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多事之秋
众人皆被惊了一跳,东子最先反应过来,冲出店门要逮那泼血的贼人,左右寻视,哪还有人影,“掌柜的,人跑了!”
许若颖提起裙摆,绕过地上血水,也走到门口,只见店门外侧边的墙柱上,用鲜红液体赫然写着“野种”两个大字,还未干涸的血液滴滴拉拉往下流淌,让两个字显得更加狰狞扭曲,她眉心一凛,心里便有了猜测,必定是陈家伯爵府的人知晓了容哥儿的存在。
许若颖立刻吩咐东子和米乐将门面擦洗干净,自己带着余下伙计将店里面的血迹打扫干净,为了不让祁容察觉外头的字,打着马虎眼转移他的注意,“这血迹不像是人血,倒更像是鸡血,许是别家饭馆眼红咱们食肆生意太好,想给咱们找点晦气,今日没有抓住元凶,此事暂不声张,明日照常开店。”
米桃被吓得不轻,心惊胆战满脸忧虑,“若是明天做生意时再有人来捣乱可怎么办?”
“那岂不正好,抓个现行,直接扭送官府!”陆景言语气忿忿。
“正是如此,咱们店不怕他们白日里来闹,我只担心他们在暗处做小动作。”许若颖点点头,接着分析,“他们今日特意选在打烊十分过来闹事,想必也是怕事态闹大,容哥儿,景恒景言,你们回去路上一定要留神,我担心他们会趁咱们店里人落单时候再有动作。”她心中猜测这件事是冲着祁容来的,便不免多叮嘱两句。
众人一番收拾,好不容易才将店铺打扫干净,祁容和景恒景言结伴回的坊里,他们仨同行,许若颖稍稍放心,将店铺落了锁,其余人也回房中休息。
米桃心里从来不留事,熄了烛灯躺下,没一会儿就传出绵长的呼吸声,许若颖则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在分析晚上遭遇的插曲,她晚间对众人的那一番说辞半真半假,商业竞争对手来找麻烦这肯定是没有的,不过事情若真出自伯爵府之手,委实不太大气,挑在晚间向店中泼鸡血,又留下辱骂字眼,这般作态充满泄愤的意思,难道真是出自祁永望现任夫人,那位陈大娘子之手?
可陈大娘子怎么知道祁容的存在?想必祁永望乃至整个祁家的人都不会主动提起,那么何人非要跑到陈大娘子面前多嘴一句?其人是何居心可见一斑。
许若颖深深叹息一声,事到如今已不止祁家家事那么简单,恐怕平静表面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她床上辗转反侧多时,好容易有了点睡意,结果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这情景莫名的熟悉,许若颖下床打开门,米乐焦急的向她求助:“掌柜的,你快看看小郎君吧!”
许若颖回头看看米桃,仍睡着没醒,回身掩上房门,跟着米乐往他们屋里去,一边还问着:“小郎君怎么了?”
米乐这次也摸不清楚状况,只能老实描述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小郎君刚睡下没一会儿,就浑身滚烫,烧得厉害,只是明明临睡前都还好好的!”
许若颖跟着米乐进了房间,小龙人乖乖躺在床上,不哭也不闹,只是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她摸摸小龙人额头、手脚,均是滚烫,心下一惊,赶忙让米乐去厨房把备用的冰都拿来,自己则去院中井里打了一盆水,深秋露重,井水拔凉,正适合给小龙人擦拭身子降温。
还是同上回一样,米乐帮忙拿来了冰,就被打发去了许若颖的房里睡,有了上次的经验,不用她多叮嘱,米乐也知道明日该怎么照常开店,这回还有陆景恒和陆景言负责厨房相关事宜,倒是给她省下不少心。
许若颖寻思半天,也没弄明白小龙人怎么会突然发热,明明最近天凉也勤给他添衣来着,怎的好端端的生起病来,她又想到晚间那盆鸡血,许是被吓着了?想到这儿又摇摇头,应该不会,小龙人虽只七八岁的孩子,但平日里乖巧能干,遇事也算沉稳,再者晚上那盆血泼进店里时,自己第一时间就护住了他,倒也没让他见着什么血腥画面。
眼下小龙人正烧得昏昏沉沉,瞧着神志实在不清明,许若颖也顾不得其他,先用毛巾过了凉水,拧成半干,给他擦脸和手降温,正擦拭着,只听“嘭”一声,响动不大,但小龙人额头上的龙角藏不住了,一下就冒了出来。
许若颖吓了一跳,随即很快镇定下来,大概是烧糊涂了,控制不好灵力,龙角一不留神就“跑”了出来,好在现下只有自己一人,暂时不用担心被旁人看见。
她用纱布包了冰块,做成冰袋压在小龙人脑门上,物理降温虽治标不治本,好在能确保小龙人脑子不被烧坏,他现下身上阵阵冒着虚汗,许若颖便一遍遍帮他擦拭后背、手脚,直到后半夜,小龙人身体的高温才稍有褪减,人也安稳睡着了。
许若颖自然还是守在旁边,看向窗外月色,今日的夜还很长,秋意如水,万籁俱寂,她却不禁想要感慨一句,真是多事之秋!
逐渐的上下眼皮子打架,终于还是抵不过困倦,趴在床边桌案上睡着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飘洒进屋内,庭院里的海棠树上,站立几只活泼可爱的画眉鸟,机灵又胆怯,在树丛中飞窜,叫声婉转动听,似道“如意如意”。
许若颖正是在画眉鸟的悠扬婉转的叫声中,缓缓醒来,动一动因为伏案姿势僵硬酸痛的脖颈和肩膀,心想若真能万事如意就好了。
一转头,想查看小龙人的情况,保险起见今日带他看下郎中才好。
待她看清楚,床上被褥整齐叠放在一头,空空如也的床铺,哪里还有小龙人的身影?
许若颖连忙站起身,一张轻飘飘的宣纸悠悠然落在脚边。
她俯身捡起,上面留着寥寥几语,许若颖看完的一瞬间却失魂落魄。
宣纸雪白,笔墨漆黑,上面分明写着:“余深谢小娘子多日照拂,然今已寻回记忆,不便叨扰,故辞别家去,望一切安好,勿念。”
皇宫大内,宣政殿前,临近早朝时刻,文武群臣正候在殿外,准备早朝。
此时,人群中的一处成为殿门口的焦点,一男子身着墨色底缕金线花纹长衫,衣摆袖口都用烫金丝线滚边,绣成祥云式样,腰间束玄色腰封,上面同样有金线绣成的飞龙图案,丝线针法层次多变,使得金龙栩栩如生,好似果真腾云驾雾盘踞在腰间一般。
能穿龙为图案的衣物,此人必定是身份贵重的皇戚。
男子年龄瞧着不过二十五六,头顶束发戴象牙白玉冠,乌黑墨发与冠相得益彰,再看他的五官也甚为精致,尤其一双狭长的凤眼,不明显的内双眼皮下暗藏一道细小皮褶,翕动之间,韵味十足,很是迷人,手持一把折扇,薄唇轻抿,静静站在人群当中,身姿修长挺拔,格外打眼,真真应了一句公子端方。
熟悉的人耽一眼便认出,这不正是修养数日没有上朝的安王爷元煜吗?
前些时日,安王爷带兵去了西北部,那里与铮兽一族所在的章莪山相连,多年以来铮兽一族盘踞于此,常有异动,戕害山下无辜百姓,这次更是胆大包天,不知从哪寻来偏门奇术,竟在附近村落搜集一百童男童女,取其鲜血绘制阵法,狰王于阵中修炼,灵力大涨,待到童男童女精血耗尽,狰王已是修为精进三阶。
此事干系重大,狰兽又凶狠异常,地方官府只好将此事上报京城,皇帝听闻狰族行如此残忍之事,不由震怒,派元煜前去诛杀狰王,凡参与此事的狰兽均镇压在章莪山下百年,并剥夺其修为归还民间,以作悔过责罚。
有消息灵通的大臣,打听到一些细节,听闻这狰王阴险狡猾,在元煜领命带兵前去围剿时,竟布下屠龙阵,意欲反抗甚至谋害安王爷,不过好在王爷灵力深厚,修为高深,即使在屠龙阵中被压制,也以一己之力诛杀狰王,只是灵力损耗极大,战后修养了月余。
今日早晨,元煜来到宣政殿门前准备上朝,看这样子是已然修养好了,此时,他正被一众大臣团团围住,应付一道道不知是真情实意还是虚伪巴结的慰问声,为首的正是朝堂上地位举足轻重的傅大相公傅子彦。
傅大相公因着母亲德柔公主是先帝妹妹,傅子彦便也有一半龙族血脉,因此身份尊贵,如今已百十余岁高龄,历经两朝,却不见老态,精气神极好,面上无老人死气沉沉灰败之相,反而气色容光焕发,除了脸上皱纹深刻了些,其他完全只如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般。
只见大相公拜过一礼,温和慈祥慰问元煜:“王爷此番经历,损耗颇多灵力,如今身上可大好了?”
先帝是元煜的亲爷爷,论起辈分,元煜该称傅大相公一声伯父。
众大臣皆想同安王爷搭上话,但论起身份地位,都不好越到傅大相公前头,只好均站在周围,面上挂着关怀之色,恭敬听两位“神仙”交谈,只求混个脸熟。
傅大相公行完君臣礼,只见元煜双手举于胸口,腰背不躬,双臂请向前推,行拱手礼作晚辈拜见长辈之仪,嗓音清冷但面上温和恭敬:“劳烦伯父记挂,晚辈身体已然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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