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娘夜奔
第九章新娘夜奔
一刻钟后,林霁坐在凤鸣楼包厢,任由医师包扎伤口。
她在奔逃之际带着赵免一个大活人,难免力有不逮,被冷箭擦伤了肩头。此时她便索性将衣袖整个撕掉,露出伤口,免于感染。
王遐迩、赵免和梅熙三个人,全须全尾,面面相觑地坐在她的对面,赵免则遵守旧日立法,没有将目光放在林霁裸露的胳膊上。
“外面的人不会闯我和梅熙的房间,他不出去就不会露馅。”
“谢谢你,遐迩,其实······”
林霁本想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毕竟今日刺杀本来名门势在必得,却因此收手,再行欺骗之事,实在不义,但她刚开了个头,却被自己的护卫打断了。
门外护卫不住敲门,送上了京中密信。
是李茗姣写来的。
林霁走前,封李茗姣为五品监察御史,监察百官。当然,主要是为了盯住齐珲音。
她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解决齐珲音的事情便匆匆南巡,总怕那个官奴牵扯着自己的重臣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几天她的眼睑总是隐隐跳动,她有着不好的预感。如果李茗姣也出了事,只希望远在北都的宋羡云能够信守约定。
林霁打开密信,果然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李茗姣写道:殷寒控制了齐珲音,后者已成为了他的傀儡,他如今搭上了蠢蠢欲动的齐家和李家嫡系,在朝堂呼风唤雨,并且向林霁的嫡系施压。
窗外雷光一闪,很快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林霁把密信用火折子烧掉。火舌窜出,吞没了信上方方正正的文字。
这时,护卫又在外面急急叩门。
“今日是怎么了?连送个信也要送两趟吗?”林霁今日遭逢刺杀,又被堵在了此处,不免焦躁。
门里门外鸦雀无声。
这才显出门外的一串脚步声尤其明显。
那人没有武功,显然是急匆匆地从门口一路奔到门口,其间还夹杂着雨水滴答的声音。
包厢的门被推开,门口站着的赫然是一身狼狈的李茗姣!
“陛下救我!”
李茗姣苍白着脸,显然是一路强撑着才到了此处,看见了林霁这提着的一口气陡然放下,顷刻便晕了过去,还是林霁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前者,才没叫她摔在地上。
“快!打盆热水,叫医师来!”
林霁抱着李茗姣,被她身上的雨水打湿,赵免关切地看着她,她示意让男人们都退下,亲力亲为地照顾李茗姣。
此时她顾不上被叫破身份的事,王遐迩却好像没听到一样给她打着下手,两人把李茗姣抬到热水里泡着驱寒,直到叫来的侍女接手。
林霁看着丢到一边得衣服。从李茗姣身上剥下来的,竟然是一件婚服。
她又转过去察看李茗姣本热,虽然发髻有些松散,胭脂也有些抹了,但依旧可以看得出来,确实是新娘的妆饰。
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李茗姣趁夜奔逃数百里,从北都一路下到瑜城寻找自己解决?
李茗姣和她的师父一样,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宁愿吃暗亏,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苦心布置全都宣之于口。这婚服,一定不这么简单。
这时,楼下传来阵阵骚动。
护卫来报,楼下的卫队自称是李氏家丁,来接小姐回家。
林霁最后看了一眼李茗姣苍白的小脸,便转身下楼要跟这所谓的家丁对上。
折腾之后的林霁目前也很狼狈,本来的华裳染了水迹,如今已经晕成一片一片,袖子还少了一只。
王遐迩在身后叫道:“没收拾呢怎么就跑出去了?”
林霁一甩长发,头也不回地答道:“要的就是这个气势!”
刚下了楼,林霁就被大雨的阴冷气息裹挟,冻得后牙槽“格格”地响,顿时她便后悔了,自己为什么不听王遐迩的建议穿好衣服再出来。
李氏家丁分列两队,严阵以待。
林霁这个出场造型,登时把他们镇住了。
李家虽然知道女帝南巡,但是皇家卫队等一众随从全部停驻在瑜城外,谁能想到女帝却进了城。
家丁的头头知道坏事儿了。李茗姣躲进了女帝羽翼,再想抓她难如登天,但是完不成老爷交待的任务一样是死,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奴才奉命接小姐回家成婚,还请陛下通融一二。”
“休想。”
头头内心默默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准备列队回北都,却被林霁指挥卫队阴恻恻地拦了下来。
“我说你们能走了吗?”
“不把事情说清楚,一个都不许放过!”
林霁解决完家丁的事情,天边已经隐隐现出了鱼肚白,她也疲惫极了,但是现在却不是休息的时候。
她去看了李茗姣,后者还没醒。医师说只是脱力了,没有大碍,倒是腿上的伤口比较严重,处理不好会留下伤疤。
从那些家丁的嘴里,加上李茗姣的样子,林霁可以推断一二,只是难免会有出入。她本想找北都的眼线打听详实,却看见王遐迩在前厅接下了信鸽,拿着信朝她晃了晃。
“本小姐心软,见不得人受苦,都打听好了。”
林霁怎么也没想到,王遐迩居然会为了不相干的李茗姣,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暴露濛山王氏在北都的势力。
“心软挺好的,我身边很少有心软的人。”林霁说道。
猝不及防地,林霁肩上挨了一拍。她抬头,震惊地盯着面上写着“与我无关”四个大字的幕后黑手王遐迩。
“是啊,比不上伟大的皇帝陛下。”王遐迩咬牙切齿地说道,“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坦诚身份,把我耍的团团转呢!”
林霁这才想起来,忙了一夜,竟然将向王遐迩解释自己身份的事抛诸脑后了。
她如梦方醒地跳起来,正正经经地给王遐迩做了个长揖,后者更是嚣张,面上毫无愧色,大大方方地就受了,丝毫不在意她是皇帝还是布衣。
“好啦。既然你知道对不起我,那接下来······”王遐迩眼中精光一闪,“你得听我的!”
她这才向林霁告知了李茗姣夤夜出逃的来龙去脉。
原来,殷寒控制齐珲音不久,便和李氏嫡系搭上了线。李氏的那几个长辈早就看不惯李茗姣身为李家人,却在朝堂上对自家人也不留情面。而李家的小辈则恨她夺了自己的风头,煽风点火。两方一拍即合,背着李茗姣便将她定给了郑氏的嫡子,借此绝了她的官途。
他们料想到李茗姣必定会疯狂反抗,但到时候木已成舟,没听说过谁家的夫人还能在朝堂上指指点点的,女帝陛下也不能说些什么。
可她们低估了李茗姣,同样低估了林霁。
李茗姣在婚礼堂上撂倒了新郎,把两家的父母都吓的人仰马翻,她则头也不回悍然向门口奔去,被李氏的人控制住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撞得鲜血淋漓。
本以为这回尘埃落定,晚上参加宴席的人都散了,新郎回到婚房一看,李茗姣却又跑了。
在安思痛的接应下,她一身嫁衣,一匹快马,身无长物,一天一夜,向着瑜城。
她并不会骑马,全靠着一口气撑着,因为她知道追她的卫队就在身后,但凡有一丝懈怠,在见到林霁之前被卫队追上,她便无望了。
她下马的时候,两腿在马背磨得已经没了知觉,靠着王遐迩的医师医术还算高明,才能恢复,却也不能保证不会留下疤痕。
“欺人太甚!”
林霁还没等着听完就要提起袖子下去把李家的家丁胖揍一顿,被王遐迩一把按下。
“不是说好了听我的吗?你急什么?”
“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知道知道我林霁的人他们不能动!”
王遐迩一脸被雷到了的表情,皱眉道:“她谁的人也不是,你别学我爹一样说话。”
她招招手,把林霁的耳朵扳倒自己嘴边,两个人叽叽咕咕不知道密谋什么,随后林霁招招手叫来信鸽,发出一封信。
几日之后,北都的权力中心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动荡,有女帝嫡系与濛山王氏主导,李茗姣的叔伯长辈,兄弟亲族均被弹劾,连他那个倒霉的未婚夫也受了牵连,几百年前做过的孽被连根拔起,四世家之一的李氏从此陷入内斗。
李茗姣醒得很快,只与林霁浅浅叙旧几句,便踏上了回北都得归途,就连王遐迩力劝她留下来体味江南的风土人情,她也只是去凤鸣楼略坐了坐。
连一向美色十分好使的梅熙出场都没能搅动李茗姣的半分目光。
因为她急着回去平定李家的内乱,拿到家主的位置。
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林霁的羽翼不能保护她一世,只有自己有了权利,有了地位,才能保护自己,乃至于帮助林霁。
林霁始终不放心,本想让陈徵跟着她一道回去帮衬帮衬,却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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