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改制的困惑（2）
房地产总公司物流公司经理常瑞面对着自己岳父一家人，他真的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自己有多困难，自己面对着那一千万的天文数字，自己不知道该说爱呢？还是应该说放弃？……
要说自己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想继续留在物流公司经理的位置上继续干下去，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所面对的事情就是怎么去处理，那一千万的问题，这是他留在物流公司经理岗位上的唯一前提。而如果要让常瑞说放弃眼前的这份工作呢，常瑞又真的是有着太多的眷恋和不舍，这真是让他感到左右为难啊。
而刚才听常瑞的那么一解释，彭思民心里一沉，沉默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做声，在他的心里，这壹仟万元，对于一个工薪家庭来说，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这些数字是绝大多数人这辈子甚至是几辈子都没有办法可以实现的事情。
“你个人打算怎么解决？”过了良久，彭思民才慢慢面向常瑞问道。
常瑞敛眉垂首，一言不发。此刻，他实在没有勇气说出他的解决方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彭思民开导他说，“常瑞，你目前的岗位、收入都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摒弃阳关大道，非要把自己逼向绝路呢？我知道你这个人上进心强，可是条件不具备……”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常瑞打断了。
“爸，办法不是没有。”
彭思民一愣：“什么办法？”
“如果，”常瑞有点胆怯，但终于鼓起勇气，“如果您允许用您和丽红的两套房作抵押，我就能再贷出一千万来。”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沉默。沉默中掩盖着的是惊愕、不满，甚至是愤怒和忧伤。这种氛围沉甸甸的，使人感到好重好重。
“这是不可能的！”彭思民老伴的愤怒终于爆发了，“这套房是我们的命根，谁也不能动。”
彭思民起身走出餐席，仰望屋顶，背着两手，踱起步来。晚霞配合着酒精，把他的眉目及两颊染得绯红。他有些激动，但他不会简单地拒绝。他要把拒绝的道理讲清楚。
常瑞看到自己的岳父离开了餐桌，岳母刚才也发出了相当于愤怒的的声音，这个时候，常瑞开始为自己鲁莽地说出自己的方案，而感到后悔不已。
岳母的愤怒、岳父的默然离席，从这两位老人情绪的表达，让他基本上也就知道了，岳父岳母对于要用他们的房子贷款的事情，显然是非常生气的，这件事不用问，光是一看两位老人脸上的表情就能知道得很清楚，但他这时可就再也不敢提拿房子抵押的事情，他现在已经为刚才的冒失感到愧疚得要命，于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自己在单位的事情就再不要去为难这两位老人了，干脆还不如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事吧，大不了不做这个物流公司经理，换个地方去，不要为了这实现不了的天文数字，搞得家里面乌烟瘴气地，这时大家都没有心思在餐桌上继续用餐了，大家都纷纷离开原来的席位，常瑞的妻子彭丽红看到大家都不吃了，就站起来帮着收拾碗筷，常瑞一看这情况，也马上跟着帮忙做点事，以顺便找机会岔开刚才那个让人难受的话题。
当餐桌收拾好了之后，大家也慢慢开始说一些别的话题，房间里原来那种凝重地气氛也逐渐缓解开来，这时候，彭思民便让老伴去泡了一壶铁观音茶过来，此刻，彭思民的老伴到厨房去做事去了，客厅里也就剩下彭思民和常瑞与彭丽红这两口子，彭思民抿了一口热茶，才缓缓地和常瑞说道：“常瑞啊，你要知道啊，我在这个领导岗位上工作了近三十年，工资微薄、不贪不占。这套房子，是党和人民给我的唯一资产。它是我全部的劳动所得，是我和老伴俩人安度晚年的基本保障。”这时候的彭思民真的可以说是感慨万千啊，在他的心里，他早已经把常瑞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非常希望自己能帮到常瑞和他的女儿彭丽红，但他又实在不能拿自己和老伴的栖身之地作为代价啊，只要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以内的，他能帮助那是一定会帮助的。
这时，彭思民再次说道：“即便如此，也不是不能牺牲，也不是不能贡献。但一定要有道理，一定要值得。常瑞，这几年你已挣了不少钱了，据说已有千儿八百万了。你还想挣多少钱？贪心不足蛇吞象吗？你能不能丢掉这种一夜暴富的小农意识？”
常瑞听到老岳父这样来说自己，他那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啊，不知道老岳父是从哪里听到的，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挣到了千儿八百万了？真是无稽之谈啊！这时候，他真的很想给自己好好争辩争辩地，他的嘴唇动了动，那准备要替自己政变女的话都到嘴边了，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他强迫自己先做一个好的观众再说，因为眼前这老人毕竟是自己深爱的妻子的父亲啊，自己总不能在口舌上边和他争个输赢吧？！
不能这么做啊！……常瑞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老岳父不愿意拿他们的房子给他作抵押贷款，他也不会怪这两老的，因为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太强人所难啦。
彭思民这时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再次接着说道：“再有，作为一个个体经营者，你一下子投入近三千万，对今后的经营前景和投资回报有十足的把握吗？”
彭思民开始对常瑞今后的公司经营前景有着怀疑，他有点不相信，这个人投入这么大的一笔投资，就真的会有非常良好的市场回报吗？以前如果是国有企业的话还不要紧，就算你企业再亏损也好，在企业的背后有强大的国家在背后撑着啊，如果实在搞不下去的话，那还有国家再来采取调整和兼并等方式去解决问题啊。
常瑞这时仍然在下边继续认真地思索着，终于缓缓地摇摇头。他有预测、有信心、有激情、有干劲，但却没有把握，更不要说是有十足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放弃珍贵的岗位和稳定的收入，去承担倾家荡产的巨大风险呢？”彭思民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知道吗？如果我答应了你的要求，那么这个倾家荡产就会牵扯到两代人和两个家庭。常瑞啊，你好好地去想一想，你这样做合乎情理吗？我把女儿许给你，是希望你能带给他幸福和安稳，是希望你们能为我们两老养老送终。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和这个目标有点背道而驰吗？常瑞啊，人家俗话常说的，欲壑难填啊！我们干什么事情都得讲求实事求是！”
彭丽红觉得父亲的话不无道理，却又担心常瑞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和打击。她屈鼓着鼻子，暗中捅了捅常瑞说道：“常瑞，为了我，为了我们，放弃吧！啊？”
彭思民这时候一鼓作气，索性就把要说的话都说明白，他狠狠心说道：“现在你们的结婚证虽然是领了，但婚礼还没有举行，你们俩也没有同居。时间也还来得及。常瑞，是跟丽红结婚还是去当大老板，请作出选择吧。”
常瑞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他暗自无声流下了眼泪，他攥着丽红的手，越攥越紧。他在心里暗暗地叫喊着，他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丽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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