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小棋的声音一出来，何其幸就朝着符桃的手腕看去，符桃发现，她的目光里不止有惊讶，似乎还有点“果然是这样”的意味。
——她果然早就猜到了吧？
即使如此，符桃还是把小棋所在的那颗芥子摘下来放在石桌上，对何其幸说：“这是小棋，是一颗玛瑙棋子。”
她又问小棋：“什么小道消息？你快说来听听。”
虽然她和小白不算熟悉，可是看到小白受了那么重的伤，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妖怪之间会有打打杀杀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会严重到那种程度。
身受重伤流血不止，却还叠加了诡异的“隐咒”，这不是摆明了要小白的命吗？要不是被何其幸发现，可能小白就要失血而死了。
“我还在纸婆婆手里的时候，有一次听他们说，又抓了一批‘血奴’。”小棋用清脆的声音说着十分残忍的话语。
血奴？
符桃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血奴是什么意思？”她看了一眼阿雪，又看向陆清明和白又白，每个人脸上都是同样的疑惑，显然，他们跟她一样，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就是……”小棋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放低了许多，“跟你们人类的献血差不多吧。但你们是自愿的，无偿的，而血奴嘛，嗯……就是奴隶，你们懂的。”
众人都是一惊，符桃忍不住叫道：“什么？！那小白难道是差点被绑架？”
不，不是绑架，那些家伙根本就是取了她的血就把她扔在厕所里了，甚至为了逃避天谴，还用上了隐咒这种东西——这样小白就会死于失血过多，而不是被他们直接杀死，他们便不会背负杀孽，这就是钻天谴的空子。
符桃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另一个词，顿时浑身一冷，脸都白了。
阿雪看她神色不对，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来……”
符桃的目光落在阿雪脸上，阿雪却觉得她并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的脸，看向别的什么东西。然后，她又看向空无一猫的庭院，最后看向南边的各个房间。
“你怎么了？想起什么了？”陆清明也皱着眉头询问，何其幸则是温柔而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符桃能够感觉到何其幸的体温从她的手中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想必此时此刻自己的手很凉吧。
“过年之前有个新闻，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符桃对何其幸和陆清明说，“警察打掉了一个犯罪团伙，他们……靠‘血猫’赚钱……”
仅仅是说出这两个字，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冰冷彻骨。
其实在那之前她也曾听说过“猫咪献血”，还天真地以为那只是小众事件，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却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利用这种事情赚钱，还形成了罪恶的产业链！那些被抓捕的流浪猫，还有被偷走的品种猫，都被那些人残忍地关起来抽血，卖给那些急于给爱宠治病的主人们。
小小的一只猫，身体里能有多少血液？
那些长长的针管，抽走的是它们的生命！
它们用自己的鲜血，自己的生命，去救治那些生病的同类，只因为生来命运不同；而这样的“奉献”并不是无偿的，而是十分昂贵，可换来的金钱却并没有用在它们自己身上。
品种的、命好的，会被补充营养，被允许休养，为的也不过是日后再多抽几次血；而那些常见的、命贱的，甚至会一次性把血抽干，再残忍地丢弃，就这样痛苦地回到喵星去……
符桃看完那个新闻，一连许多天都没办法好好休息，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可怜的小生灵。它们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残酷地对待？
如今再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
白又白见状，上前把符桃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好了好了，别怕别怕，不要再想了，坏人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真的不会再有吗？
——或许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吧。
符桃软软地被白又白抱着，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自然也没有看到，站在她身边的阿雪握紧拳头，胸口起伏不停。
“血猫”，“血奴”，还有小白身上那道巨大的伤口，这些联系在一起，让他整个人怒火中烧，又如坠冰窟。
一旁传来何其幸梦呓般不可置信的呢喃：“怎、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是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阿雪内心煎熬，他想不通，即使是在几百年前，在它年幼时跟随符家众人举家迁徙、从花州一路向北定居雪州的旅途中，到它送走那一任家主的漫长岁月里，都从未听说过如此令人发指的事！
是那时的人不够坏吗？不，那时也有人视人命如草芥，视猫狗为玩物，却也做不出如此残忍之事！
如今，他那些可怜的族人们，没有修炼成精的成了“血猫”，而像小白这样好不容易修成人形积极生活的，却又成了“血奴”！
他的族人如此，别的种族又何尝不是？
怎么会这样？
为何会这样！
“竟然有这种事，我现在就上报给超管局！”陆清明听完小棋和符桃的讲述，立刻义愤填膺地打开手机起草报告，又去旁边打起了电话。
“喵呜……”
一声有些耳熟的猫叫让符桃从白又白怀里抬起头来，她看向声音来处，竟然是布布。它推开房门，从猫咪们的房间里钻了出来，后面还有一些小猫咪在探头探脑，蠢蠢欲动。
“哈——”布布回头冲它们哈气，它们纷纷缩头，没有跟出来。
“布布，你怎么出来了？你要去哪儿？”符桃说着站了起来。
“喵嗷。”布布答应了一声，却没有过来，而是撒腿跑向另一个方向。符桃下意识地迈开脚步，却被一只手挡住了去路。
“没事，她是去找小白了。”阿雪说。
果然，布布跑到另一个房间门口站起来挠门，才挠了两下，门就开了。陶老板蹲下来对她说了句什么，她便老老实实地任他抱了起来，没有进入房间。
“陶叔，小白没事了吧？”符桃问道。
陶老板看起来很累，但脸色比起进门之前好多了。他点点头，说：“没事，多谢你们。”
他又看向阿雪，眉头皱了起来。符桃跟着看去，这才发现，阿雪的脸色竟然很不好看。
“你怎么了？”
“你都知道了？”
符桃和陶老板的声音一同响起，都是在问阿雪。
阿雪拍拍符桃的肩膀，让她坐下，然后一个人走到陶老板跟前，抬头问道：“为什么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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