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黑化
“其实，方才那黄符被你们挖出来的时候，我的修为又强了一点，”厉鬼说得很小声：
“我好像就是在这里死的。”
对他这个说法两人倒不意外，要不是在这儿死的还更麻烦呢。
“这里一定还有其他东西”厉鬼语气坚定：“我能感觉到。找到它也许就能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说不定还有我生前的物什。”
这四周除了杂草还是杂草，但既然厉鬼如此坚定，令汐思虑片刻道：
“我来试试吧。”
“你有办法？”厉鬼激动地飘到她身旁。
大地能够掩藏许多秘密。如那个神龛一般，痕迹大概都被埋进了土里。定山剑法第五层“落地生根”，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地下以探查地情。
臻至化境可明百里之外地上地下万物，是一门非常厉害的神通。当然，既能探查，就有阻断的方法。
此时用这法子再合适不过，于是令汐点头后便将定山剑插入地下越一寸左右，然后闭目静气，让灵力以定山剑为媒灌入地下。
以她自身为中心的地面开始扩散出一圈肉眼可见的光晕，她虽闭着眼睛，但神识中却慢慢出现了四周的景象。
不同的是她现在连地下都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土里盘绕深植的树根、挖洞栖伏的野兔、腐朽的各类尸骨等等，她尽收眼底。
令汐觉得挺新奇的，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使出落地生根，还好之前稳固了境界，否则现在可能没办法施展。
她很快就看见了这次的目标——神龛不远处地下埋藏的灵力痕迹。
是个法阵，看起来被毁有一段时日了，残存痕迹已消散大半，但依稀能够辨认。她正集中精神想看出那是个什么法阵，同时在她身旁的楚峦青眼中露出些许担忧。
因为他能感觉到令汐为了维持法术在不断消耗精神力，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间也有汗水低落。
“不行就算了吧。”楚峦青忍不住出声提醒。
见令汐不为所动，明显要坚持到底的样子，他轻叹一口气，尔后将手掌覆上她脊背。
清灵而温暖的灵力缓缓渡入令汐体内，她瞬间精神一振，刚才无力疲劳的感觉几乎消失不见。
趁此机会，她再次调整灵息，终于将遗留痕迹补全，在心中描绘出了那个法阵。
“是冥河阵！”
令汐骤然睁眼，语气有些雀跃。她能够通过残缺大部分的灵力痕迹推演出原本的法阵，这对她来说算是不小的惊喜了，因此心中颇有成就感。
她在熟人面前向来不会藏情绪，转头看着楚峦青的目光神采奕奕：
“冥河阵能将入阵的亡魂拘禁炼化，布阵者实力越强拘禁的亡魂数量就越多。炼化后就成为纯阴之气，对专修此类功法者大有裨益。”
“而从这里的法阵强度来看，它恐怕还能起到另一个作用，”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视线转向厉鬼说：
“抽出活人魂魄。”
厉鬼听罢缓缓低头陷入沉默。但其周身疯狂涌动的黑烟及陡然增强的煞气无不显露出他的愤怒。
煞气越来越强，他猛然抬起头面向在场二人，白眼球已是布满血丝，猩红可怖。
楚峦青上前一步将令汐护在身后，眸色渐深，随时准备用二雷将它劈个灰飞烟灭。
“我想起来了。”
厉鬼的嗓音变得粗粝沙哑，像在石头上磨了七天七夜：
“我是被他抽魂而死的为什么你们知道有多痛苦吗”
眼看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双眼渗出血泪，指甲一寸寸伸长，面容正慢慢被黑气浸染。
“他失去理智了。”令汐话刚出口，就见厉鬼声线由质问转向呜咽，他哭起来是仿佛喉管被割开后只能发出漏气的“嗬嗬”声，令人毛骨悚然。
而这时他们也看见，厉鬼脖颈上真的出现了一道骇人的伤口，暗红的血液汨汨流出，滴落在地又融进土里。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象到他被人割喉，挣扎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血液流尽而死的凄惨场面。
厉鬼还没主动攻击他们，所以楚峦青也不着急出手。
哭了一阵后，他总算是想着解释了，因为口不能言，他只能在地上写字。
两人盯着他在地上写写画画，渐渐了解到一些信息。
这厉鬼名叫黄贤，家乡在千里之外的安平县，早年爹娘死于瘟疫，他又尚未娶妻，自此四处飘零，天地为家。
四年前来到太虞城谋生，某天晚上喝多了酒，不知不觉深夜未归，被人打晕带到了这个地方。他还记得自己被一个蒙面黑袍人割开喉咙，无法言语，接着阵法运转，他在还没死去的情况下生生被抽出魂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清醒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清醒，只是醒来后就看见眼前躺着几具余温尚在的尸体。
他很恐惧，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躲在阴暗角落不敢现身。
可在经历一天一夜的煎熬后，他发现暴戾与恨意慢慢占据了他的脑海。
黄贤死得太过凄惨，魂魄离体的痛苦如同烙铁般深深印刻在灵魂深处，使他疯狂，使他怨愤。
唯有痛恨才能解脱，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杀吧，杀掉更多人，你才能更强大，才有能力报仇。
可仅存的一丝理智劝他：仇人在哪里？先找到仇人才能报仇。还有还有小秋。
小秋？一瞬间的迷惘后，这个名字带着记忆山洪似的涌进脑海中，冲散了满腔的仇恨。
对，我还有小秋，她怎么样了？黄贤很担心这个捡来的妹妹，她性格这么倔，我不在家的时候她会不会跑出去？
他想立刻离开这里，却发现每当自己想跨越这方地界时，都好似有道无形的屏障在阻拦他，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他又变得烦躁不安，尝试数次依旧无果。为了出去找小秋，他不再躲藏，而是四处游荡企图寻找一条能够离开的路。
但这时的村民们对他已经充满了恐惧，还跳出来一个道士想杀了自己。他当然要自保，可道士向他攻来时那股暂时忘却的暴戾却突然跳了出来，瞬间吞没了他，等回过神来，摆在面前的只是又一具尸体。
黄贤开始惧怕这样的自己，他想万一见到小秋后也无法自控害了她，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我绝不会伤害小秋。
看看你的脸！你已经不是人了！
这两种情绪翻来覆去地折磨他，更糟糕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日渐增强，那股暴戾也更加强横。黄贤明白，自己迟早会被吞没。
可这时楚峦青和令汐来了。他们很强，比自己强太多。黄贤觉得这是天意，让他看到了希望。
于是他恳求他们不要杀他，装作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期望他们可以解开自己没能力解开的秘密。
他们真的做到了，他感到自己的力量被彻底释放，终于不用再隐藏了。
黄贤赤红的双眼中露出异样的疯狂，面容完全被阴气侵蚀，五官融成一团，散发出的煞气比先前强大了数倍。
此时此刻，他甚至有能力与化神二重境的修士一战。
只要杀了这两个人，他就能变得更强，到时这一方地界就无法困住自己。他会保护好小秋，从此以后世间再无人敢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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