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进退之辩

御书房内，两封密报静静躺在桌案之上，吹入堂间的微风轻轻扬起书页。秦王站在御书房门前，静静望向天边。晚霞似被太阳盯得娇羞，稚嫩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太阳情不自禁地挪了挪步子扑入晚霞的怀抱中，如热恋中的情人洋溢着温暖幸福的气息。

        良辰美景如同虚设，孤独的灵魂在内心并未感到欢欣雀跃，唯有冰冷、愤恨、惊惧以及一丝丝愧疚。身着黑龙玄袍的秦王手握秦国的一切，天空、大地、子民、官员都是他的私有物。

        秦王从未想过历代先君苦心经营的王族密卫竟被人渗透，甚至还袭杀秦国国柱与他的螟蛉子。平静无波的面庞掩饰了心中微波渐起的苦水，事后的肃清整治再严厉也挽回不了遗憾与逝去的生命。晃了晃沉闷的脑袋，压抑心中泛起的涟漪，秦王仍是那位不怒自威、铁面无情的君主。

        随着美景逝去，仅剩一丝的自由与自我亦随风飘散。彳亍离开御案的秦王又雷厉风行地坐回王位，双眸微阖，右手食指富有节奏地敲击着龙椅上的扶手。数息后，开口问道：“两日的肃查和整治，孤希望影武卫中唯有赢姓。明白吗？烛龙。”话音刚落，一阵微风拂过，御书房内多了一道单膝跪地的身影。

        “微臣明白，影武卫中竟有细作渗透，微臣身为影武卫统领难辞其咎。微臣愿卸任领罪，然”

        “不必多说，汝罪不致死。然，此番肃纪中影武卫中凡有嫌疑之人员，无论属实与否，一律格杀勿论！若有求情者同罪论处。”

        “诺”

        一身冷汗的烛龙默默离开御书房，心中却是万般滋味。半个时辰后，处理完政务的秦王前往太医院看望失而复得的螟蛉子。

        太医院中首席御医正为曹逸检查，值守的卫士前来禀报“王驾将至”的消息。曹季与李伯甫急忙至太医院门口迎接。

        片刻过后，一队人马缓缓而来，两顶巨大的遮阳圆伞显得格外引引人注目，圆伞下一位身着金纹黑龙薄衫的中年男子漫步而来，整队人马跟随他的步伐节奏，既不快也不慢。

        “臣等拜见王上。”

        “免礼，孤此番是来探望逸儿。”

        言罢，秦王微微加快步伐，往诊房而去。在首席御医汇报完曹逸情况后，秦王内心不禁送了一口气，一双眼眸深处蕴含着一丝慈爱，看着躺卧在床榻之上的襁褓幼子，随后开口道：“李爱卿为何如此狼狈不堪？”

        “寻回曹小公子之时，一路波折，历尽艰险，故衣容不整，望王上恕罪。”

        “李爱卿辛苦，孤的螟蛉子是于何处寻到？”

        “臣臣与督查司使原本于云梦酒肆探查，怎料遇神秘人袭击，醒来后便深处暗道，随后于暗道中偶寻到曹小公子。奈何神秘人发现，又遭击晕，醒来便身处曹府后厨园中，奇怪的是神秘人并未带走曹小公子。”

        “平安归来便已万幸，其余诸事日后再议。此外，两案可有进展？”

        “曹府一案来龙去脉已大体明了，顺藤摸瓜便可抓获真凶。刘府一案，诸葛肃大人已在侦办，待晚些时日应有进展。”

        “如此甚好。”

        说罢，秦王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玦赐于李伯甫，临走前还口中不禁叹道：“爱卿可知世间万物皆有其理，有时进亦退，有时退亦进。爱卿需好好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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