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黑暗
离开董冽身边已经两天,可对于谨言来说却像两年一样漫长。
没有董冽在身边的日子,她很不习惯。她想知道,董冽过得好不好,南南过得好不好。
一想到不久之后她就要永远离开董冽,心就痛得无以复加。
她也曾想过她和董冽在一起,或许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和阻碍。
那时她还天真地以为,不管是遇到什么事,只要他们两个人彼此相爱,信念坚定,哪还会有过不去的坎儿。
可是没想到,最后分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自己。
董冽可以不在乎她的过去,可是她做不到不在乎。
天黑了,起风了。
寒风凛冽,北风萧萧,即便是壁炉里燃着火,谨言还是觉得阵阵寒意袭来,冻得人心头发凉。
这栋别墅整个的欧式风格,尤其是这个壁炉,谨言尤为喜欢,这让她想起来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中世纪欧洲人们的生活。
烤火的同时还可以烹一壶热茶,烤两片面包,想想还觉得有点小文艺。
不知道董家的别墅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装修风格。不过,想必只会比这里好很多。
也不知为什么,就算已经是离壁炉很近,谨言还是感觉冷。
起身关窗,她才看到外面已经是洁白一片。黑夜中,一朵朵雪花从天飘落,一阵风吹来,那雪花带着凛冽刺到她的脸上,微微有些疼。
屋子里还剩一道窗没关严实——那时她故意留下的,她怕自己被闷死在这屋子里。
回到炉边,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夜会觉得格外冷。
吃过饭后,别墅里除了她以外的人都离开了,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她虽好奇,但也没过问。
那是那些属于庄园的人的事,而她,顶多算是一个客人,一个不招主人待见的客人。
偌大的别墅,此刻只剩下她一个,怪冷清的。
小时候总想着,以后要住大房子。可长大了才知道,大房子有什么好,还不如她和董冽在的那处公寓,虽不大,却温馨。
门铃响了,谨言起身去开门,是一个佣人打扮的阿姨,她不认识。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才是她住在这所别墅的第三天,除了第一天晚上的那个林阿姨她多见过几次之外,其他的人她也就见过一两次。
她有轻微的脸盲症,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能记住脸的,几乎没有。
佣人阿姨搓着手走进门来,她才惊觉,门外的雪都已经及膝了。从小生长在南方的她,见过雪的次数寥寥可数。
南城气候干燥,冬天也很少有过大雪,多半是下个一时半会儿的小雪就停了。今天的这场雪,倒是难得。
“季小姐,这是夫人特意嘱咐给您熬的鸡汤,放了一些对胎儿好的药材,很是滋补呢。”佣人阿姨脱下手臂上的篮子,拿出了一个保温盒,将盛在里面的鸡汤到了出来,浓香四溢。
“麻烦你了,这么冷的天还给我送汤来。”谨言笑着道谢。
“季小姐太客气了。小姐您趁热赶紧把汤喝了吧。”
佣人阿姨将碗递过来,谨言接过喝了一口,有一点点药材的苦味,但并不影响汤本身的美味,咽下去以后口中反而还会回甜,唇齿留香。尝了一口之后,谨言将整碗的汤一饮而尽。
“再喝点吧,天气冷,暖暖身子。”佣人阿姨殷勤地接过碗又倒了些。
谨言小口小口地喝着,边对佣人阿姨说道:“阿姨,你也喝一点吧。”
“不用不用,这可是夫人特意嘱咐给小姐准备的呢。”佣人阿姨笑着推辞。
喝下两小碗之后,谨言觉得肚子有些涨,便婉拒了佣人阿姨再次递过来的汤碗,坐到壁炉前的躺椅上休息。
鸡汤下肚,谨言果真是觉得身子渐渐暖和了起来,坐在躺椅上烤着火,里里外外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谨言是被冻醒的。
深冬寒冷,半夜惊醒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奇怪是,可是这一次,却是一种阴寒刺骨,透彻心扉的冷意。
她睁眼,身前不是燃尽炭火的壁炉,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身下也不是铺着柔软厚实的垫子的躺椅,坚硬的凉意蔓延,她伸手摸去,似乎是地面。
这是哪儿?
一股巨大的恐慌将她笼罩,她以为这是梦,仿佛又梦到差不多一年前她坠入无底黑暗的那一幕。可是,这里的黑暗和冰冷太过真实,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据说人在梦里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她狠狠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痛感在冰冷的天气里更是加剧。
这不是梦。
经历了一开始的恐慌,她压抑住恐惧静下心来,伸手向四周摸索,什么也没有。
摸不着,索性随意前进。如果这是一个房间,它总会有边界和墙壁。只有触及到实物,她才能感到安心。
脚尖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着,一步一挪,终于走到了尽头,是一面墙。
她靠墙蹲下,冰冷的感觉从后背直达全身。原本在壁炉前,屋子温暖,她穿的不多,可是这里,趋势一丝温度也没有的黑暗空间。她蜷作一团,将自己抱紧,这才放开嗓子大声喊道:“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人吗吗……
回答她的,只有声音到达四壁然后又被反弹回来的无尽回音。她无奈地苦笑,她这又是惹到了谁,居然被关到这种鬼地方。
照理说,董家的守卫必定森严,恐怕,能把人从董家手里悄无声息地带走,绝对不是一件易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做到!
对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对她下手的人,就是董家的人。
是老头反悔了吗?执意要她无条件离开董冽,所以以此来吓唬他逼她妥协?还是林阿姨,明着一套,暗地里有一套,实则看她很不顺眼?
她并不像无凭无据地就怀疑一个人,可是,人在困境时,总会胡思乱想。
怀着侥幸,她又喊了一声:“有没有人啊!”
“咣——”
类似于金属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可以就是一片黑暗,但能感觉到人的气息了。
刺眼的光线直射她的脸上,她抬手去挡,却又惊喜地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其余什么也看不清。是不是有人来救她了?不管救她还是害她,只要能把她先带出这个地方就好。
光又没了,谨言听到脚步声靠近,鞋底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带上了恐怖的色彩,她警惕地问:“是谁?”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她跟前停下,她拼命地往墙角缩,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那人却没让她如愿。
胳膊被拽住,那人力气大的吓人,谨言死活也挣不开。
“喂,你要干嘛!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可都是徒劳无功。
双手被钳制住,动弹不得的情况让她倍感无力。
“季小姐,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粗嘎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刺耳至极。
“对不住什么?奉谁的命?你们要做什么!”谨言的声音变得尖锐,近乎尖叫。
无边无际的恐惧将她笼罩,黑暗之中,少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更加敏锐。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身体在面对恐惧时给出的最直接反应。
男人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就在这时,谨言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又有一道脚步声靠近,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动手。”
谨言的四肢被压制住,动弹不得。一只手粗鲁地捏住她的脸颊两侧,迫使她将嘴张开,她拼命摇晃着脑袋,药汁泼洒了不少,可还是有一些无可避免地滑进她了的喉咙。
“可惜了,这可是补药呢。”男人拍拍她的脸,声音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两个小时后我还会再来,很期待与你的再次见面。”
金属大门被合上,一切又归于沉寂,谨言将食指伸进喉咙抠挖,想把刚刚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黑暗中传来干呕的声音,一声一声,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才甘心。
她瘫坐在地上,恐惧蔓延全身,她将手放在小腹上,无助的泪水一道道滑下。这是一种直觉,那些人给她喝的,十有八九是堕胎药。
男人说说是奉命行事,奉董家人的命令吗?
呵,既然他们不要这个孩子,先前又何必好言好语地跟她谈了那么多,直接勒令她打了便是!现在看来,他们不仅是不要这个孩子,更是想狠狠地教训她。
这就是豪门世家吗?视人命如草芥。难怪,董冽不愿意提及家人,他说他没有家……
董冽,如果早知道跟你在一起会经历这些,那我当初就不该认识你。可是,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舍不得放下你……
也是我自作聪明,以为我足以让你的父母不再针对我,可没想到,我不过是在这里多住了两日,却换来了如此下场。
你说过你会爱我一生护我一世重我一辈子,是我太傻,主动把你推开。如果你在,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经历这些?
董冽,董冽,董冽……我真的很害怕,你来救救我好不好?
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还可以想办法应对,可是,明明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却避无可避,逃脱不了,这才让人绝望。
不管对她下手的人是谁,那个人还真是变态得可怕,懂得直接摧毁一个人心中的希望。
当金属门再次被打开,谨言已经不再做徒劳的反抗。之前的那碗药,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信念。
苦涩的液体被强灌进喉咙,她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强烈的恨意在心中凝聚,不管是谁,只要她还有命活着从这里出去,她比千倍万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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