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Ⅱ国王与近卫骑士与间谍统领（五）
所谓魔力，不仅会被术士们所用于生成各种元素，也同样会被战士们用于强化身体。当勇者第一次听到女术士范妮提起这件事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和他的故乡有着太多的不同，而不仅仅是魔法。
女术士的阐述较为晦涩，不过他将这种用魔力强化身体的过程理解为向细胞输送燃料，这便是凡人们能够同强大的混沌恶魔一战的原因。尽管出色的战士并不一定如同术士一般、有着出色的魔力转化和术式构筑能力（也就是详尽细致的想象能力），但对体内魔力的操控却不遑多让——除了巨龙，没有纯粹的、能移山填海的肉体力量，这条是火吻者的结论。
强大的战士能够将魔力激发而出覆盖在体表，可以作为护甲，也更是一种全面强化的爆发性力量——魔力增幅，他们是这么称呼这种技巧的。尽管这种没有术式编织的技巧毫无疑问是一种相对的魔力浪费，只是对于能做到魔甲的战士们来说，性命可远比魔力要重要。但他们可不会浪费这项技巧带来的机会，也只有优秀的战士才能做到精准的魔力操控，让魔力的运用如同手中之剑。
“您在小瞧我吗？”马塞尔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勇者有所行动。
青年只是轻轻晃了剑，示意对方无需多话。毕竟勇者并没有学习这个技巧，又怎么去使用呢？
但近侍却以为受到了侮辱，他的脸色变白又变红：“您会为傲慢付出代价的！”
马塞尔的速度快了很多，勇者看得清，身体却很难跟上，更别说他感觉头昏脑涨，像是头脑里住进了一千只乌鸦。近侍的虚招让他应接不暇，但受训于女骑士的战斗经验，促使他本能般的堪堪躲过了数次攻击。对方的力量也随着魔力的过载而大幅强化，他的双手被震得发麻。马塞尔说是舞动着长枪，但现在倒更像是攻城锤。
我就是那可怜的城门，他心想着，又蹲下避开了长枪的上段扫击，四散的魔力光晕星星点点的随着猛烈的动作飞洒而出。
“吵死了——这些声音到底是什么鬼？！”勇者愤怒的诅咒着这种感受。随后，他冒险的试着将能控制的大半魔力集中于腿部。尽管他依然觉得控制魔力的感觉非常抽象、虚无——像是将手伸进水里，而非范妮描述的“有如糅合面团”的感受，但却确实向前猛进了一步。这一步也许跨的太快、太大了，充溢着白光的剑刃迎着对方的枪杆斩去，却也被对方注意到了破绽。
马塞尔跟着后退，用枪挑开了剑刃，转身一脚踢向了勇者的胸口。
青年本能的就用左手护住了自己，但他毫无悬念的被踢飞了数尺。得益于勇者强韧的身体，他的左手没有骨折，但依然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周围的声音变得愈发嘈杂，让他头晕目眩，他持剑的手按住了额头，听得也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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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满意了吗？厄德大人。”那是骑士长平静的声音，勇者知道他离自己很远，除非他大吼，否则他不可能听到。
“我很满意，费利克斯，如果勇者输了，你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的。”黑卫首领同样平静的回答，只是勇者明白，言辞中有些许对自己的讽刺。
“我明白，但即便兵力不足，我也会坚持派人与他同去。”
“这倒不必了，黑卫早就在勇者要去的营地处等候了。我说过了，费利克斯，我从不赌博。”厄德的话里有对同僚的期许和一些安心感和担忧，那是对勇者力量不足以造成巨大威胁的安心和对劫难是否能被解决的担忧。
勇者感觉到了，自己现在所“听到”的声音并非实际听到的声音，而是心音。“为什么？又是他们的女神吗？”他自言自语，奚落、嘲讽、失望，他感到被潮水般的思维压的喘不过气。
“勇者大人……”他同样也听到了公主担忧的心声。
“认输吧！勇者！”马塞尔高喝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已经非常明显了！”
青年也听到了他的心声：“他怎么了？是什么疾病吗？无论如何……我赢了。安德丽娅、安德丽娅！多么美好的名字，但我大概再也无法面对面的呼唤您了，公主。勇者是对的，我闯下了大祸……”
“呵呵呵呵——”勇者笑的有些神经质，他压抑着对于女神的愤怒，因为除了神不可能再有人能对他施加这种力量了。在我决心守护世界后，还要来折磨我吗？！青年几乎不能自持。
“认输？！还远没有结束呢！”他大吼着，将白色的魔力覆盖于全身，全然不管是否溢出。勇者的左手也恢复了，他双手持剑猛冲了上去，自上而下的沉重一击，让马塞尔只能堪堪抵抗，脚下的地面也猛的开裂。
近侍同样催动着魔力的全力喷涌，一白一蓝在训练场上迅速攻防，如同落雨与大地般交汇。每当兵刃交击，地面便扬起大量沙尘、甚至开裂。近百名围观者里，能看清他们动作的已经只有三十余位了。厄德与费利克斯自然包括在其中，他们平静的看着场面愈发激烈。
“费利克斯，”黑卫首领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相当满意，“现在我说要撤回黑卫，你应当不会有意见吧。”
骑士长沉默着，他并不理解这个变化由何而来：“这也是您的计划吗？”
“并不是，我的计划只到马塞尔向他出拳，而他们顺理成章的切磋为止——而非决斗。之后的事情，全都是他们自己的努力。”
“您毁掉了一个出色的年轻人，厄德大人。”骑士长表情凝重的说，“奥克塔夫大主教不会不要求放逐他的。”
“是啊，如果勇者不替他说话的话。”黑卫首领的语气仿佛真的有些惋惜。
“您——！”骑士长压抑着愤怒。
“放心，费利克斯，”厄德轻快的回答了他，“我从不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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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逐渐掌握了魔力全身覆盖的技巧，也逐渐能将想听的声音从嘈杂的声音中分离出来。这就是为何马塞尔逐渐落入下风的原因，他的心思被完全洞穿。
近侍感到自己的动作全都被提前预料，并被长剑精准荡开或者避开。而对方的攻击却像是猫逗弄老鼠一般，一轻一重，有条不紊。挫败感在他心中蔓延，“对不起，公主大人，我恐怕没法让这位冷漠的勇者对您笑了。”他心想。
暴怒的勇者听到他放弃的心声后，用剑在上方虚晃，诱骗侍者将长枪举起抵抗重斩。随后他立刻跳起用膝盖撞断了长枪，强大的膝击连带着近侍本人都随之向后倾倒。
青年扔掉剑，猛踹在他胸口上，断枪也随之脱了手。随后勇者跳到了他身上，左右重拳不断砸向了近侍的脸，激起阵阵尘土：“给我投降——！投降——！ ”
近侍的双手被压在勇者膝下，毫无招架之力。所有人都震颤的看着勇者的暴烈举动，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狗，没人想触这个霉头，或者说几乎没人想起来要“触这个霉头”——除了安德丽娅。费利克斯见状想去阻止，但被艾莉婕拦了下来。
“兄长，抱歉我无法让开。”女骑士怀有歉意的说。
“让她去吧，费利克斯，”厄德依旧非常冷静，“如果她愿意去的话，起码今天可以不用死人了。”
“您——好吧，至少让我进场宣布决斗结束吧！”骑士长深吸了口气，无奈的说。
圣女提着裙子冲进了训练场，她大声呼唤着勇者：“请您住手！勇者大人！请您住手！胜负已分了！”
“公主……”勇者停下了动作，他的拳头已经沾满了血，“决斗还没有结束呢，‘晕厥’或者‘主动告负’，您看他像是昏过去，或者有说认输吗？”
“但是——！”公主急切的说。她知道，如果再不接受治疗，马塞尔就会死。
“没有什么但是，我也不会打死他。我想这种不痛不痒的拳头，他还能挨上一整天呢。您看他，还在笑呢。”勇者的话语堪称冷酷无情。
马塞尔的脸沾满了血，整个脸已经完全肿起。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听到公主的声音，便露出了笑容——尽管是勉强的、甚至是模糊的笑容。
“马塞尔，马塞尔！”公主跪到了近侍身边，呼唤着他的名字，“请您别再逞强了，认输吧好吗？我会为您向勇者大人求情的！”
我想保护的人，却反过来保护我了，马塞尔心想。
“对、对不起，安德丽娅大人、公主大人，我没能让他……尊重你们。”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
“您太傻了，马塞尔！我并没有寻求这些，因为我知道勇者大人从未真的轻贱于我，而我只是希望勇者在这里也能过的开心、幸福。”安德丽娅悲伤的几欲落泪，马塞尔是她幼时认识的朋友，尽管并不亲近，但他始终是她的关心的人。
勇者别开了视线，闭上了眼睛，她的话语同她的心声完全一致。
“勇者……”马塞尔轻声叫着他，鼻孔处冒着血泡：“我、我希望您能更关切公主。”
随后他说出了让安德丽娅彻底安心的话：“我、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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