将人整个锢在怀里,朗声失笑。
杜蝉君低唔一声,遮遮掩掩地捂着脸,把红晕藏严实。
她只知襁褓时,会被长辈这样抱,但陆成佑不是长辈,她也已及笄了,怎么……还这样啊。
搂得好紧。
“殿下松松、松——唔?”
陆成佑故意和她作对,更紧了几分。
似乎从来没有搂抱过什么,急切地把她塞怀里,揉揉巴巴揣进心口,填补空落的地方。
杜蝉君挣扎不过,身子慢慢放软,他要如何就如何,随他去了。
春夜深深。
次日,蝉君起时,摸了摸耳后,略感不适。
陆成佑已经上朝去了,她用过早点,没等多久,下朝的人回府换上常服,说要带她进宫,先去大千斋,见见内宫研习的皇族子弟。
彼时杜蝉君正在看账簿,听见这话,厚厚的账本掉下,她慌手拾起,抬眸,好想拒绝。
但陆成佑随后说:“我教了王妃许多,该派上用场了。”
“殿下是说,有人会来试探你我的情谊?”
“不无可能。”
她闷闷的:“那,好吧。”
陆成佑眼含落寞:“会觉得麻烦吗。”
他眼角尖长,细细上挑,似丹凤又似桃花,不含情时,矜贵威仪,含着情,就摄人心魂。比如现在,那点失落在眼中淋漓尽致,如碧河最美的柳枝被折去,伶仃地浮在水面。
杜蝉君看着,便有些受不住,手忙不迭摆了摆,嗫嚅:“不,没有麻烦,既答应了殿下,我就会做到。”只是扮一扮样子,不难。
陆成佑拱手:“王妃辛苦。”
称不上苦,比起摄政王的内外交困,她已然犹如咸鱼。
杜蝉君抿了笑,更衣后,乘马车进宫。
过了宫门,马车不能入,自有内侍请来轿辇,将摄政王与王妃恭恭敬敬地抬去内宫。
到大千斋外的宫道,杜蝉君扶辇而下。
“殿下每日都会来吗?”宫墙岿巍,琉璃瓦盛,宫人不知凡几,金玉不输天外,原以为皇亲贵胄常待的大千斋更高台鼎盛,然而,眼前所见,却大出她的意料。
大千斋在内宫深处,左右并无其他宫殿,它独立之间,更像纯然天成的书院,亭台楼榭,栽花栽木,钟灵毓秀,雅致十分。
杜蝉君还没进去,就已生出一丝好感。
陆成佑说:“并非日日。”每逢下朝,会先来看看,再去忙北镇抚司或旁的。
杜蝉君了然,如今虽无战事,国泰民安,但摄政王理政,内是满朝文武,外有地方百姓,要做的都是重中之重,自然不能只守着皇亲读书。
两人相携踏入,看见碧竹成荫,宫殿是坐北朝南的三进院,大门重檐悬一匾额,篆着大千斋三字,笔法遒劲。
白石铺地,一路淡淡的墨香,杜蝉君眼中笑意不减,又见前方楹联写道:“思贤思过,大千皆师。”
陆成佑带她去皇帝早课的内殿。
过了东门的藏书阁,一条幽静的竹道,杜蝉君遥遥听见说话声,想必正是课读的皇帝和诸郡王公主。
幼时,堂兄弟每每从书院下学,便是这样悠哉,她笑着看向陆成佑,后者一改进殿时的温和,眉宇不悦。
杜蝉君轻怔,忘了说什么,见陆成佑大步过去,她急忙跟上。
正跨过殿前的石阶,里面传出一声大笑。
“皇叔刚成亲,正是卿卿我我的时候,铁定不会来了。朕做主,你等自去玩乐,不用实心眼地守在大千斋。”
杜蝉君面上不免狠狠一红。
同时为皇帝捏了把汗。
“都退下吧——”
这声潇洒的话后,数名衣着金贵的少年少女冲出大殿,千欢万喜。
出笼的鸟雀,啾啾唧唧打量着回宫还是去集市,买首饰亦或寻个有名的吃食。直到踏过门槛,与阶前负手而立的陆成佑打了照面。
“皇、皇叔!!”
陆成佑不疾不徐走近,乌沉沉的眼睛一一扫过他们。
目光闪烁的有,面色心虚的也有,他甚是温和地开口:“高祖庭训读了,资治通鉴看了,四书五经默了,诗赋也精绝了?骑射呢,想来不会再把箭射在自己人身上了?”
曾在骑射课,将箭插进兄弟大腿的某郡王,心窝子被狠戳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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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自然逃不过罚抄《高祖庭训》。
众人执笔,乖乖在位上,伏案抄写。
也有不怕骂的,趁机抬眼,偷瞄陆成佑身边的美丽女子。被发现后,还笑嘻嘻说:“恭祝殿下新婚大喜。”
陆成佑冷睨了一眼,那人挠挠头,继续抄。
杜蝉君没想到殿下对待诸位贵人的学业,如此严苛,与他素来的温文尔雅不尽相同。
半晌,授课的大儒和臣子来了,陆成佑一一收去罚抄,也不打扰,牵着杜蝉君去殿外竹园。
将抄写摆在石桌,一一阅过,提笔圈出错字。
竹叶漏下点点春光,蒙上他严肃的面容,杜蝉君静坐一方,目光认认真真划过他眉宇,定在略往下压的唇边。
似乎遇见了难事。
她关心道:“殿下,怎么了?”
陆成佑不免失语,无奈地摇了摇头,摊开一份抄写递去:“王妃看看。”
杜蝉君接了来,定睛一看。
其上字迹端正,满页的高祖庭训外,却有一行小字鬼鬼祟祟地藏在尾部。
“王妃娘娘慈柔,敢烦替我等向殿下求情,襄助之谊,感激流涕。”末了,还画上哭泣的脸,委屈巴巴。
“这……”杜蝉君讪讪递回,失笑,“是谁写的?”
陆成佑:“赵晗。”想来她不知,话落另补了句,“方才我说,将箭射入兄弟腿上的同安郡王。”
杜蝉君一愣,遂抵唇掩笑。
陆成佑不再多言,敛眸,将一叠抄写放好。
他慢条斯理,杜蝉君跃跃欲试的求情,也在这动作中散了。殿里的皇亲贵胄是陆成佑管的,她初来乍到,若擅自做主,岂非在众人面前落了他“先生”的面子,往后哪有威严。
可道理是这样,她捏着手,竟觉得对不住他们。今日不过初见,就有人写了这话央求,应是想亲近她的……
“王妃。”
一声轻唤拉回她辗转的心神,陆成佑批阅后,闲懒地支着下颌,似有诧异:“王妃无意求情?”
杜蝉君没觉出他语气不对,眨了眼:“我、我可以吗!”
陆成佑双手合掌,不经意地把玩扳指,竹园满目青绿,她正穿着绿裙,清丽秀媚,与此地相得益彰。
他沉思,眼里浓浓的妥协,善意提醒:“只是,我一贯吃软不吃硬。”
“该怎么求?”杜蝉君愁着脸。
陆成佑想了想,不自觉带上诱哄,得寸进尺:“王妃撒撒娇,我便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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