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首战5
晚上十一点多，尉迟昀靖走出手术室，患者家属围上前。他说了手术很成功，家属才让出一条过道，让他离开。拖着一身疲惫冲了一个热水澡，整个人精神了。
回办公室写病历。在走廊上看见1647房的五岁患者小海豚独自一人站在重症病房门前舔着一块彩虹棒棒糖。
小海豚是他的病人，上个星期才做了开颅手术。
这个点应该在床上睡觉了，怎么来到这里迟棒棒糖呢？
“小海豚不乖，这么晚还偷吃棒棒糖。你妈妈呢？”尉迟昀靖蹲下身，保持与小海豚眼处在相同高度的视线上，达到温和亲切的沟通效果。
小海豚奶声奶气的说：“我妈妈去给爸爸打电话了，一个医生叔叔给我吃的，他叫我站在这里吃。”
尉迟昀靖听到病房里有动静，“快点，有人来了。”
尉迟昀靖轻轻的推门进去，看见梁秀枝趴在床边像是睡着了。一男一女正在给胡筱婷换输液，男人穿着白大褂，女人穿着护士服，虽然都戴着口罩。但尉迟昀靖一眼就看出不是他们科室的医生和护士。
尉迟昀靖上下打量着他们，察觉不对劲，“你们在干嘛？”
护士眼神里竟有一些慌乱，语气显得很紧张：“药水打完了，我们进来换药。”
尉迟昀靖大步流星上前阻止，一手抓住刁远山欲拔输液水针头的手，“你换的是什么药？”他扫了一眼输液水的标签，看见药名不是他们科室用的药。
潘若柔立刻上前抓住尉迟昀靖的手臂，又紧张又急地催促刁远山，“快点，磨磨蹭蹭的！”
“你们要干嘛？”尉迟昀靖越发觉得情况不对劲。不知道哪来冒充他们院医生护士的两人，此情此景，像极刑侦电视剧演的那样：重要目击证人在医院抢救，依然昏迷不醒，仇家假扮医生潜入病房把证人灭口。
但这个患者胡筱婷是自己冲出马路撞上正常行驶的车辆，导致濒临脑死亡。她父母是来深城打工的普通农民工，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寻仇？
尉迟昀靖想到前天，胡筱婷的妈妈梁秀枝想放弃胡筱婷的治疗，想把胡筱婷的器官捐赠给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让胡筱婷走得体面点。梁秀枝忍痛签下器官捐献书，医院器官捐献协调员积极联络，却遭到父亲胡培新极力反对，他觉得他女儿还有苏醒的希望。两人意见不合，吵了一场架。
父母双方有歧义，一方不同意签字，医院立刻停止了器官捐赠比对。
昨天，尉迟昀靖去病房观察病人情况出来，没走几步，碰见胡培新端着饭盒从走廊另一边迎面走来。本来尉迟昀靖目不斜视地从他身侧走过，胡培新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臂问：“尉迟医生。”
尉迟昀靖有严重洁癖，不喜欢与别人有身体接触，即使隔着衣袖，他也下意识的瑟缩一下，眉目和善地颔首，“有什么事？”
胡培新很快收回手，可怜兮兮地哀求：“尉迟医生求你救救我女儿。”
尉迟昀靖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说：“你女儿的病情，她的主治医生比较……”
“其他病人和家属都说你是神经外科最好的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胡培新打断了尉迟昀靖的话，激动地下跪。紧紧地握着尉迟昀靖的手，眼里泪光闪烁，悲恸地哀求着。
“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男儿膝下有黄金，一个老父亲声泪俱下跪在面前，尉迟昀靖连洁癖都顾不上，连忙双手扶起胡培新，“胡大哥，你起来慢慢说。”
胡培新激动抓住尉迟昀靖手臂，“尉迟医生，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女儿。”
尉迟昀靖说：“我找何医生研究一下你女儿的情况，才能给你答复。实不相瞒，目前为止，脑死亡患者最后能苏醒的也……”
胡培新再度打断了尉迟昀靖的话，“他们都说你是最年轻的脑科专家，救过很多重症病人，你救救我女儿。”
无奈之下，尉迟昀靖答应先与何医生研究病情再做其他治疗方案。他知道脑死亡苏醒几率极低，大脑是人体最为复杂的器官，他也想经历多救一个患者。
等胡培新走远，尉迟昀靖揉了揉眉骨，脸色微沉地摇了摇头，而后伸手从衣兜里拿出免洗消毒液，左喷喷右喷喷。
他回到办公室，看了胡筱婷的病情和手术总结。大家纷纷惋然，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当晚，他跟他大学的教授远洋视频通话，商讨胡筱婷新治疗方案。
刁远山被尉迟昀靖推开，一个趔趄撞上墙。潘若柔拼命抓住尉迟昀靖。门外的小海豚吓得大叫，害怕极了，拔腿就跑，“妈妈，妈妈，救命啊，医生打架了。”
刁远山大声冲着潘若柔说：“快抓住那个小屁孩。”
潘若柔放手夺门而出，一女医生和一女护士正朝着重症病房这边走来。现在事情并非向着她预想的发展，若她被发现了就糟糕了。她疾步窜进后楼梯。
当值班医生和护士走到监护室门口时，已经看见尉迟昀靖被刁远山挟持了。
对方一手勒住了尉迟昀靖的脖子，一手拿着手术刀架在颈部大动脉位置上，尉迟昀靖不敢动弹。
遇过医闹的徐千蕾，依旧吓得花容失色，说：“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乱来。”
“让开！”刁远山推着尉迟昀靖走向门口。
尉迟昀靖言简意赅：“我没事，你们让开。”
尉迟昀靖18米的身高，刁远山才172米左右，他在身高差距上占了劣势，即使勒住尉迟昀靖脖子，也有点吃力又吃亏，可是他手上有手术刀。
“让开！”
徐千蕾和护士退出走廊，尉迟昀靖被推着走出走廊，朝着电梯方向走。他很刻意地停顿了下，依然很冷静地说：“你们留在这里看好病人。”
“别啰里啰嗦的，按电梯！”刁远山见尉迟昀靖如此镇定，他反而更慌乱了。
尉迟昀靖伸手按了往下键。
动静太大，惊醒了其他病人和陪护家属，几个好奇者走出病房围观吃瓜。
“发生什么事了？”
“医闹吗？”
“医生打架了？”
“我看像了，昨天我经过医生办公室听到尉迟医生和何医生为了重症病房里的女孩吵了起来。”
“要不要报警啊？”
夜间人少使用电梯，几秒，电梯门打开，刁远山强行挟着尉迟昀靖进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六名保安守在门外。
“叫他们让开！”刁远山手上的手术刀往尉迟昀靖脖子上一按，鲜血流出。
见状，保安不敢妄动。万一有闪失，丢饭碗事小，害院长儿子丢性命才麻烦大了。6人默默地让出一条路。
刁远山警惕性很强，立马扳着尉迟昀靖转过身，让尉迟昀靖面向保安，自己背对着门口，一步一步倒着走。
这时，一阵摩托车的刹车声从背后响起，刁远山慌乱地转身，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在脱下头盔，只见他清隽的侧脸。
尉迟昀靖看见尉迟昀朗来了，自己得救了，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尉迟昀朗把头盔放在车头上，大长腿一跨，帅气的下车。不紧不慢地开口：“哥，还好吧？”
尉迟昀靖笑容稍纵即逝，而后语气云淡风轻地说：“没事。”
刁远山从他们谈话中，猜他们是兄弟，一副“老子要安全离开这里，谁也别阻拦”的架势。
尉迟昀朗一脸处变不惊地笑道：“都流血了，在爸妈赶到前，自己处理好伤口。”
急诊科的医护人员加班通宵是日常。尉迟昀朗加班回家路上接到尉迟仁成的电话，得知尉迟昀靖在医院被陌生男人假扮医生用手术刀挟持了，挂了电话立刻掉头，疾驰回医院救哥哥。
不难想象，他们的罗教授见到他被人挟持的模样，估计会当场晕厥。尉迟昀靖轻哂，一字一顿道：“这个得看你了。”对他弟弟信心满满。
优秀！依旧是那个眼眸清澈，笑容干净明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沉稳淡定的尉迟医生。
“少废话！”刁远山见这对兄弟若无其事，当他不存在闲话家常。认真注视着尉迟昀朗。
尉迟昀朗右手拿起头盔，用力朝刁远山扔过去，刁远山下意识闪躲，尉迟昀靖趁他注意力分散，右手肘用力撞他的胸口。
刁远山吃痛一下，拿手术刀的手一松，尉迟昀朗一脚踢中刁远山腰间。
尉迟昀靖快速夺刁远山手中的手术刀，他下意识地紧握。尉迟昀靖张口咬住他的手，他手一松，手术刀掉落地上。
尉迟昀朗一跳一脚踢刁远山的左脸，兄弟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三下，刁远山被打得落花流水。
保安过来把刁远山绑起来。尉迟昀靖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术刀，摘下刁远山的口罩，原来是被老婆实名举报的渣男医生。真是败光所有医生辛苦积攒的好名声。“刁医生，外科医生的手术刀是在手术台用来救人，刀尖指向的是死神不是同行。”
尉迟昀朗笑道：“或许他的手术刀只是肥胖女人的钱。”
尉迟昀靖说：“你为什么潜入重症病房换药？”
刁远山一言不发。
尉迟昀朗的笑容完全收敛，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地提醒：“得了，现在不说，到公安局慢慢说。”
保安把刁远山交给赶过来的警察。看着刁远山被押上警车，对留下善后的警察说：“我们想处理伤口，再录口供可以吗？”
警察回答：“当然可以。”
众人回到16楼，尉迟昀朗和尉迟昀靖去换药室，处理伤口。尉迟昀朗检查了哥哥脖子上的伤口，“幸好不深，不用缝针。”不是太严重，就是一道红痕。
尉迟昀靖坐在板凳上，任由着尉迟昀朗清洗伤口。一想到方才的惊险经历，太阳穴突突地直跳。他也不知道刁远山突然从衣兜里掏出手术刀挟持他，看到弟弟的那刻，他压在心口的大石。
他们三年级那年，班上有一个胖子同学逗尉迟昀靖玩，尉迟昀靖不跟他玩，他就动手打尉迟昀靖。
尉迟昀朗扑向胖子，“你打我哥，我打死你。”
结果兄弟俩被胖子打了。尉迟昀朗很不服气，跟尉迟昀靖说：“哥，我要是会功夫，我就可以保护你。”
后来尉迟昀朗让外婆带他去学跆拳道，在学校谁欺负尉迟昀靖，都被他教训一顿，自此以后，尉迟昀朗打遍学校无敌手，搞到班主任叫家长。罗教授头疼又没面子，“朗，你学跆拳道是强身健体不是用来打架。”
尉迟昀朗不服气地说：“谁叫他们欺负我哥。”
尉迟昀朗在学校成了大哥，收了很多小弟。相反，没人敢跟尉迟昀靖玩，因为惹怒他会被朗个揍。
伤口处理完毕，尉迟昀靖回到重症病房检查胡筱婷情况，梁秀枝被护士救醒了。
尉迟昀靖取下输液架上的药水教给警察，“这种药，我们医院没有采购，从未给患者开过这种药。”
“好，我们带回去做为证物。”警察把拿包药水放进证物袋里。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梁秀枝一脸懵然，神色有些恍惚。刚才，她拿了小海豚一颗糖果，吃后就睡着了。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尉迟昀靖说：“有人拿不明来历的药给你女儿用。”
“什么？”梁秀枝震惊了，让人有种未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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