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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凶物解封


  
凌云霄才一进来,冷不丁瞧见两人站在门前,愣了一下,随之笑道:“两位,怎不到屋里坐坐?”
计天岳闻着屋里的哭声,没好气道:“两鸟叫得欢,听着来气,不去了。”
凌云霄愣愣不解道:“鸟?”往屋里瞧了瞧,顿时明白过来,笑道:“不错,是叫得欢些,我进去叫他们消停会,再叫下去只怕眼睛都没了。”言罢就要往里走,风乐伸手拦住道:“算了,由着他们吧,我们出外走走就成。”
凌云霄贼兮兮笑着道:“两位,出门往东拐,东面街上最高最大那楼里边有好酒,一会喝够了莫忘着给我顺手捎回来一壶,这几日店面不开门,着实馋死我了。”
风乐笑道:“店面不开门,你让我两如何去取?”
凌云霄道:“若是常人,自然取不到,可两位不同,区区几壶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容易之事?”
计风两人不明间,凌云霄转身一溜烟跑回房中,房中传来他哈哈大笑声,计风两人方恍然大悟,计天岳骂道:“这小兔崽子在拐着弯骂我们是强盗贼人呢!”撩起袖子就要进去找凌云霄,风乐苦笑道:“算了吧,他说得也对,如今我们和强盗毛贼又有何分别?走,出去遛弯散心去。”计天岳面上仍自忿忿不平,风乐笑着拉起他就走。
两人出了门,竟是不自觉的真往东面而去,那凌云霄所说的酒字的确对他们诱惑不小,风乐边走边道:“他不说这酒字我还真没怎么觉得,在那鸟笼里一关就是好些日子,嘴巴都淡出鸟来了,还真要弄些酒水来暖暖肚子才成,咱去寻那酒楼,不开门大不了多使些银子也就是了,喝上几壶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人在后边接道:“这就对了,我刚好顺路,咱哥三一起一起吧?”两人一惊,往后一瞧,又是那凌云霄,原来他们前脚刚出门,这家伙后脚就跟了出来。
计天岳斜着眼瞧着他道:“怎么?你不怕强盗把你杀了?”
凌云霄走上前来,腆着脸笑着问道:“能否商量个事?”
计天岳哑然一笑,道:“怎么的?还想求甚事来着?”
凌云霄搓着手道:“只要能有酒喝,别说杀,就是活埋了都成。”话一说完三人齐声大笑,
计天岳右手一揽他肩头,笑骂道:“奶奶的,还真是个酒鬼,正合我意,咱们这就去喝上一顿,管他开门不开门,这强盗老子做定了,哈哈……!”
三人兴冲冲走到东街酒馆门前,风乐正要喊门,却见一兵士匆匆急步奔着赶来,老远见着他们便喊着道:“大人,大人,有情况!”
喊声中已经奔至三人跟前,也顾不上行礼,伸手一抹额上汗水急道:“前边眼线来报,安字营费字营的人马从北岗镇开了过来,还抬着五具奇怪的棺材进到洞中去了,另外还有些人上了乱葬岗抬了具一摸一样的棺材下来,也是进洞去了。”
闻言三人俱是大惊,计天岳急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抬着的是五具棺材?”
那兵士答道:“小的不知,是前边的人传话下来的,小的不敢耽误,直接跑来禀告两位大人。”
风乐不禁道:“怪不得方才不见那三人,原来是运棺材去了,少了他们几人,张佐宇那厮兵力不足,所以才不敢追来。”
计天岳神色惊疑不定,道:“那就奇怪了,若是那五具血棺的话,怎的从北岗镇运过来?不是置在洞中水中的么?可若说不是,如此劳师动众运来五具棺材又是为何?”
凌云霄不耐道:“猜能猜得出来么?还是赶去瞧一瞧吧。”
计天岳瞪了他一眼,道:“瞧?怎么瞧?”
凌云霄蛮不在乎道:“杀进去呗,这有何难?”
计天岳张口瞪了他半响,方道:“好主意!你打头阵,我们殿后,如何?”
凌云霄嘿嘿笑道:“你当我傻子?会出这么个馊主意?”
计天岳道:“愿闻其详?”
凌云霄双眼望天,却不语言。计天岳怒道:“两师兄弟一个脾性,都是喜好戏耍人,老子还不稀罕你那劳什子主意。”当下也双手抱肩,转到一边去,暗中却向风乐使了个眼色。
风乐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两位也莫使小孩子家的脾气了,如今大事当前,耽搁不了,凌小哥,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就是,若是不合,大家再商量着办。”
凌云霄撇嘴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是一条令人出其不意的险着罢了。”
风乐眉毛一扬,哦了声,笑道:“说来听听。”
凌云霄沉吟着来回走了两步,道:“你们刚从洞中杀出来是么?”风乐点点头,凌云霄又道:“你们人比对方少,是也不是?”风乐又点了点头,凌云霄又道:“你们只是在逃命,对么?”
计天岳再也忍不住,道:“你罗里啰嗦甚?说什么痛快点,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说来作甚?”
凌云霄啧啧道:“说你做事不经大脑,还真是不假,我这么问自有我的用意,也不和你打哑谜了,我直说了吧,我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的,如果你们站在人多势众的一方,刚刚打了个大胜仗,打得对方是落荒而逃,溃不成军,你们会如何?”
风乐思虑一会,道:“下令外围加强戒备,官员放松心态,摆庆功酒。”
凌云霄点头道:“若是再加上援兵到达,而且拿到了想拿到的物事,你们又该如何?”
风乐尚没答话,计天岳已是哈哈笑道:“双喜临门,还有什么好想的,喝他娘的一醉方休。”
凌云霄拍掌笑道:“那就对了,我们这时候杀将进去,他们应该是想不到的吧?谁能想到,已经溃不成军的残兵败将竟然在他们力量最强的时候杀了个回马枪呢?而且我们的目的不是要踹了他们的老窝,无非是进去证实一下那几具棺材究竟是不是血棺,瞧清楚了直接撤出,速战速决,没什么难事吧?”
这一番话只把计风两人听得是瞪大了眼睛呆立良久,计天岳方缓缓道:“兵行险着,你个臭小子,真是比你师兄还大胆。”他话音方落想不到凌云霄后边说出的话更让他吃惊不小,只把他和风乐吓了一大跳,只听凌云霄嘴里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咱们三个去就成,现在就去,完事后还能赶着回来喝酒吃菜!
三人奔到乱葬岗山脚,怕被对方探子发现,不敢再行正道,跳下路旁,专往草高林密之处行去。荒草高及人头,不好辨别方向,地下又坑坑洼洼的,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行得辛苦之极。好不容易终于摸到离那洞口十丈之处,三人藏在荒草丛中悄悄探头张望,只见洞口处那些岗哨所布木桩栅栏样样俱在,唯独却是人影全无,一片静默沉寂。
三人蹲下身子,计天岳望着两人皱眉道:“奇怪,平日里岗哨林立,守卫甚多,如今怎么静悄悄的不见一人?”
风乐道:“是有些古怪,莫不是使那空城计诱我等上当?”
计天岳摇摇头道:“不像,他们怎知我们还会去而复返?再说他们人多势众,兵力是我们的三倍不止,何必要使那空城之计?”却见凌云霄忽的站起身来,大摇大摆的行了出去,计风两人大吃一惊,却已是来不及阻止了,只得心中叫苦,无奈之下也只有跟了上去。三人来到洞前,四周还是毫无动静,未见任何异常之处。
凌云霄笑道:“早就没人了,估计是撤走了。”
计天岳惊道:“莫不是抬着棺材往州上去了?”
凌云霄望着洞里深处,道:“既然来了,就少不得要进去瞧一瞧,只是我眼睛有些问题,见不得黑,麻烦两位当前引路。”计风两人互相对望一眼,无奈苦笑,只得当先往里边行去。
一路行去,俱是空荡荡的默无声息,倒是往里再行了一里地左右,忽见眼前大亮,洞道两旁插满了火具,一直排到里边去了。
三人不禁停下脚步,凌云霄道:“这才有些奇怪了,若是已经撤走了何必还要点上这许多的火把?而且外边不点到了此处才点,他们应该还在里边,只是做什么勾当如此神秘?竟然连一个岗哨都不派?”三人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里边一定还有人在,不敢再如此大胆的前进,当下放缓步伐,悄悄摸了进去。
行到先前计家营所在的洞口前,隐隐听到里边人声鼎沸,计天岳悄声道:“好家伙,听声音判断,人数甚多,奶奶的,原来全龟缩在这了,也不知要搞些什么名堂?”他对这里熟门熟路,话一说完踮起脚尖,慢慢往洞道中行去,风凌两人紧随其后也悄悄跟了进去。行到一半,里边的话语已是清晰可闻,三人恐再往里走便被人发现,停下步来,仔细倾听洞里的动静,所幸此处是一弯道,虽然火光甚亮,但里边的人朝外瞧却是发现不了他们。
三人听了甚久,里边声音吵杂,无非都是兵士们互相谈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顿觉有些索然无味。便在此时,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道:“大家静静,静静。”他声音一起,便压过全场噪音,个个听得清楚,慢慢安静了下来。
计天岳低声道:“是罗矮子。”风乐点点头。
待场中安静下来,那罗矮子又道:“请各营各家主事的清点下人数,都到齐没?”隔了一会,便听到许多人名点报数的声音,又过了甚久,总算把名点齐了。
罗矮子的声音又起:“甚好,除了风计两营的叛军之外都到齐了。”他此话一起,场内一片哗然,计天岳低骂一声道:“放屁,现在倒变成我们是叛军了。”
风乐摇头苦笑道:“颠倒黑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凌云霄嘘的一声,白了他们两人一眼。
罗矮子等场内吵够了,制止道:“静静,张大人有话要说。”
场内复又安静下来,张佐宇咳了两声接道:“众位兄弟,关于那计风二人叛逃之事,在此本官还要说上两句,唉……”叹息声后良久方道:“对于他二人本官曾苦口婆心屡劝不止,无奈他二人反心已定,本官也实在无能为力,还被他二人伤了不少自家兄弟。本官念他二人乃军中栋梁,跟随本官日久,也是劳苦功高之辈,也不计较了,就放其二人一马,任他们去吧,唉……本官……!”语带呜咽梗塞之音,想必面上也极是悲痛之情。
凌云霄笑嘻嘻望着两人道:“原来你们如此反骨啊,果真狠心得很呐。”
计天岳面色一沉,正待出言反驳,只听里边有一人叫道:“请大人下令,咱们就冲将出去杀死哪两狗贼,不达目的誓不回还。”此话一起洞内顿时喊声一片,皆是相应之音,群情激奋之至。
凌云霄笑道:“现在你们都成过街老鼠了,引起公愤了。”
计天岳冷哼一声道:“想杀我?尽管放马过来,老子接着就是,只怕他们还没这个本事。”
风乐怕计天岳按捺不住脾气,直接就杀了出去,忙宽言劝解道:“计大哥,稍安勿躁,先看那厮说什么再做计较,一群虾兵虾将在此呱呱叫,你我自当旁人放屁就成,暂且忍耐一时,以后还怕没机会杀他个天翻地覆么?”
计天岳点点头道:“这个我晓得。”
张佐宇语带哭音道:“众位兄弟的心情本官都能理解,虽然那两人固然可恨,但本官念及同僚一场,还是由他们去吧!”
听到这里计天岳呸了一声,道:“他倒会做得好人。”
只听洞里又有一人大声道:“张大人,你大人大量,不和那两贼计较,着实令小的们佩服得紧,大人请放心,你放得他们咱可放不得他们,日后见了他们,自当帮你杀了就是。”
凌云霄不禁道:“此人是谁?口气好狂妄。”
计天岳嗤之以鼻,道:“一群法螺吹得震天响的马屁精,大话谁不会说?只怕见面的时候连话都溜不直了,到时候才知道谁杀谁?这家伙的声音我记下了,一会杀进去先拿他开刀就是。”
张佐宇道:“诸位兄弟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他二人的事暂且不提,今儿召集所有兄弟进洞,实在是有件天大的急事要公布,还望各位手足兄弟听了莫要惊恐慌乱。”
洞中沉寂,似乎众人都在屏声静气等着他说出什么惊天大消息来。张佐宇缓缓道:“从今儿起,咱们都不是大清朝的子民了,因为……”说到此处他略停一会,继道:“大清朝已经没了,前些日子里州上来了加急文书,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那军机大臣袁世凯率北洋集团军叛朝投敌,已经逼迫当今皇上退了位,大清朝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话音落下良久,洞中仍是静无声息,这消息来得突兀,想必洞中诸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蹲在洞道中的三人也是被这消息惊得大大开了嘴巴,久久不能自己。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辰,洞里轰然大吵大闹起来,有人低声哭泣,有人破口大骂,乱哄哄的吵闹不止。
只听那张佐宇继续大声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本官尚有话说。”只是洞中诸人早被方才那消息震惊得六神无主了,如何能不急不躁?张佐宇又连喊几声,只是洞中吵杂,完全盖过了他的声音。
那罗矮子的声音复起:“谁再瞎嚷嚷的,赏嘴五十。”他一人之音响彻全洞,洞中诸人听得明明白白,慢慢安静了下来。
张佐宇声音激愤道:“如此乱臣贼子,我们该不该讨而伐之,如此祸国殃民之辈,我们该不该杀之后快?”
诸人跟着竭力大喊道:“该!”声音震耳欲聋,传来回音阵阵。
张佐宇又道:“可敌势强大,我们如何能敌?州上的几位大人思前想后,终想出一招妙招来。”洞中人又是一番喧哗,待声音冷清下来,他才道:“我们现今所在地处南疆边陲蛮荒之地,山形险恶,易守难攻,又是穷山恶水,历来不太引人注意。州上几位大人的意思是,坚守此地,暗中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便杀出广西,反上北边,捉拿那谋朝篡位的大奸贼,重扬我大清国威。”他这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大义凛然之极,众人齐声呼应。
风乐摇头叹道:“若不是他在牢笼前吐露了真言,只怕听了此等的话语,我也得死命效忠与他。”
计天岳低声骂道:“貌似忠肝义胆,实则狼子野心,这番话下来又不知道骗得多少将士为他们的开国封土之梦白白丢了性命了。”两人谈话间,耳听洞道中响起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有人从洞里行了出来。
三人站起身来,将背紧贴洞道处,待那人转过弯来,计天岳揉身而上,一指戳向那人的天突穴上,那人呼不上气身子软瘫了下来,计天岳一躬身就将那人扛于肩上,和凌风两人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俩在此守着,我拿他出去问个话。”言毕扛着那人轻手轻脚行了出去。
到了外边,计天岳将那人放于地上,解开了他的穴道,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之上,那人认出是他,顿时面如土色,身子颤个不停,计天岳闻到一股尿骚味,低头一瞧,那人裆下已是湿了一片。计天岳骂道:“瞧你个鸟样,慌什么,只要问你甚么就实话实说,饶你性命,若是有半句虚言,哼!”说着手上使力,刀刃又压下去一分,那人忙不迭的点头。
计天岳道:“你是哪家哪营的人?”
那人颤声道:“费……费字营的。”
计天岳道:“那我问你,你们今日里从北岗镇上运来什么物事?”
那人想了一阵,道:“没从北岗镇运来什么东西啊?”
计天岳手上一划,那人脖子上立时被划开了一道细浅的口子,血丝渗将出来,那人吃痛,咧着嘴急道:“大人,小的没撒谎,今日的确是从外边运了几口棺材回来,但不是从北岗镇那运来的,而是从百里外的驼娘江运来的。”
计天岳疑惑道:“驼娘江?”
那人不待计天岳问话已是自顾言道:“数月之前,安大人就命小的们出发到约百里之外的驼娘江中,顺流而下,约行数十里地江边有个洞口,进了洞就是和此洞相连,原来那洞口竟是此洞的另一个出口。往里行了约莫二三十里地左右,就到了安大人所指之处,就从洞中水潭里取出了这些棺材,而后就不停不歇的连忙运着棺材赶了回来,昨日来到北岗镇,安大人和费大人就在那等着我们,由他们押运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回到了洞里。”
计天岳闻言自是吃惊不小,心中沉吟道:“数个月前?这安然果然早知那些棺材的所在,肯定也知从前洞进去必碰那些怨灵,所以叫我等前去送死,利用那些怨灵除掉我,好毒辣的诡计,还好万幸让我碰到阳兄弟,否则他的奸计还真是得逞了。”
那人见计天岳久久不语,怕是在怀疑他所说的话,忙忙道:“小的句句是实,望大人明鉴,若是小的……”计天岳不待他说完朝他颈后的天柱穴猛击一掌,那人头一歪已是痛晕了过去。
计天岳返回洞道中,见着凌风二人面带忧色道:“此事不大好办了,他们运来的正是那几具血棺。”当下又将那兵士的话意跟两人重复了一遍,两人听了后自是大吃一惊。
凌云霄惊疑道:“听那老刘头道,就算取到棺材也无用,因为血棺都上了封咒的,根本解不开。”
计天岳点头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说事情有些麻烦了,若是解不开,安然那肺痨鬼何必如此费尽周折把血棺运来?我担忧的是,他万一能解封呢?若是我猜得不错,他手头上现在已经完全凑齐了激活尸兵的三样法宝。”此话一出,凌风二人张大了嘴巴,不由自主“啊”的一声惊呼出口,洞里有人发声喝问道:“谁?”脚步纷杂,已有多人奔了过来。
计天岳道:“快走。”三人齐齐往洞外跑去。三人功力都是不凡,脚下使劲,奔得是迅快无比,已将那些追兵远远甩在身后,后边传来追兵的阵阵呐喊之声,要想追来已是不能。
凌云霄边跑边问道:“为何要逃?不是要杀个痛快么?”
计天岳道:“我们此次入来无非就是探听消息罢了,既然已经摸清情况,为何还要打?还是速速回到镇上想个对策方为妥当,好过在此纠缠浪费时间。”
凌云霄点点头,笑道:“想不到你的脑子还比较好使嘛。”
计天岳回头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怎么凭多废话?”
风乐见两人又要斗嘴,忙道:“还是赶路要紧,快走。”三人奔至洞口处,也不停留,下了山岗转上马道径望镇上奔去。
三人赶回到凌云霄家中,那岑家主仆却不知去向,凌云霄问了门口值守的兵士,知道他们去了岑家宅院的废墟,他望着岑家宅院所处的方向不由心中叹了一声。遂举步走入正堂中,给计风二人彻了茶,也坐了下来道:“若是尸兵被解封?咱们该当如何?”
计天岳摇头道:“一路来我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只觉麻烦之极,但要想出法子来,又是半点都无头绪。”
凌云霄拿起茶碗咕的喝了一大口茶,望着风乐道:“你呢?可有甚么好法子来应对?”
风乐苦笑道:“能有什么好法子,只能企盼他们并无解封之法罢了。”
计天岳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掌,直把桌上的茶碗震得跳了起来,里边的茶水撒泼出来,流了一桌。凌云霄吓了一跳,没好气道:“好端端的你拍什么桌子,糟蹋了我的好茶。”
计天岳歉疚的笑了笑,道:“想得心烦,不由自主就使上劲了。”
凌云霄瞪了他一眼道:“莫要打坏了我的桌子,这可是上等的柳州红木所制,价钱贵得很呢。按我的意思,带齐人马直接杀进洞去,抢了棺材就跑,他们没了棺材还解什么封?”
计风二人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凌云霄起身行出门去,院子中传来他的话语道:“开个玩笑的,何必当真,我出去溜达溜达,看看酒店开门了没。”
计天岳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不想了,着实令人头疼,事情既然要出,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我已经整整一日一夜没合眼了,是在困乏得很,去寻个地方睡上一觉才成。”转身瞧了瞧,便行到里屋去了,不一会功夫,里边就传来他的阵阵鼾声。
风乐一人呆着着实无聊得紧,便细细打量起这间正堂来,却见中柱上悬挂着一支长萧,心中不由大喜,举步行到柱前,解下长萧拿在手上,放到口中吹了两声,只觉得声音圆润浑足,不禁道:“好萧!”拿着萧出了门行到街上,举目四望,自往西郊而去寻那吹箫的好去处。
凌云霄行到东街酒馆门前,走到台阶上叫打起门来,拍了老半天,门才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小伙计探出头来,道:“今日不做生意,还请先生到别处去……”话没说完,早被凌云霄一手推开,闯了进去。
那小伙计急急跟在他后头,连声道:“先生先生,本店今日真的不做生意,你瞧,这不是为难小的嘛?”凌云霄也不理他,径直找了个座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双手环抱胸前,翘起二郎腿,身靠着椅背眯起双眼,任那伙计如何发话催赶,他俱是来个不应不答不理不睬。
那伙计好话说尽,见他如此模样本想动粗用强将他赶出店外,自忖身小体轻,若动起手来自己未必能讨得好去,实在没辙了,只好道:“罢了罢了,你这粗鲁汉子,今天暂且再做你这一单生意,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本店概不赊账,请你先亮亮银钱,好酒好菜自给你端上就是。”
凌云霄双眼一开,右手伸入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些碎银子放于桌上,道:“来三斤老白干,料来今日店中大厨必然不在,好菜就不必了,给我来盘花生米下酒就成,这些都够了吧?”
那伙计点头笑道:“足够了,足够了,你稍等一会,我这就给你弄去。”
凌云霄待那伙计端上齐全,迫不及待拿起酒壶咕咕咕就是几大口,一抹嘴巴哈哈大笑道:“好酒,几日未曾饮上一滴,憋坏了我了。”当下就是几粒花生米就着一口酒左右开弓起来,本是三斤白酒,不料他几日不喝,已是极馋,转眼间就喝得干净,喝完再要,如此反复,竟是喝了七八斤不止。直喝到残阳西沉,夜幕降临,那伙计不住口的催促,他才醉醺醺的起身行出店来,才一出门,微风吹来,不禁酒意冲头,顿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翻跌下地,那还管三七二十一,身子横躺在那台阶之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得正香中,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兵刃相击之声,昏昏花花中醒了过来,触眼之处,皆是黑沉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口干舌燥之极。那些刀刃相击之声似乎是从北面镇口处传来,渐渐朝街中移来,可如今他双目不能视物,再加酒意未醒,只能勉强翻起身来,愣愣坐着走神。
兵刃相击声渐大,已在十字街口中响起,呐喊声惨呼声不断,似乎打得甚烈。凌云霄才回过神来,猛一激灵,暗道:“不好,敌人杀进镇来了。”
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腿软身乏,竟是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不由暗骂自己道:“明知道大敌当前,还要喝酒误事,凌云霄啊凌云霄,你迟早得死在酒字上。”
正暗暗咒骂自己之际,只听街中传来一人的笑声,声音洪亮震天,笑声中只听数人惨呼连连,正是计天岳来了,笑声一停,只听他道:“我道是谁来了,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原来是你这个矮子。”
一人尖声尖气道:“计大人,咱可不是来打仗的,的确是有急事相商。”正是那罗矮子的声音。
计天岳道:“是么?怎么来商量事情带了那么多人?家伙事还不少,明亮亮的甚是晃眼啊!”
罗矮子道:“是出大事了,而且的确事出突然,我实在无法,自能带着些人往你们这边逃来了,还望计大人瞧在往日同僚一场的情分上,帮兄弟一把。至于打斗之事,实属无奈之举,你家兄弟不让我等进镇见你,唯有硬冲了,如今见了你,自然就不需再打。”
计天岳哈哈大笑,笑声忽的一停,冷道:“我如何信你?”
罗矮子的声音又起,道:“众位兄弟,快把刀子放下,快,快。”只听一阵叮呤呛啷的兵刃落地声不绝于耳,待声音静默下去,罗矮子复道:“计大人,你瞧,我的人全把兵刃放下了,总该相信我了吧?”
计天岳不语,似在考虑之中。隔了良久,计天岳道:“你且说说,出了什么事情了?让你如此心急火燎狼狈不堪?”
罗矮子叹了一声,道:“大事,天大的大事,只怕我们在这说话的功夫里,那些要命的物事就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他话音方落,只听计天岳惊呼一声,道:“莫不是你们已将那些尸物尽数放出来了?”
罗矮子接道:“正是,只是和原先预想的不大一样,计大人,如今那洞里已是翻了天,兄弟我若不是逃得快,只怕现在已是魂落黄泉,和大人你是阴阳相隔了。”
计天岳冷哼一声,道:“那是你们自作孽,活该自作自受。”
罗矮子急道:“计大人,此时再说此话还有什么用?还是大家合力想个法子救命才成啊!”计天岳久久不语,似乎还在考虑着。凌云霄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得住,站起身来就走,却忘了自身是站于台阶之上,一步踏空,已重重摔落下来,一阵剧痛传来已是躺在街面之上。他也不顾着周身疼痛,翻身起来就走,虽是双眼不能视物,但远处十字街中火光点点,按着那方向走决计也错不了了。
计天岳仍自深思之中,却见凌云霄分开人群浑身酒气摇摇晃晃行了进来,径直走到那罗矮子身前。罗矮子尚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见凌云霄呼的一拳自上而下朝他顶门袭来,拳风锐利,罗矮子大惊,百忙之下身子向后一退,避了开去,还没来得及出言相询,凌云霄第二拳又至,还是击他顶门之处。
计天岳呵呵一笑,也不劝阻,双手环抱胸前竟瞧起热闹来。罗矮子又是往后退了一步,头一歪让了过去,正待反击却见凌云霄第三拳又到,这一拳比一拳迅疾无比,一拳更比一拳力道猛足,罗矮子先机已失,只能再退一步,不料感觉脚跟一空,后边竟无实地,还没反应过来已是摔倒在街边臭水沟之中。他身形甚小,掉在水沟中却是刚刚合适,瞧着他的狼狈样,计天岳哈哈大笑,引得旁观众人也是一阵大笑。
凌云霄拍了拍手,道:“你拳打我朋友,这次让你落入臭水沟中吃些苦头,他的账等摆平了尸兵之事再和你做个了断。”罗矮子从臭水沟中跃了出来,一身臭水湿淋淋的臭不可闻,面色盛怒,只是如今有事相求,却又是敢怒不敢言。
计天岳笑着道:“好了,暂且相信你一次,说吧,是怎么个一回事。”
罗矮子气鼓鼓瞪了凌云霄一眼,转对计天岳道:“还不是那安然使的好事,明明拍着胸脯说了大话,说什么万无一失,尸兵一出天下无敌的漂亮话,哄得州上诸位大人和我等飘飘然的,只道这些尸兵一旦激活,我等的江山就算十拿九稳了。哪料到这家伙虽有激活之法,却无驾驭之功,尸兵呼是呼出来了,结果却不听话,端是凶残无比,我们这些凡夫俗体,没有一个能在它们手底过上一合之数,转眼就把洞里的人咬死大半。那安然仗着有点邪术,不顾我等众人,却死命护着张大人不知去向。那胖子也不知躲到哪去了,我眼瞧大事不妙,带着手下残存的兄弟就跑到此处来了,若是我估得不错,那些尸兵在洞里寻不到活物,肯定要往镇上走,我们目前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这些关系到大伙身家性命的大事,该怎么办还得大家合计合计方成。”他说得极快,架子虽小头脑却灵,一口气就把前因后果说得个明白清楚。镇上诸人中,虽只有计凌风三人知道尸兵的事情,但听了罗矮子所叙之事,也必知这些尸兵是悍猛恐怖之极的凶物,是以他话一说完,众人自是惊呼出声,大惊失色。
计天岳正待发话,却听远处屋顶之上有人打了个呼哨,一人叫道:“那些尸兵往这边来了。”正是风乐之音,原来他站在东街酒馆顶上,自幼习得那天眼之术,站得高望得远,夜色沉沉中已是瞧见远方荒野之中蹦蹦跳跳来了几物,连忙发声示警。
众人大哗,情不自禁握紧手中的钢刃,神情紧张之极。计天岳高声道:“大家莫慌,我,凌小哥,罗矮子还有风兄弟先去镇口阻住它们一阵,剩下的人立马叫醒各家各户的人,吩咐他们逃命要紧。”他没见识过尸兵的厉害,只道凭四人的身手应能阻挡住一阵,但罗矮子和凌云霄可是深知尸兵的厉害之处,听他如此一说俱是叫苦连天,罗矮子连连摆手劝道:“使不得使不得,那些尸兵厉害之极,单靠人力根本无法抵挡,只怕上前是白白送死去的。”
凌云霄虽也是面有苦色,但知如此紧急之时,除了按计天岳所说的办还真无他法,咬牙道:“唯有如此了,赶紧分头行事吧。”从一兵士手头上取下火把,转身朝自家奔去,计天岳只道他要逃,惊问道:“你去做甚?”远远传来凌云霄的话语道:“回屋取我师父的几样镇尸法宝。”
凌云霄急步赶回到家中,将火把插在院中便奔入屋中,只见岑家主仆早已披衣起床候在堂中,一见他急匆匆跑回来,皆同声问道:“凌小哥,出了甚事了?外边乱哄哄的?”
凌云霄无暇顾及,直冲入里屋处,边跑边道:“你俩快逃,往西郊山上跑得越远越好。”话语声中已到屋角那铁箱处,却见箱中上锁,情急之下运力右手掌上,使力一扳,咔的一声中那锁应声而断。他开了箱子从中取出一件阴阳道袍,将道袍穿于身上,又取出一卷被黑狗之血浸泡过的红绳,挂于肩上,再取出成叠的纸符胡乱塞进怀中,转身行至另一处墙上取下一把桃木剑跑了出去,却见岑家主仆二人仍不明所以呆呆的立在正堂中等他。
凌云霄见他二人如此不禁大急道:“你这两人,还不快跑,晚了小命都没了,现在来不及解释了,快跑就是。”也不顾二人如何,已是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取了火把就往镇北头而去。
才跑到十字街口,便隐约听到北郊远处传来阵阵嘭嘭嘭之声,他对此声熟悉得很,正是尸妖的跳跃之声。从声音上判断,至少三只尸妖以上,只觉得心跳也随着那阵嘭嘭声起伏不定,急跳了起来。奔至镇口处,只听头顶上计天岳叫道:“上来!”他抬头一瞧,只见计天岳站在镇口右侧的房顶上,冲着他摆手,他不敢耽搁,趁着冲力一脚踏上屋前一沙堆上,使力一点,身子已经凌空而起,快要力竭之时又蹬了下墙面,身子又往上升了丈余,快到屋顶之时,计天岳伸手抓来,已把他拉上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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