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谢卿家事
这俩小子无动于衷,尤其是萧谦良没有丝毫的自知之明,他环胸拿着绑了绷带的手挠了挠脸,与身旁的陆屈道:“小子,叫你去孩子桌呢,快点去,别打扰我们这些大人。”
“你没比我大几岁好吧!”陆屈道。
这两人一言一语看得盛齐康头皮发麻,这些小屁孩做甚非要粘在他身边啊。
他趁他们不注意,慢慢地倒退,倒退……
“啊!!”
盛齐康转过头看向被自己撞倒的小东西,哦不,是人。
当然,这样的声音自然是引得那边的两个斗嘴的孩子注意。这两人齐齐而来,分别站到盛齐康的左右两侧,一同看向坐在地上比他们更小的小宦官。
小宦官真真是个孩子,行为举止幼稚的不行。他见到这么有身份的三人盯着他看,连忙跪地磕头,全身颤抖,道:“那,那,那个……我,哦不是,奴才福贵叩见几位贵人。”
“起来吧。”盛齐康道,说完绕过福贵。此刻的他只想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可是身后的尾巴又多了一个。
盛齐康转过头,终于浓上些许愠色,“你又为何要跟着我!”
福贵低着头,红着眼眶,道:“回殿下,圣上找。”
盛齐康无语至极,语气立马重了一些,道:“那为何不早说!”
罢了,抬起步伐往宴席方向而去。
萧谦良俯身看着那双手揉着眼睛的福贵,欠打说着,“哟,哭啦?”
陆屈则是拽了拽萧谦良的袖子,随后声音柔和,与福贵道:“你方才是因为紧张才忘了说,对么?”
福贵点点头。
“你几岁啦?”
“呜呜……八岁。”
“你先将眼泪擦干,等会儿我会帮你去和瑞殿下说一声,没事的,你别怕。”陆屈将自己怀中那叠得整整齐齐的巾帕递过去。
福贵怯生生地接过,低声道:“谢谢哥哥……不对,谢谢公子……”
“我比你大了四岁,无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哥哥,没事的。”
看着那小宦官离去的身影,萧谦良问起,“你为何待他这般好,不过是个宦官而已。”
陆屈答之:“他并非生来就是宦官,而你也只是投个好胎落入将军萧家,哪有贵贱之分,不都是人。”
将萧谦良说得面红耳赤,他的名字可是有着深意,谦虚温良,可似乎与他哪哪都不甚匹配。他既不谦虚又不温良,甚至还有些暴躁。这些长安城里的纨绔风气他多少会了一些,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学会,从哪学会的。
他跟在陆屈身后,第一次觉得比他小两岁还不会任何武功的少年有着旁人没有的光芒,甚至对他有着丝丝的信服。
今日的宴席上,那桌才十几岁甚至有些未满十岁的孩子皆非比寻常,比如那位太卜的首徒祝邝,十二岁就学会了所有本领。此刻正拄着下巴眸子半阖抛着手里的三枚铜钱,当第六次落下,他看着这卦象,慢慢地坐正身子眼睛睁开盯着铜板,不由得为这位太子侧妃担忧起来。
长宁公主与谢韵清牵着手一蹦一跳而来,这俩搭伙连路边的小草都别想安生,只见她们双手叉腰开始盯上祝邝手里的三枚铜钱了。
祝邝低着头,乖乖的将铜钱双手托起奉上,“请便。”
这两姐妹,长宁公主拿走一枚,谢韵清亦是同样拿走一枚,当然给祝邝留下了一枚。她们满意了,便继续双手牵着一蹦一跳朝着别的冤大头而去。
再比如,那位三虎将之一的白家少年,白岿,今年十六岁。肤色不似京都城内的其他世家子弟洁白如玉而是微微的有些铜色,听闻他是在战场上出生,在战场上长大。自小是生活在晋沧边境,听得是擂鼓声声,看得是铁马冰戈,耳濡目染,似乎在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东西。
不过,今日或许有了。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这对手牵手的姐妹花,问:“你们要做甚?”
“你身上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么?”谢韵清张口质问。
“什么好玩的东西?”白岿不解。
“你看,祝邝起卦用的铜钱,太子殿下的玉佩……你呢?你没好东西么?”
白岿想了想,从脖子上取出一颗用红绳系着的琉璃珠,给她们看,道:“这算么?”
谢韵清点点头,道:“算。”
罢了,把手一伸,示意让他乖乖的给她。
白岿是第一次来到长安城,他不懂谢韵清伸手的意思,还以为是什么长安城内他不懂的时下流行。
两人僵持着看着彼此,谢韵清将头一歪,道:“喂,你不会不懂吧!”
“懂什么?”
“给我啊!”谢韵清语气发狠道。
从小到大,她在家中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还是第一次遇见不顺她意的家伙。
白岿这下是真的听懂了,他将琉璃珠子放回自己的衣服里,而后看向谢韵清道:“这珠子是我母亲给的,我不会给你。”
“啊,你母亲给的啊?”在旁的长宁公主挠了挠头,道:“那似乎我们不应该拿。”
“喂!你是哪边的!”谢韵清没想到自己的好姐妹说出这样的话语,怒道。
长宁公主看看白岿又看看谢韵清,愣了愣,随后慢慢地点点头道:“我是你这边的。”
她将手朝着白岿一伸,继续道:“给我!”
听得祝邝“噗嗤”笑出了声,他怕她们找他麻烦,便捂着嘴,偷偷笑得肩膀一耸一耸。
谢韵清这边,她见白岿无动于衷的样子,气从中来,抬手便是往他衣襟里探去。长宁公主站在一旁,既不想姐妹受伤,又不知如何下手帮忙。两手放在胸前,往前一伸又慢慢地缩回,如此重复。最后,变成双手握拳,为她打气道:“加油韵清!加油韵清!”
白岿知晓不能与女子动手,便捂着胸口的珠子,躲着谢韵清。
而谢韵清则是不依不饶,非要得到才行,尤其是在长宁公主一下又一下的打气声中。修剪漂亮的指甲划过白岿的手背、脖子、脸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渐渐地,在宴席上的人们发觉事态不对劲了,忙将这俩孩子拦开。
谢韵清性格如何在场的人皆知晓一二,她是谢楚河的掌上明珠啊,没人敢开口训斥。还是谢楚河在君王的提醒下,放下酒杯来到自己的女儿身旁,看着她怒目横视白岿,柔声问道:“囡囡,谁欺负你了?”
此刻不少人围过来,包括今日的新郎,盛齐旭。
谢韵清见自己父亲和太子表哥来了,有了靠山,便一指白岿,道:“他!”
“白公子十六了吧,我家囡囡才十二,欺负小四岁的妹妹,白公子你不觉得可耻么!”
面对谢楚河的质问,白岿不知如何回答,他回长安之前,外公让他要礼貌懂事,尊敬长辈,爱护幼小。可,他明明没错,只是不想将母亲的遗物给别人而已。
“可本皇子看到,是谢将军的女儿要抢人家白公子的东西。”盛齐康手中捏着酒杯徐徐而来,他看向白岿,道:“是吧,白公子。”
白岿点点头。
“胡说,我家囡囡不会拿别人的东西!”
太子亦帮腔道:“阿弟,清清是不会拿别人的东西,本宫是知晓的。”
“皇兄,有句话叫眼见为实,既然如此就让来这儿赴宴的百官们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总有人会看到前因后果的,对吧。”说完,盛齐康一览众人。
然而他们有些为难有些无措,毕竟今日是太子婚宴,总要给人一点面子。何况谢家手段毒辣,留下话柄,他们在长安城内怕是混不下去了。
不过这一场景倒是将盛齐康逗乐,他笑着继续道:“皇兄,父皇还在此呢。看这些人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呵,你已经登基了呢……”
盛齐康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第二日,语出惊人。他们都以为这走失归来的皇子背后只有君王没有其他靠山,怕是未来成为某个封地的王偏安一隅,竟没想到他竟怼得众人纷纷下跪,尤其是太子。
身穿喜服,明明是他的大喜日子,却要如此憋屈。
跪地磕头,硬要挤出几滴眼泪,道:“父皇,不是的!!儿臣从没这个意思!!”
这素日里啊,太子一人独大,朝中百官无不是敬之尊之,连帝王也无法多加撼动,任其和其母族谢家气焰嚣张,只能在暗中打压一番,又怕做的太过,折了太子让晋国动荡。因此大多时候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如今不同了。
他缓缓地起身,身旁陪着萧彦将军和太傅陆昀,德胜在他身后慢慢跟随。他双手互相攒进宽袖,徐徐走向他们。
官员们自觉的让开一条道。
晋国君王来到谢韵清身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和煦问道:“清清方才为何与那位哥哥起了争执啊?”
谢韵清此刻才十二,并没想太多,她看着帝王,答之:“他有一颗琉璃珠子,我想要,可他不给。”
“哦,那若那位哥哥还是不给呢?”
谢韵清想了想,随后抬起眸子,“杀……”
“啪!”随着她还未说完地话语一同落下的则是一记耳光,是谢楚河迅速起身打在了她十二岁的女儿脸上的耳光。
谢韵清先是一愣,立即捂着脸,哭到:“爹爹……”
“啪!”又一记耳光落下,还有谢楚河的一声:“跪下!”
晋国君王慢慢来到谢楚河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耳畔轻声道:“‘南国公主有的,我女儿为何不能有!’。”
这段话是谢楚河在南国时说得,君王又是如何知道的。谢楚河讶异地看向君王,心中一团乱麻。
直到君王离开留下一句话才使得他渐渐回过神——
“谢卿家事,寡人不想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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