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应煦怀疑魏连霄是把脑子泡酒里了,不然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
把银行副卡都给他,说得挺像那么回事。
魏连霄敢给,他可不敢拿。
就魏连霄一直以来对他那态度,可能对他有好感么?突然要跟他来真的,还是明显准备背着余逸,这不就像《天龙八部》里刀白凤报复段正淳么?他要是敢往上凑,没他的好果子吃!
应煦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他告诉魏连霄:“余逸已经回来了,你好好珍惜他。我不是你收藏架上的玩具,供你在求而不得的情况下消遣忧愤。你左拐那边有家药店,买点解酒药回去吃。”感觉都要醉傻了。
应煦难得好言好语劝他,魏连霄却因为被戳中心思更加恼怒。
“我和你谈交易,没让你教训我!”
应煦发现跟个醉鬼是讲不通道理的,他只能敷衍:“嗯嗯,所以交易没谈拢,你明天另外找合作方吧。”
魏连霄不喜欢“没谈拢”三个字,他的手指继续收紧,抓得应煦的手腕有些生痛。
“我只和你谈。”
喝醉的他不仅傲慢,还过分的执拗。
应煦蹙眉:“放手。”
魏连霄不放。
应煦挣了一下,没挣开。他瞪视魏连霄,像要说些什么,却倏然延长目光,看向魏连霄身后。
神情由震惊到慌乱只是短短一个瞬息,应煦低呼:“魏连霄,你放手!余逸来了!”
那双紧钳着他的手终于放开。
魏连霄回头,只看到昏黄的灯光下路灯孤伫的身影……
他被耍了!
魏连霄反应过来,再看到应煦急奔而去的背影。
“应煦——你回来!”
没有用。
应煦头也不回,消失在灯火里。
“可恶!”
魏连霄抓了把头发,巨大的挫败感几乎将他淹没。他不肯服输,嘴里低喃:“应煦,应煦,我迟早要你服软……”
应煦现在不受钱财所惑,只是因为他不着急用钱。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就没有多余的选择了。魏连霄的思路在混沌中清明,他给张助理拨了个电话,下达通知。
“调查应煦欠了哪些人的钱,列个名单给我。”
他说,他不愿做他的玩具。
可他偏要掌控他!
街边的路灯忽明忽暗,深夜里,一辆车忽然呼啸而过,卷起一阵冰凉的,狂烈的风。
魏连霄站在风中,理了理弄皱的衣袖,踏着因为醉酒微微不稳的步伐往自己的爱车走去……
应煦晚上没睡踏实,第二天揉着眼睛醒来,先看看手机消息。
没有电话。
没有短信。
也没有微信消息。
魏连霄没再联系他。
多半是酒醒了,后悔了。
应煦想起魏连霄说的那些醉话,至今还觉得不可思议。
算了,魏连霄的事情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到了下午,魏连霄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应煦便没再留意。倒是黄海洋,不知怎么没来上学,他的几个兄弟都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在辅导员问起的时候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好怎么替他打掩护。他大下午才给辅导员拨了个电话,说自己摔伤了,现在躺在医院。
谌致远听说了,把这事儿讲给应煦听,偷着乐:“这就叫做罪有应得,看他还嘴贱!”
应煦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对小人最大的轻蔑就是无视。
应煦以为这件事应该告一段落了,没想到魏连霄没再找他,他的那些亲戚却开始轮流给他打电话,其中应二伯母是最积极的,还有他的表叔、二舅等等。无一例外,都是催他还钱。
当初应煦他爸得了急症,急需一大笔医药费,他妈抵押房子不成,确实把亲戚朋友借了一圈。后来他妈去世,大部分亲戚都疏远了他家,但还有个别关系好的亲戚给了他经济上的帮助,不然他妈连顺利下葬都难。
这两年应煦时刻紧绷着一根弦,努力挣钱还债。他实在能力有限,只能催得紧的先还,体恤他,让他慢慢还的,他就往后做安排。还到现在,欠款还得差不多了,只差应二伯那里的大头,还有当初热心帮他的表叔、二舅等人,不料他们竟突然问他要钱。
应煦现在不做魏连霄的假男友了,只靠打工维持生计,薪资微薄,这会儿哪里还得上钱?他把自己的情况和他们说了,然而他们还是催得紧。应煦不由苦恼,也察觉到了丝丝不对。
太突然了。
也太巧了。
他回忆自己和魏连霄的不欢而散,不由拧眉。
这件事是不是魏连霄的手笔?
他有理由这样做,因为他对他有所图谋。
不。
他不该把魏连霄想得太坏。
那家伙虽然傲慢自大,说话难听……呃,好像确实没什么优点,但也从没试图控制他。有时候被他坑,被他气,也只是睨他一眼,威胁说要扣钱,实际真扣的就他卖花那一次。
应煦正思索间,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背后。
“小煦!想什么呢?”
是谌致远。
应煦被他吓了一跳,拍拍胸脯:“有话就好好说话,吓死人了!”
“哪有那么容易吓死人啊,”谌致远不以为然,又朝应煦挨近一些,小声怂恿:“下节是李老头的课,他上课水得很,没什么意思,我们翘课吧!”
应煦并不赞同:“谌致远,你大三了。”还不知道收心,踏踏实实学习。
谌致远点头:“是啊,我们大三了,再不翘课就没这机会了。”
他说完,冲着应煦一阵挤眉弄眼,把人逗笑,让他没办法再假正经。
“行了,走吧。”
应煦悄声跟谌致远吐槽:“其实我也觉得李老头的课很无聊。”
两人说走就走,从后门溜了出去。
天渐渐暖起来了,阳光变成了淡淡的蜜糖色,从枫树的枝叶间筛落下来,在楼道里印出斑驳光点。应煦踏碎了满地的叶影,追着暖阳,跟上谌致远的脚步。风送来阵阵笑声,应煦也抛却了烦恼,在太阳底下微笑。
谌致远带他去了他们曾经就读的二十二中。
二十二中离a大有段距离,他们搭公交去的。在公交车上,谌致远告诉应煦:“二十二中建了新校区,说要把旧校区拆了,听说已经动工了,我们这是去一次少一次了。”
应煦笑他:“所以你是找回忆去的?”
谌致远45度角望着车窗玻璃,半面明媚,半面忧伤:“是啊,真怀念那时候年少轻狂……”
应煦被他酸得掉牙,笑着骂他:“得了吧你,别肉麻了!”
二十二中到了。
果然如谌致远所说,工程车开进校门,旧校区已经开始拆墙。
谌致远冲应煦招招手:“走,那边墙拆了,从那儿进。”
他神神秘秘的,把这场行动变得更有意思了。
应煦跟上去,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从这儿进?”熟门熟路,好像提前探过路似的。
谌致远眼神闪了闪,冲应煦比了个“嘘”,小小声说:“有人来了,快走!”
他拉着应煦使劲跑,跑啊跑啊,越过校墙,躲开施工人员,绕过教学楼,奔向操场。
“呼哧,呼哧。”
“哈,哈。”
两人的呼吸在春风中震颤,谌致远终于撒开他的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安,安全了。”
应煦也喘不过气来,他抬了抬头,感觉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安,安全个,个鬼,心脏要爆炸了!”
两个猴屁股对视一眼,又忍不住笑起来。
“你们终于来了!”
篮球场的观众席上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身穿休闲服的男生一个健步冲来,先给了谌致远的左肩来了一巴掌:“好你个谌致远,让我好等!我在这里缩了半天,差点被那些施工的人发现!”
谌致远吃痛,抱着手臂龇牙咧嘴:“你小声点!不然又把人招来了!”
应煦看着熟悉的朋友,既惊讶又亲切:“猴子,好久不见!”“猴子”全名侯泽平,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他很好的朋友,他也在海城读大学,不过和应煦不是同校。
“好久不见!”侯泽平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和一个大大的拥抱,“应煦,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应煦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他生日。
以前爸妈会记他的生日,现在爸妈去了,连待他最好的二伯父都不记得他的生日,侯泽平却替他记着,给他送上生日祝福。他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奇怪,明明很开心,很幸福,为什么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喂,喂,应煦,不是吧,你要哭了?”
谌致远咋咋呼呼出声,把应煦的眼泪逼了回去。
应煦吸了吸鼻子,表情别扭,没有做声。
谌致远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感动太早了,留点力气,先把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找到!”
他告诉应煦:“小林、狗崽、糖饼都在外地,没办法赶来给你庆生,我和猴子很荣幸做了代表,祝你生日快乐!去找礼物吧,你一定会喜欢!”
应煦重重点头。
“给你一点小提示,”侯泽平冲他眨眨眼,“你的生日礼物在篮球场里。”
他们当初就是在篮球场交的朋友。
二十二中的篮球场是他们最珍贵的回忆。
应煦在篮球场转了一圈,篮球场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曾经洒下他们的汗水,留下他们的笑声。他在篮球架下找到了谌致远他们准备好的礼物,男孩子之间没那么多讲究,那份礼物没有精心的包装,印着运动店logo的牛皮纸袋和把纸袋塞得满满当当的鞋盒已经暴露了这份惊喜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
侯泽平像个尾巴似的缀在他的身后,催他赶紧拆礼物。
他看起来比应煦还激动,应煦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三两下把鞋盒打开。
是他最爱的那双鞋子!
谌致远看他双眼亮晶晶的,忍不住得意:“这份礼物挑得不错吧?”
应煦低头,轻轻抚摸鞋面上的编织布,仿佛叹息:“真好,我很喜欢。”
“看你念叨那么久,赶紧换上吧,过生日就要穿新鞋!”
“是啊是啊,换上新鞋,我们再在这球场上跑一跑!”
“哝,你看,球都给你准备好了。”
应煦换上新球鞋,柔软的地垫托住他的脚掌,他接住谌致远丢来的篮球,运球,奔跑,上篮——中了!
他的手没生,投篮还是那么准。
侯泽平加入其中,谌致远也不甘示弱,篮框被他们撞得哐哐直响,那是少年人快乐的足音。
“你们这些小鬼从哪进来的?!”
“这里在施工,你们赶紧走!赶紧走!”
施工人员发现了他们,保安也闻讯赶来。
应煦看看谌致远,又看看侯泽平。
“还愣着干嘛——跑!”
他提起换下来的板鞋,健步如飞。
二十二中的校园再次传出轻快的脚步声,追着回忆的清风,久久回荡在二十二中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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