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里进贼
星星性格是很泼皮,但真有事儿,还是听哥哥的。
元元不让她说,就连顾美玲都问不出。
她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按下没说,转手想给俩孩子添碗饭。
但刚走到厨房,外面就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明显是在办丧事。
没听说村里谁家有丧事啊,顾美玲盛着饭,心里也在纳闷。
星星已经扔下筷子去了门口,突然呐呐的说,“是爸爸。”
顾美玲跑到门口一看,是婆婆李冬菊和公公一起给陆宪办丧事,要去给他立个衣冠冢。
照理说,要元元和星星在前面捧着遗像当孝子的,但现在捧着遗像的是陆军的儿子。
父亲的丧事,亲生孩子居然不能去,就说荒唐不荒唐?
送葬队伍走远了,元元和星星还手牵着手不肯回家,眼泪汪汪的。
所以刚才孩子在饭桌上欲言又止,为的就是父亲去世这件事儿,这是孩子的心事。
顾美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想,把双胞胎拉进卧室,从抽屉里拿出好几张照片。
“给,以后想爸爸的时候就拿着这个看,好不好?”顾美玲说。
元元捏着相片翻看,“唔,这是爸爸。”
“妈妈也在上面。”星星也兴致勃勃的说。
从第一张开始翻,几张结婚照,最后一张是陆宪的军官证,里面贴着二寸照片。
“爸爸好看。”星星悄悄把照片拿过去,在上面亲了又亲,突然轻声说。
照片上的男人肤色有点深,眉眼凌厉,一身的正气,属于犯罪分子跟他对视一眼能吓死的那种。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长的很帅气,不是现在流行的浓眉大眼的长相,而是剑眉星目,肩膀宽又不显得很魁梧,很有男人味的那种。
顾美玲也接过盯着看了一会,忍不住想到了往事。
当时她从一票追求者里挑出了最沉默寡言,但长得最帅的陆宪,事实证明她没选错,这男人又帅又顾家,每年津贴一分不少的寄回来,对孩子也很关心。
如果不是看到了那本书,她愿意跟陆宪好好过一辈子,白头偕老的。
不过现在算了,这种男人她不想要,居然还跟顾美娟勾搭到一起去了。
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能过,天底下长得帅的也不止他陆宪一个,等她以后要是有了钱,包个十个八个的小白脸。
顾美娟不是怜悯她吗?顾美玲也要气死他们。
做人嘛,就该洒脱一点,这男人,顾美玲拿得起放得下。
顾美玲看俩孩子很宝贝的把照片收起来,这才笑着说,“只要你们没有忘了爸爸,他就一直陪着咱们,现在吃饭去,好不好?”
吃完饭,兄妹俩抢着要洗碗,顾美玲放手让他们做了,自己就去了隔壁家。
隔壁住着堂房的老根叔,年轻的时候是木匠,现在年纪大了干不动,但门还是能做的。
听顾美玲说要请自己做门,老根叔打死不肯收钱,最后顾美玲好说歹说,给了两块钱,约定今天天黑之前把门给做好。
不止如此,美玲再从邻居家出来,回家的路上碰到好几个人。
知道改嫁是谣言之后,村里人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唾弃不鄙视,反过来觉得有点愧疚,劝说顾美玲。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好好过。”村头的葛嫂子说。
“对,你要实在难受就找咱们说说,我们也劝劝你,孩子还小,你要有个好歹,孩子也没法过了。”
非但不会有个好歹,顾美玲就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定要把日子过的比书里说的好一万倍!
但这话没必要说给其他人听,她笑着答应一声,转身往家走。
老根叔手脚麻利,天将将要黑下来的时候,新作的门就给装了上去,“美玲,过来看看行不行?”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顾美玲还顺手给老根叔递了个馍,上面沾了白糖,看对方不肯接,只好说,“馍不值几个钱,拿回家给孙女吃。”
再一看木门,手艺是真的不错,因为时间急没有雕花纹,但她也不需要那个,门板紧紧的扣在门框里,还上了一层红棕色的漆,结实又美观,这两块钱花的太值。
但门是防君子的,万万防不住小人。
这天晚上,家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
因为靠近首都,村里家家户户都是有电灯的,但大家都舍不得点,一到晚上乌漆嘛黑。
顾美玲早早给自己和俩孩子洗漱,这会躺在炕上,月光映照在砖瓦地,她指着月亮给俩娃讲故事。
“嫦娥就是吃灵药做了神仙,现在住在月亮上。”顾美玲说。
俩孩子都困得迷迷糊糊的,星星半眯着眼睛,小奶音懒洋洋,“哇喔!那她不会掉下来吗?”
“不会,她是神仙呀?神仙可以不老不死,当然不会掉下来啦。”顾美玲忍俊不禁。
“喔喔!”星星又是一声惊呼,“我也想要灵药。”
“你个小丫头,难道还要当神仙?”顾美玲忍不住逗她。
星星已经睡着了,鼾声轻轻浅浅。
这时候元元居然开口了,娃躺在炕的最里头,“给爸爸吃,爸爸就能回来了。”
猝不及防的,顾美玲的心窝子就给撞了一下。
俩孩子是这么期待爸爸,这么想爸爸,等他们长大以后知道爸爸会跟另一个女人组建家庭,又得多失望?
盯着窗外的月亮,顾美玲睡不着,在想她的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的有点困了,眼皮子耷拉下来,也快要睡着了。
啪嗒。
很轻的一声响,是从厨房传过来的,顾美玲瞬间睁开了眼睛。
“喵~”厨房那边传来了一声猫叫。
这要是以前,顾美玲估计会当成夜猫发春,不搭理就过去了,但现在家里的男人牺牲了,什么死狗流氓都会悄悄摸过来。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是没错的。
好在顾美玲早就有准备,从炕下面抽出一把木柴,悄悄的起了身。
但她一起身,星星就抱过来了,“妈妈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爸爸回来啦?”
这可坏了,孩子一说话,外面的人就知道屋子里有人醒着,而且也知道顾美玲发现他了。
更要命的是,顾美玲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从厨房传过来的,现在外面的人就站在墙角,呼吸声猛地一粗。
这是个男人,他半夜进了自己家想干嘛?劫财还是劫色?!
顾美玲拿着木柴的手在抖,手心儿里一直在出汗,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是爸爸。”
这时候还能说不是吗?如果不是,孩子就会叫嚷,外面的人万一闯进来杀人咋办?
呼噜呼噜,星星睡迷糊了,还在打鼾。
一墙之隔,外面的贼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顾美玲贴着墙边拿着根木棍,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贼要是敢进来,她就敢拿着木柴跟着人拼命,打他个半死。
但这是最坏的结果,因为贼进来会吓到孩子,说不定这人还会往她身上泼脏水。
不行,绝对不行的。
顾美玲感觉自己脑子从来没这么灵光过,她一转身,从枕头下面掏出放汇票的信封,直接就从窗户扔到了院子里。
故意自言自语说,“哎呀,妈妈是起来拿东西的,装着抚恤金的信封,好像就掉在院子里,好多钱呢,不过算了,大晚上的应该没人来,明天早上再拿。”
这是故意说给贼听的,意思很直白:你想要钱,我给你钱就是了,拿了钱赶紧走,别伤人。
外面的人呼吸声一滞,几乎是下一秒就朝着信封走过去。
顾美玲顿时松一口气。
捡吧捡吧,只要是劫财的就好办。
这人估计也紧张,拿了信封就走。
等明天一早她就去找公安报案,到时候谁去邮局拿出这张汇票,谁就是贼。
还想取钱?公安会当场抓他个显形!
看对方蹑手蹑脚的弯腰捡了东西,正往厨房去了,顾美玲再松一口气,手里攥着的木柴都有点湿了。
但更要命的还在后面,该死的贼,他拿了钱居然还不满足,都快要走到厨房门口,方向一转,居然又往卧室走来了。
咚咚咚。
脚步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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