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当年说要娶我的人是你
当年说要娶我的人是你
深夜十二点。
马桶里躺着一滩黑色的浊血。
温雨凝分外平静的用纸巾擦干净了嘴角污秽的血迹,抬手按下冲水键。
她的步子分外拖沓,从浴室到床边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她却如登天堑一般艰难。
床单上那张CT报告格外刺眼,图上那个肝脏布满了黄色的小小颗粒,格外恶心。
[肝癌晚期确诊,建议……]
温雨凝默然的将报告塞进最底下的抽屉,躺到床上慢慢闭上了眼。
窗户明明关得严严实实,外面冰冷的夜风却好像透过玻璃灌进来一般,浑身都像被寒风裹着,冷得浸骨。
她已经没力气起床打开空调,只是下意识裹紧了被子,蜷缩着抱紧自己的腹部。
头脑一片昏沉,似乎有一股凛冽的冷风将门大力吹开——
温雨凝颤抖一阵,却没睁眼,一股巨力却突然粗暴的扯开她的被子,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拎起。
她冷得牙关打战,肝区的剧痛和喉咙被阻塞的感觉几乎让她忍不住吐出来,抬眸却正对上贺明尧那双冷凝的狭长双眸。
男人俊美英挺的脸上挂着浓郁的怒气,几乎想生生掐死面前这个女人。
“温雨凝——你怎么还有脸睡得那么香?你把茶茶害成那个样子,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原来是回来质问她啊?
温雨凝苦笑着扯了扯唇,也是,贺明尧向来都是不着家的,更对她厌如蛇蝎,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茶茶,他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我又做了什么害她呢?”
她忍着侧腹几乎像要穿孔一样的痛,竭力将语气放得自若,清凌凌的双目一错不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我有什么理由去害那个女人?”
“不是你?”
贺明尧冷笑:“除了你谁会干那么恶毒的事情?茶茶那么好,除了你这个恶妇,谁会忍心害她?!”
茶茶一直很害怕血,病房里却不知道是谁在她床底下放了一条黑狗的尸体,吓得茶茶摔倒在地上,病情再次恶化!
后来医院的人说,上一次温雨凝被她带去医院给茶茶输血,还逗弄过那条小狗!不是她会是谁?
这个女人,心肠实在过于恶毒!
温雨凝的腹部疼得让她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但还是紧握着被子忍痛跟他辩解:“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她的下颌突然被掐住。
“在我面前有装无辜的必要吗?温雨凝,你是什么东西,我再清楚不过!当年用那种手段费尽心机嫁进贺家的恶心女人,配跟我讲道理吗?”
贺明尧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镜子前面:“看看你这张恶心的脸!再浓的妆都盖不住你是个令人反胃的贱人!”
头部的昏沉感越发强烈,伴随着腹部的胀痛,温雨凝下意识想逃,身上单薄的睡衣却被一把扯开。
她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趴在梳妆台前,那些价值不菲的护肤品被粗暴的扫落在地。
男人抓着她的头发,让她强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脸色惨白得看不出血色——肝癌患者应该是皮肤发黄的,可她怕他看出来,特意上了底妆。
腹部抵在梳妆台坚硬的角上,疼得她额前密布冷汗,嘴唇几乎咬出了血。
那股腥咸的血几乎已经涌到嘴边,却被她生生咽下去。
真的很痛……
她极力想挣扎,一向理性又平淡的声音都带了些隐忍的哭腔:“我今天不想……”
温雨凝紧握着拳将头抵在梳妆台上,怕被他看出异常。
“不想?”
头发再次被粗暴的拽起,贺明尧的动作毫不留情。
将她的头撞在冰冷的镜子上:“成为贺夫人,躺在我床上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给我抬头!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对茶茶做的事,我一点一点还你!”
她被迫看着镜中无比屈辱的自己,清晰的看见唇角已经有一丝乌黑的血迹。
眼睛格外酸涩,温雨凝却哭不出来。
是我想的啊,可是一开始说要娶我的人不是你么?
为什么现在,苏云茶变成了那个你爱若至宝的人?
“那我到底算什么呢?”
她紧紧握着拳咽下那口血,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烙铁烫过。
结婚这6年,她像个尽职尽责的奴仆一样,生怕他有一点不顺,用那么卑微的方式想留住他,可她算什么呢?
“你?”
贺明尧动作再次粗暴了些,腿间的痛几乎像要将她生生劈开。
“你就是个心思狠毒,肮脏恶心的毒妇。”
眼前的景象一点点模糊,再醒来时,她正躺在地毯上,旁边是男人被男人随意丢下的衬衣和西裤。
身上布满了淤青和红痕,原本就有些水肿的腿几乎已经抬不动。
温雨凝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镜中那个格外狼狈的自己,头昏得连视线都模糊。
她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也不知道贺明尧会不会发现,可他从不吻她,应该是不会注意的。
那些痕迹稍稍按一下就疼得厉害,贺明尧认定了她又在对苏云茶下手,怎么可能客气。
对于贺明尧来说,他不过是个插足她和苏云茶的歹毒女人,只有苏云茶有一丝不对,那就一定是她温雨凝动的手。
温雨凝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果然有些低烧。
她将手指上那枚廉价的银戒指小心的放进首饰盒,起身进了浴室。
热水似乎将她周身的不适减缓了些,心脏却还是疼得发冷,那些痕迹在灯光下越发刺眼。
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明明应该忘了这个让她无比痛苦的男人好好过剩下的每一天,可是为什么还是想留下呢。
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衬衣的瘦弱少年和贺明尧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四岁那年她被哥哥故意丢下,被人贩子带走,只晓得哇哇大哭,是贺明尧陪着她,说他们一定能离开。
“雨凝别怕,哥哥会带你逃出去。”
“只是蹭破了皮,我给你吹吹,不会毁容的,雨凝永远是最漂亮的小公主,等我长大,我要来娶雨凝回家。”
少年的声音还格外稚嫩,肩膀也瘦弱,却背着她一路从郊区的废弃工厂走到了警局。
她太小了,小得不记得哥哥的名字,只记得穿着黑衣服的保镖对警察说,这是我们贺家的少爷。
贺少爷,贺明尧啊……
肝区的绞痛将她的思绪拉回,温雨凝只觉得浑身的力气突然被抽空,一口黑血没忍住吐进了浴缸,将水染成浑浊的红。
肝癌就是这样,发现的时候早就不能挽回,一开始她只是肩膀发疼,腹部肿胀,只想着也许是工作太累,拖到肝疼吐血的时候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浴缸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爸爸]
温雨凝没力气从浴缸里站起来,只得伸出手小心的拿起手机,生怕自己手抖将手机掉到水里。
“爸,您……”
“马上给我转六百万过来。”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没听出温雨凝声音虚弱,就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快点,我急用。”
那语气,仿佛他是债主,温雨凝活该欠他。
温雨凝的确也欠他,母亲是因为生下她才难产去世的,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一向好,在母亲去世之后,温林业就一蹶不振,再也不想打理公司,而哥哥温言更是恨极了她害死母亲,小时候险些要将她掐死。
但六百万不是小钱,温雨凝平日里给温林业的钱不少,金额那么大,也不能随便就给了
“爸,给钱可以,您总该告诉我要做什么。”
她的语气淡然,分明疼得极力捏着浴缸旁的浴巾,声音却轻柔得若无其事。
“我是你老子!温家的钱是我的!就算你爷爷说把公司交给你,老子没死,也轮不到你做主!”
还记得是她老子呀?
只要打电话过来,就必然是要钱。
她和一个ATM机也没差。
温雨凝的声音慢慢冷下来:“爸,说不清楚钱的去路,这钱我不会给。”
“问那么多干嘛?”
温林业的语气还是有些冷硬,却明显有些服软:“要你六百万你就肉痛了?那行!给我三百万总可以了吧!”
温雨凝这些年给温林业的钱不少,但却从没问过用途,这次倒是打算追根究底——
如果她死了,父亲和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该怎么办呢?
“您不说清楚,从今天开始,除了信托基金,我不会多给您一分钱。”
“你这个小贱人!白眼狼!该死的祸害!害得你妈走了还要害死我吗!你怎么还不去死?再不把钱打过来,你老子就……”
手机无力的掉进浴缸,那些恶毒至极的谩骂终于消失。
她确实就要死了。
温林业不在意她,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些年温林业不思进取,几乎把她和温氏当成摇钱树,可她这棵摇钱树,就要枯萎了。
温雨凝慢慢从浴缸里爬起来,身上的伤痕和蜡黄的脸映在镜子里,目光无神得像是油尽灯枯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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