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课业实践
叶隐川向他询问结果,他也遵守约定,没有透露姓名,只是简单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叶隐川听了,了解了始末,虽然答应不再追究,但还是写了份报告递交教务部,要求他们严格把关,决不允许下次再在他的专业课上出现这样的事。
此事不大不小,总之没传进九山家耳朵里——或者他们其实可能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为此浪费心思。还有几十天就到考核周,大伙都把精力扑到复习和实验上,毕竟谁也不想因为哪科挂了被依照校规单独留在学校里呆一个长假。
江砚不太愿意回到九山家,他给学校打了个申请,要求假期留在校内自学,但负责审批那帮子人不是九山家的就是乌德希多家的,要么就是这两家下边的附庸,反正那份申请兜兜转转地最后挂着好几个红章——绿章是通过,蓝章是面议,红章是驳回——回到了他的手上。
据说是奉老爷子的命令,叶隐川开始一点一点地给江砚增加大二大三的内容,并且偶尔地在带领研究生外出采集样本、观摩伤员的时候带上他。用叶隐川自己的话说,就是“你本学期的全部课程评价都在A以上,专业排名不出意外就是第一,带上你你也听得懂,就跟着去吧”。
新人类不仅和普通人脱节,其内部也充满争斗。主动或因犯错离开家族的新人类无处可去,往往会融入普通人类的生活,但也不乏有些铤而走险者,在各地组成大大小小的反新人类群体。新人类和反新人类这两批人时常发生摩擦,但因反新人类群体缺少集体组织指导,大多时候两方的冲突会以新人类群体用小小的损失换来反新人类群体的全军覆没收场。
而这些在冲突中死亡的新人类,通常会成为被责任人捐献给联校或家族附属科研机构,作为供科研用处的“大体老师”。
“你们明年就会用到这样的实验体,务必对他们心存敬意。”叶隐川说。
考试周过去,江砚取得了意料之中的全A成绩。能留在叶隐川班里的人大多都具有当科研疯子的潜质,加之也几乎没有所谓家族佼佼者的顾虑,看江砚的眼神就友善多了,即使有个别仍看他不顺眼的,也都很有分寸地保持距离,不会专门跑去找他的不快。
突然宽松一些的处境一下子让江砚理解了那句“新人类群体尊崇实力至上”,虽然基于医学院的尴尬地位,他没有张贴在榜单显眼的位置,但“托九山家的福”,在学校论坛里九山家的官方账号发布的家族成绩名单上,他作为九山明序列下的第一人,以全A的成绩居于其他年级成员之下、大一年级的第一位。
九山家的消息一向都是新人类群体的风向标,这份名单一出,如巨石投入湖泊,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小家族们都热切地对九山家成员的成绩进行讨论,热度居高不下。
而江砚,自然也变成众人口中的热门人物。
叶隐川的脾气,大家多少都有所耳闻,自然也知道他是不可能给江砚放水或是作弊的。这么看来江砚此人确实是有些实力。然而很快地,讨论的角度发生了改变,开始有不同的声音发出质询:“凭什么九山家那么多全A,他江砚排在前面?”
“有些人就是运气好,给少家主看中了……”
江砚不太刷论坛,有些风声虽然传入他的耳朵,但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叶隐川这两日就要带着一批学生到某个刚被发现的反新人类群体基地去,收集一批新的实验样本。江砚被分配到了向相关负责部门发送申请文件和撰写收集实验样本相关证明的任务,每天都穿梭在叶隐川的实验室和图书馆两地,对照着往年的表单一点一点地敲材料对照审查,忙到图书馆工作人员来提醒清场才意识到一天已经临近尾声。
他抱着各种表格和参考书回到宿舍,用冷水简单地冲了个澡,疲惫骤然爬上他的脊椎,他坐在床上对着电脑检查表格,眉目都带着倦色。
叶隐川只提供思路和参考格式,不作任何多余的说明,反正不合格了就会打回来,打回来江砚就得把这十几份文件重头一点一点检查修改。期间叶隐川不会提供任何自己带的研究生的联系方式,江砚没有半点途径从前辈那里获得帮助。
时间所剩无几,叶隐川丝毫没表现出急迫或是不耐烦的态度,或许他早已备好了备案,江砚最终有没有把东西准时交上来都影响不到他。
江砚对着细细密密的表格一点一点对照,只觉得眼前昏花,疑心自己是要近视了。他放下电脑,带着杯子去楼层的咖啡机里接了一杯冰咖啡,回宿舍接着干活。对照最难的事情就是把每个试剂的名称核准,每条名称都又臭又长,加上字号又小,简直像是一群蝌蚪在眼前晃荡。
反复核准七遍,江砚调整呼吸,把文件统一压缩,发给叶隐川。
终于在凌晨四点,邮箱显示新增一封未读信件,江砚强忍着困意,点开,信件上只有寥寥两句话:您好,文件已收到,叶隐川。请联系:XXXXXXX。
他长舒一口气,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将联系方式记下,表格书籍都收拾好放在桌上,人一躺倒在床便陷入昏睡中。
………
…
在一片腥甜味裹挟之中,江砚跟着学长学姐下了飞机,甫一落地,耳朵上夹的小型联络器就传来“滴滴”的讯息提醒。江砚伸手捏了一下联络器,里面立刻传来叶隐川的留言:“到地方同九山家的学生汇合,带队生注意协调配合,其他人服从带队生的指令。”
这处要探索的基地所在的片区正在下暴雨,滂沱的雨水夹杂着污血那股铁锈味迎面扑来,浓烈得直叫人作呕。江砚低下头,看着脚上粘着的黑乎乎、粘稠的淤泥,似乎能闻到上面若有若无的尸臭味儿。
负责基地安保的评审会上尉来源于九山家的下属家族,他见了领队,立刻命手下撑了雨伞给学生们遮雨。上尉的身后还能看见带了防护面罩正清理尸体残骸的评审会属军议员,一阵一阵的腥臭味伴随着翻滚的风雨将每个人都牢牢地笼罩在里面。
“真够臭的。”上尉抱歉地笑道,耸耸肩。
“辛苦了,上尉先生。”学生领队是叶隐川门下学问研究得最好的一位女士,她向上尉行了个礼,看向议员们手提的血迹斑斑的生化袋,“我能问一问,这里面是什么吗?”
“啊,不用这么礼貌。至于你说的那个,”上尉回头看了一眼,“是被喂了某种药物的猎狗,如果不一击毙命的话,它们就会永无止境地发起攻击……被它们咬到的人会立刻伤口感染,只能送回本区的医院去。我们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干脆把它们轰碎了。”
说完,上尉犹不尽兴地拉下口罩,啐了一口,恨恨道:“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这帮混蛋,跟野草似的铲也铲不干净!这仗得打到什么时候……”
上尉看着年纪不小了,发鬓半黑白,至少已经到了中年。他接引着一行人进了驻地,安排好了驻地酒店,拍了拍队伍里年级较大的那位男生的肩头道:“九山家的人还没过来,等他们到了,我会安排你们一起吃个饭安排行动的。你们就先歇着,有什么情况我再另行通知。”
江砚便安安静静地收拾好东西往他的那件房间去了。进了房间,很快有人将晚餐端进来,是一大盘烤牛肉和各类时蔬。配茶是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
送餐的人走后,江砚将门锁好,吃完了盘里的餐食,关上灯,坐在床上,望向落地窗外的狂风骤雨发呆。天地之间尽是灰蒙蒙的,弥漫着某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带着霉味的潮湿感,从五楼往下看,只能看见漆黑的一片,远处是森森的树林,一直蜿蜒到天边,好像隐隐能听见里面有不详之物的哀鸣。
忽地,一道闪电猛地劈下来,紫色的电光刹那照亮了整片天地,受到惊吓的噪鸦纷纷从凄凄的枝叶间惊窜四起,呱呱地叫着飞去了。
暴雷随即在耳边炸响!
玻璃和彩色琉璃饰品在这震声中摇摇欲裂,江砚低着头,竭力深吸了一口气,强制着让自己的手按在胸膛,缓缓地将这口气吐出来,才感受到一颗惊惶的心脏慢慢地平稳跳动起来。
他重新望向远处,一切又重归于黑暗中,然而他的右眼狂跳不止。
“是想多了吗?”他仍心有余悸。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细细的丝线在牵引着他,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根丝线仿佛愈发明显起来。
他捏了一下眉心,压下心里的不安感,脱掉衣服,简单冲洗了一下,便陷入被窝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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