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失去的记忆
秦路已经明白，这个地方找不到关于他父母的信息。
不论六步分离法靠不靠谱，从艾伦这个18、19世纪的人这里，都不可能牵连到百多年后的世界。
明白了这一点后，秦路将思绪又重新投回到了眼前未破解的谜题上面。
有人可能会说，带着夕颜直接去莽守护者就对了。
但秦路不知为何，却觉得这似乎是个错误的选项。
没有原因，要问就是直男的第六感。
男性和女性的最大不同或许在于，女性会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第六感，而男性则会试图以辩证的方式，来搞清楚这究竟是有据可依还是单纯的妄想。
从刚才的对话可知，乌鸦绅士虽然不是真正的全知，但只要加上特定的前提，却也可以达到与之类似的效果。
“既然这个图书馆里记录了与我相关的一切，那也理应记录了我记忆缺失的部分。”
“确实如此。”乌鸦先生说道：“这个图书馆里所有的图书都是因你而存在的，哪怕是你所遗忘的，也都贮存在这里。”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阅读过这些记忆的阁下回答。”
乌鸦绅士昂起脖子，表示自己在聆听。
秦路接着说道：“我想要明白的就是，为什么高中时期的我会失去记忆，而我失去的那部分记忆，究竟是什么，守护者先生？”
最后五个字，让一直给人很绅士健谈的乌鸦突然沉默了。
隔了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我猜的。”秦路答道。
“有趣，”乌鸦用手抵住自己尖锐的喙，思索了一下：“是从我提到全知的时候，说了全知的代价，还是在提及这个城市里只有我一个的时候，引起了你的怀疑？”
“关键其实还是你在一见面的时候，就认出了我的身份。”
“这有什么问题吗？”乌鸦饶有兴致地问道。
“当然有问题了，”秦路说道：“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地方时间是静止的，而你作为一名主动愿意留下来的观察者，在这里阅读每个来访者的人生经历，来满足你浩瀚的求知欲。”
“的确如此。”
“这一点本身没什么可挑刺的，但问题就出在，你后面对于自身全知和这个空间序列的解释上面。”
“愿闻其详。”
“根据我的提问，你对『规则』进行了阐述：规则1，虽然这个空间是静止的，但是为了不让对方混乱，或者更准确的说，为了不让这个图书馆所展示的内容混乱，这个图书馆一次只会接纳一名到访者。而每次接纳的到访者，会按照他所属的时间线进行先后排序。”
“我确实是这么说的。”
“规则2，你的全知性，按照你的说法，你的全知覆盖范围，是那个人在来到这里之前的整个人生。”
乌鸦先生回应道：“你是觉得我在一瞬间就掌握了你所有的信息很可疑对吗，但是既然这里的时间是无限静止的，那在你踏足那扇门的一瞬间，我已经阅读完了你的人生信息也未尝不可。”
“不对，事实上阁下从一开始就很巧妙地混淆了时间在这个世界的概念。”秦路说道：“如果真的像你这样所描述的话，那么现在的我不应该这么流畅的说话，我应该静止地一动不动才对。”
“那真正的因素该怎么解释呢？”
“静止的时间被切分为独立的空间，但是空间内的时间却在流动。”秦路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可以被视作为一种数据，一段录像，或者可以称之为记忆本身。”
记忆并不是发生的事实，只有当人类将它调用出来，观察它的时候，它才会消耗时间，但它被储存在大脑当中，作为一段数据的时候，并不占用时间这个概念。
而它本身又包含了时间，以此引申为一段录像，一个视频，点开你就会发现上面标注了多少的播放时长。
你可以按照剧集的顺序，给它施加第一集，第二集，第三集的编号。
但从一个宏观的角度来看，这些数据本身其实在你去点开来观看它们之前，都是静止的。
“这种情况下，你能够读取数据，说明你本身就不被这个空间的格局所限制。更遑论还有一个是你露出马脚的地方，你说你只能读来访者的相关记忆，无法构建出未来将来的记忆，乍听之下很有道理，其实本质上也是混淆了时间在这个地方的概念。”
秦路指出：“什么叫做未来?既然在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那对你而言，面前摆放着的只有一个个按照顺序贴满序列号的记忆窗口。你不能读后排，为什么能够读前排？既然你能够读前排的历史，规则凭什么限制你的能力，这个规则又是从哪里被制定出来的?显然不符合客观逻辑。”
“那唯一的结论就是，这个规则是你自己制定的。”
面对保持聆听状态的乌鸦，秦路一鼓作气地说道：“既然都怀疑到了这里，再结合你之前问我的三个问题，我有九成理由怀疑你就是门的守护者。”
当然，有一点他不能说，就是费奇额外给他的提示：让他小心乌鸦。
“我十分怀疑，无法从你这里通过的结果，就是失去记忆然后被遣返回原来的世界。”
秦路这么一口气地说完，边上的乌鸦鼓起了掌来。
“非常不错的推论，虽然有不少疵漏，但是那是因为站在你所掌控的知识和维度所能够了解到的局限，就此来说，能够仅凭借刚才的接触就理解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非常难得。”
乌鸦说道：“我想再一次向你提出邀请，不愿意留下来吗，在这里，你能够了解到更多，远超于人类的知识。”
“不了，我还是想听听看，真实是什么。”
乌鸦有些可惜，却也没有继续纠缠，而是笑着说道：“真实就是，之前抵达这里的艾伦先生并不是失败了，而是他自己选择要回去的。你明白这个当中的差异不是吗？
秦路先生——”
“！”秦路瞪大了眼睛。
但乌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既然话题已经聊到这，那就不得不进入尾声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不得不说，跟你聊天非常的让人愉快。”
乌鸦打了个响指。
秦路感觉到眼前的世界逐渐消失，被一片迷雾所取代。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无法放你进入那扇门，还请你理解，如果真的需要追寻那扇门的话，下次用你自己的身体过来吧，而不是一段存在于久远过去的记忆。”
乌鸦的声音，逐渐在雾气中消失。
最后一句是：“你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但谨记：要穿越那扇门，需要支付同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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