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大无疆（2）

话犹未完，妇人突向他衣肩抓去，旁边突地伸出一拳来挡。妇人变抓为拳，击向那手腕。啪啪两声，那人叫道：“这婆娘点子硬。”急忙退开，一面觉腕处两个小包，十分疼痛。他明白，若是对方手上持了刀子，自己这手腕算是没了。那书生闪到一边时，半截衣袖被撕破，吓得脸色变白。妇人退后一步，护在女儿身旁，两眼冷视着眼前一众人。

        大雨不停的下，淋得人睁不开眼。妇人护着儿女三个一步一步向门外挪着脚。那些人紧跟着。书生没有发话，谁也不想再先动手。刚才看到妇人的动作，没人还敢轻视。大家都在想同一个问题，这妇人是谁？

        这时一个脸上横了一道刀疤的人开口道：“夫人去过京城吗？”妇人没有言语，思量着脱身之法。那人又道：“当年我还跟着三爷，曾经有一个小姑娘，她的那手‘幻手四连打’可是帅得漂亮啊。”他这一说，另一个道：“王兄，现下四爷是当今，你说话谨慎。”叫做王兄的一笑，说道：“田老弟，当年跟三爷的人大都做了宫里带刀侍卫，大可不必担惊。圣上是明君。”姓田的叹了一声，将手里的剑紧握，看向妇人，说道：“夫人与当年那小姑娘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也会这‘幻手四连打’？”

        小女孩望着妇人，也想听母亲怎么说。妇人单手握枪横在胸前，向小女孩道：“你只管带上弟弟妹妹往前跑，妈妈给你断后。”说完，低头又悄声说些什么。小女孩点着头。

        这时又听有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夫人难不成就是当年‘芗芹双姝’之一？这可好得很，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于公于私，今天你走不了。”妇人瞟他一眼，是个戴了半边眼罩的独眼龙，长着满脸横肉。敞开肚怀，胸前的长毛浓密，甚是骇人。

        书生听见这些人的说话，显见欣喜，说道：“想不到各位遇到冤家，好得很啊。大伙儿齐心协力，拿着这对母女，升官发财的日子指日可待。”众人果然给他鼓动起来，站好各自位置，只待一声令下，大家就同时招呼这对母女。

        独眼龙跨前一步，向书生道：“这人与我有杀兄瞎眼之恨。十多年来，无时不想报此深仇。待我不敌时，你再让兄弟们齐上。如果我能将她拿下，功劳是大家的。”书生一想也不错，点头应允，说道：“大丈夫快意恩仇，当得如此。”

        妇人向女孩儿大声喝道：“跑。”小女孩听了，立时向前奔去。妇人回手便向独眼龙扎一枪过去。独眼龙手里握的是把长剑，眼见枪势扎来凶猛，往左一闪，谁知那枪半途跟着向左划过来，贴着肚子荡过去。那妇人回过枪头，扑的刺进泥水，身子暴起，双手撑枪，两腿直踢守在门口那人当胸。那人丝毫不觉，待到反应过来，妇人两脚一齐踢中他，不隹后退。小女孩奔过他身旁，跌跌撞撞往下面缓坡冲。妇人一下站在门口，双手斜抬枪。长长的枪柄上溅打着雨滴，枪头上的红缨鲜艳夺目，枪尖上不断线的掉着雨水。妇人直直的站着，任凭雨水洗涮着自己的衣衫。

        书生狞笑一声，狠狠道：“灭了她。”那几个江湖汉子便从不同方向攻来。妇人将手伸入怀中，掏出几柄柳叶刀，向外散掷。那些柳叶刀也从不同方向飞出去，只听得嗖声响。妇人并不管是否射中敌人，转身向门外的坡下追去。

        刚跨了两大步，听见小女孩声嘶力竭的叫她道：“妈妈。”声音响在转弯的小道上。她忽转身一个回马枪，枪头直扎进一人胸前，那人扑地倒下，她急忙抽枪，眼前已有两人凌空翻来，唰唰数声，一刀一剑卷着雨水削砍向她。她刚从扑倒之人身上抽出枪来，急忙仰面一个“鱼跃出水”，枪尖倒刺回来，听得当的一声，挡隹了右面的敌人。左面那持刀的汉子一刀顺着她翻上来的双脚，贴着臀部砍了下去。

        妇人翻过身来站着，收势不隹，脚下直滑。左面那持刀的汉子也是站立不稳，倒向她溜滑下来。妇人单掌一挥，将无数雨点击过去，随即回手，再扯出一柄柳叶刀，此时她单胯几乎拉直，右膝不由得跪在了坡面的泥泞上。左面那汉子恰也滑在她膝前，她便将尖细的柳叶刀向他喉头划拉过去，再一掌拍在他身上，借他的阻力往坡下弹开身子。右面持剑的汉子一剑削下来，几乎削掉了左面那人的脑袋。

        妇人转身向女儿方向奔跑。此时两个汉子正徒手抓拿小女孩。小女孩想是自幼被母亲调教，身法很是灵动。加之地形番熟，而那两人奉命活捉，又因雨大路滑，她竟能避开了无数次的险境。她自知力气弱小，还有弟弟妹妹在身上，撑不得几时，因就一面大哭，喊叫着“妈妈”

        妇人眨眼奔来，只见一人伸手抓向女儿的头发。她提起腿来，鞋上几大块泥泞疾速射向那汉子。小女孩眼见汉子就要拿着自己，摆了一下头发，她小身子忽然陡翻，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半空施转躲开，刚落在地上，踉跄了两三下，到底稳不隹，小屁股顿时摔在地上，叭嗒一声，像溜冰似的直往田埂下滑落去。田里是黄澄澄的稻谷，她便一下坐进水里，头上的毡帽被掀落，雨水哗哗的打进眼，一时极难睁开。两个婴儿被雨水一浇，哇哇大哭。小女孩顾不得水田里的稀泥陷足，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迈。

        艰难的行进了四五米，身后哗啦一声，大片水花溅在后背上。她回过头来，模模糊糊的见一个人砸在谷秆上，压倒一片稻谷。那人翻来覆去的滚动，惨叫连连。小女孩吓得呆隹。只听母亲喝道：“你跑啊。”她方才省醒，将身前的妹妹紧抱着，往田外拖着深陷的泥脚行去。脚上的鞋子早已落掉，她三步两步紧赶，好容易出了稻田。记起母亲说的话，要她去二十里外的一个村子找人。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走，那村子是南方北方，东方还是西方。

        妇人搠倒一人在稻田里，自己被带得踉跄几步，背上给人嗵的一声踹击，跟着往田里栽下。她半空里翻转身子，只见独眼龙跟着跃来，手里的剑直刺她胸前。她将枪柄顺势击他后背。两人一起摔倒在水田中。独眼龙的长剑透穿她半边胸，血水浸染田水，一片猩红。独眼龙摔在旁边，一只手还紧捏着剑柄。他刚抬起头，妇人已抓起一大把稀泥，照脸打去。他另一只眼顿时也看不清。妇人再一脚踹他在一边，反手扯出胸前的长剑。那血水势如喷泉。她头晕目眩，还来不及站起身子，上面的人见她受了伤，直是时不我待，三个人先后跳下来。妇人将枪头往田里一戳，急忙直身，往田埂方向奔跑。

        这是村里的水田，泥脚有一两尺深，下面都是淤泥，如同沼泽。妇人是当地人，知道得踩着谷窝才不致陷进去。那些江湖汉子哪里知道，深一脚浅一脚，等到追出稻田时，妇人已上了田间小道，追着女儿的身影过去。

        小女孩正奔跑着，忽然站隹，眼前竟是一条滚滚向下的河流。她一下懵了，这条小河平时就是小溪，水都不过脚背，她还常在里面摸鱼掏虾捉螃蟹，现在却变成一条汹涌的河，翻滚着浪花，咆哮而下。她回过头来，看见母亲赶到，只得道：“妈妈，我过不去。”妇人也一下怔了。河面足有四五米宽，要是平时还可游过去，可是眼下大雨倾盆，河水湍急，只怕一头牛也冲得走。她喃喃道：“难道老天也要绝我一家么？”

        雨水哗哗的下，娃娃哇哇的哭。两个婴儿的声音响在雨中，让人撕心裂肺。小女孩眼泪汪汪，望着母亲，说道：“妈妈，我把埋二小姐的地方说给他们听吧，让他们放我们。”妇人胸前被刺了一剑，脸色显得苍白，她回头看一眼又围上来的五六个汉子，向女儿道：“候赢重一言，季布无二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你爹爹做人的原则，你难道要做个不孝女吗？”小女孩哭得鼻涕泪水连在一起，摇着头，说道：“妈妈，我错了。”

        那书生走上前来，冷声道：“夫人你可受伤了，还这么逞强下去，你死不紧要，难道要你这三个孩子也跟着送死吗？”小女孩听见母亲受了伤，忙道：“妈妈，你伤在哪里？”妇人没有答她，向书生道：“那我受死之前，先让你们一同陪葬。”书生哈哈大笑，说道：“夫人也太看得起自己。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你就是再好的功夫，还要顾及你的孩子，你打量能了愿吗？别人可也不是吃干饭长大的。何况，。。。。。”他看向那些江湖汉子，又说道：“他们都是江湖上讨生活的，早就见过大风大浪。”妇人冷笑一声，说道：“正因为他们见过大风大浪，所以也清楚明哲保身。他们跟你干这趟买卖，可没想过亏本折钱。如果连命都没了，怎么过快活日子。”书生笑道：“还是先操心你自己的死活。想不到昔年的‘芗芹双姝’也会过嘴皮子劲，当真稀罕。”妇人道：“你抬举了。我只是一乡下村妇。不想毁了别人的清誊。”

        书生道：“听说当中一女已经死了，不知道你是当中哪一位？看夫人这姣美的面容，当年只怕倾倒不少江湖汉子罢？哈哈，若是区区早生得几年，肯定会有幸见识你的风采。”

        妇人冷笑一声，说道：“这就是口口声声想念二小姐的夫婿吗？原来也不过是登徒浪子。你网络一群江湖败类，就为了知道埋二小姐香魂的地方吗？看你这样子也没那么痴情。”书生哼哼数声，说道：“死到临头，操心自己儿女罢。”他手一挥，说道：“去一个抓小女孩，五个人灭掉她。”

        【作者题外话】：这是写实的一本传统武侠，格斗动作和武术动作如身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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