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简南星伸手，对魏国忠道：“请把体检表给我看看。”
魏国忠递过去。
简南星接过来，快速扫了一眼体检表：“哟，还是初中文凭呢，怪不得知道扁鹊见蔡桓公呢。”语气七拐八拐，说不清是讽刺还是调侃。
魏国忠看她一眼，并不说话。
简岳看魏国忠，又看简南星：“怎么啦这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谢燕寻也看简南星，似乎在等她解释。
简南星撇嘴，斜魏国忠一眼：“有的人讽刺我哗众取宠，但是我会用实力和事实打某人的脸，让他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简岳又看始终沉默面无表情的魏国忠一眼，大概猜到了他们来之前，简南星和魏国忠之间发生了什么。
简岳无奈地拍了拍简南星的发顶，笑着说：“好了，快把本事现出来，到时候不用你开口，他就知道要道歉的。”
简南星知道，以她现在的年纪，医术不被人相信很正常，她能理解，因此并不会生气。
但魏国忠那话不只是怀疑她的医术，更是在怀疑她的人品和道德。
这才是让简南星气怒难消，耿耿于怀的原因。
她分得清轻重缓急，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魏国忠的事情。
简南星缓和语气道：“行了，你们先坐下吧。”
等几人坐下，她问：“你们是想先听结果，还是先听过程？”
简岳道：“你察觉到魏连长身体出问题的过程我们已经听周学勤说过了，直接说结果吧。”
简南星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过程，我说的是大夫看病，望闻问切的那个过程。”
“这个啊，”简岳往左看魏国忠一眼，又扭头往右看谢燕寻一眼，想了想道：“先说结果吧，诶不行不行，还是先来过程吧。”
先说结果的话，简岳担心先入为主，之后听过程，会陷入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的状况。
“那就先来过程吧，”简南星看向魏国忠：“之前外科体检时，我注意到你先是挠了挠脖子，然后抓了抓腰，最后又搓了搓手背，而这三个动作仅仅发生在一分钟内。”
魏国忠道：“我最近有些过敏。”
简南星点点头：“这当然说得通，但你能告诉我，你皮肤瘙痒的情况出现多久了吗？用过药吗？”
魏国忠咳嗽了一声：“去卫生队拿过一些涂用的药。”
“看来是没什么作用对吧。”简南星在手边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继续问道：“我问你，你的左肾两年多前受过伤对吗？”
这时谢燕寻回答道：“是，两年多前，我们出过一个任务，在任务中，他被人捅了一刀，刚好就捅到了左边的肾脏，之后我们立刻送他去了医院动手术，出院的时候，医生说，他的肾脏已经养好了的。”
简南星手上笔不停：“因肾脏受了外伤，引起了急性肾衰竭对吗？”
魏国忠颔首：“是，因此我休养了很长时间才再次恢复训练。”
简南星停下笔，抬头看魏国忠：“急性肾衰竭只要治疗得当，可以痊愈，肾脏恢复到正常水平，但是会有少部分转为慢性肾衰竭。”
魏国忠一僵，好一会儿才声音艰涩的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转为，转为慢性肾衰竭了是吗？”
简南星点头：“是的。”
简岳惊得站了起来：“不可能””
谢燕寻也难以置信：“当初明明治愈了的，怎么会转变成慢性肾衰竭呢？”
简南星没理会两人，只对魏国忠道：“急性肾衰竭大部分是因为外伤，而慢性肾衰竭，病变却来自于肾脏本身，而且慢性肾衰竭初期只有轻微甚至没有异常反应，所以等到症状表现出来时，往往意味着肾衰竭已经发展到了严重的阶段。”
魏国忠依旧面无表情，精气神却和之前大不相同，变得低沉颓废了很多。
他问简南星：“我已经发展到了严重的阶段是吗？相关的症状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上，你看出来了。”
简南星并不否认：“慢性肾衰竭的是一个较长的发展过程，在临床上被分为以下几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一般没有明显症状，因为此时肾脏尚且可以负荷身体的代谢需求；
第二个时期，肾浓缩功能障碍，会出现夜尿或多尿，贫血，乏力，食欲减退，恶心，以及全身的轻度不适；
第三个时期，此时肾功能严重受损，身体内的毒素无法正常通过肾脏排出体外，便会出现酸中毒，水电解质和酸碱度失衡，体内某些物质含量上升超过正常水平，表现在外则是肠胃不适的呕吐，食欲不振，精神状态的乏力，注意力不集中，以及皮肤瘙痒，骨头疼痛等等；
第四个时期，被称为尿毒症终末期，这个时期病情已经极为严重，全身多脏器功能衰竭，吃喝拉撒睡甚至呼吸都有强烈地不适，此时病人需要靠透析维持生命，想要恢复正常的生活，需要进行肾移植。【1】”
说完慢性肾衰竭的主要发展过程，简南星对面前的三人道：“魏连长皮肤瘙痒，频繁抓挠皮肤，看似过敏，实际上是酸中毒的一种表现；魏连长呼吸急促，咳嗽，这是呼吸系统出现了问题；魏连长眼下青黑，有失眠的症状；嘴唇，甲床发白，身上容易出现淤青，并久久不散，这是贫血的表现；最重要的一点，魏连长呼吸时，有氨气的味道。”
简南星道：“这是我仅仅用眼睛可以看到的，至于其他症状，”她递了一张纸给魏国忠：“我把肾衰竭会出现的各个症状都写在了上面，你看看，有的你就打一个勾。”
她把自己手里的钢笔也递了过去，魏国忠手指屈张几下，动作迟缓地接了过来。
魏国忠勾画时，简岳和谢燕寻示意简南星，三人走到了距离魏国忠远一点的地方。
简岳小声问简南星：“魏连长真的是肾衰竭吗？”
简南星点头：“我看到他时只是有些怀疑，但我之后又给他仔细把过脉，对自己的判断有九成九的把握。”
简岳：“剩下那点呢？”
简南星道：“为我的谦虚留下的余地。”
简岳：……
谢燕寻紧皱眉头：“既然如此，魏连长的病情发展到了哪个阶段？”
简南星：“第三期，距离第四期，尿毒症终末期不远了。”
谢燕寻情绪激动，呼吸急促：“也就是说还有救是吗？马上送他去医院，痊愈的几率是多少？”
简南星看谢燕寻一眼，此时他那种难过和悲痛，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
简南星情绪有点被影响到，变得低沉了一些：“如果送医院，痊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魏连长以后再不能从军，甚至不能劳累干体力活，还需要一直服药才行。”
简岳呼吸一滞：“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简南星：“我还没说完，如果让我治疗，会有不同的结果。”
简岳激动问道：“让你来治疗的话，可以治好是吗？”
简南星点头：“是，我有把握。”
谢燕寻紧紧盯住简南星，像濒临死亡的人看着救命稻草一般：“几成？你有几成把握？”
简南星回视他的目光：“只要药物充足，我有九成的把握。”
“剩下那一成呢？”谢燕寻放松了一些：“因为你谦虚吗？”
九成的把握已经极高，谢燕寻松了一口气，但如果有十成十的把握，岂不是更好？
简南星摇头：“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抗力总是存在的。”
当不可抗力出现，哪怕她有神仙手段，也会无能为力。
谢燕寻点点头表示理解。
此时，魏国忠出声道：“我已经勾画好了。”
简南星三人立刻走了过去，只见那张纸上，几乎每个肾衰竭症状旁都被打上了勾。
魏国忠低着头解释道：“有些症状太普通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肾衰竭，还是因为日常的锻炼和习惯导致，所以便没有打勾。”
简南星道：“那些并不影响我的判断。”
出于人文主义关怀，简南星伸手拍了拍魏国忠的宽厚的肩膀：“你别太担心，还是有救的。”
魏国忠抬起头来问：“那我还有机会留在军中吗？”
简南星：……
简岳：……
谢燕寻：……
几人这才发现，魏国忠眼眶发红，眼睫毛湿漉漉的粘黏成了几块。
简南星轻笑一声，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当然啦，现在你相信我了吧，有没有觉得脸很痛，想要对我五体投地，表达内心的震动，震惊以及震撼？”
魏国忠抓了抓脸：“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简南星故意挤兑他：“哟，之前你啊你的，恨不得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个骗子，现在就换成尊称，用您了啊。”
“行了行了，”简岳见魏国忠被说的缩头缩脑，恨不得团成一团，不忍心道：“星星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更何况魏连长还是个病人，你这样当大夫，小心被投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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