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今晚的颁奖仪式，许凉共提名了两个奖项，一个“导演处女作奖”，一个“最佳导演奖”，而参与提名的影片是去年上映的她的处女座——《盲女》。
其实在如今看来，许凉自己觉得，这部电影或许并没有那么好，至少如果是现在的她来拍，在很多情节镜头的处理上她会更加娴熟。
不过这部电影运气不错，在上映期间，b市出了一件影响极大的社会事件。这个社会事件与电影中某个桥段几乎一模一样，于是，在那件社会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这部电影也在网络上火了。
虽然最后它的票房表现比起一众大ip而言，算不上特别亮眼，可它在网络上的声量却一直居高不下。
不错的口碑、声量以及《盲女》这部电影在年轻群体中的讨论度，最终带给了许凉在本次电影节上的两个提名。
并且成为获奖的大热人选。
一直以来，“金芒奖”相比于国内其他两个同级奖项，都更加看重影片本身的口碑及网络关注度，而并非现在影片市场流行的“票房论”。
也正因如此，每年“金芒奖”的提名名单释出后，都会在网上引起热烈讨论。
今年也同样如此，在电影节开幕的前三周，有关于今年的各项大奖得主最后会花落谁家的猜测已经上过三次热搜。
而在热搜热门的几位大v博主的评论区里，除开某位当红艺人，出现得最多的名字，是许凉。
其实自从当年她和申紫涵闹出那场风波后，许凉在网上的存在感便一直很高。一方面，有一部分申紫涵的粉丝相信了当初的“封杀论”，至今仍坚持不懈地去各种微博下辱骂她。另一方面，是因为去年她替同门师姐去参加了一档导演类综艺，虽然只是临时替补了一期，可节目播出后，却意外地收获了很多粉丝。
有黑粉，也有粉丝，那就注定她在网络上的风评不会太平。
以至于到现在，许凉本人似乎被推着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颁奖仪式进行到中途，是某个偶像团队的歌唱表演，这个时间，许凉被某个工作人员叫走去了后台。
是官方安排的群体采访，休息室里已经坐着几个人，除了某位导演因故缺席外，全是本次提名“最佳导演奖”的导演们。
有一位还是许凉的同门师姐，陈白欢。
“陈师姐。”室内很安静，有一位导演正在接受采访，许凉不好打扰，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凑到陈白欢身边，低声打了个招呼。
对方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脸色不知为何有些冷淡，只“嗯”了一句。
许凉见状心里隐约有些怪异，但她没多想，以为对方是碍于眼前严肃的情况，不好和她多聊。
毕竟一直以来她和这位师姐关系都还算不错，当初她参加的那期综艺就是顶替这位师姐的。
许凉再看了眼那位正接受采访的大导，随后默默收回了视线，专注进自己的采访内容里。
这个群体采访似乎每个人的问题都不太一样，正在采访那位，被问及的问题是——“本届‘金芒奖’的提名名单中，出现了许多新鲜的面孔，这似乎象征着，中国电影行业越来越生机蓬勃。作为曾经蝉联‘金芒奖’五届最佳导演奖的获得者，您对本次共同参与提名的其他几位年轻导演有什么评价呢？或者您有没有特别关注的新人呢？”
这位是迄今为止电影史上实绩最优异的名导，除了多次获得国内电影节大奖外，在国际上也斩获了数座奖杯，让他来回答这个有引战嫌疑的问题，实在太恰当不过。
而对方也不愧是名导，面对这样犀利的问题，却显得举重若轻，甚至还开了个小玩笑，说，“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吗？他们都和我一起被提名了，作为竞争对手，我还能不关注？毕竟连古语都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呢。”
说完，这个已经70岁高龄的前辈，俏皮地朝他们眨了眨眼。
见状，室内顿时响起一阵笑声，原本紧张凝重的气氛也被瞬间打破。
连记者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她看着这位导演，表情颇有些无奈，“孙导，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问题是有一些指向性的，官方故意为之，想来是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做做文章。偏偏这孙导就是不踩坑，三言两语将问题化解过去，这记者是又气又拿他没有办法。
许凉看着这幕，跟着笑了两声，笑完才想起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又急忙低头看着自己的采访稿。
从孙导那个问题就不难看出，这一届电影节的主办方是诚心想搞事，分给他们每一个的问题都埋着大坑，而许凉的问题是――“作为‘金芒奖’最年轻的最佳导演提名者，在很多人看来，您的从影之路走得格外顺遂，对此网络上有人称您为‘天才’，但也有一些人觉得您是运气大于实力。在这里，我想问的是，面对今天的成就，您觉得自己是靠实力还是运气呢？”
说实话，在看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许凉就懵了。
因为就在两个月前，有人向她提过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
那人就是《盲女》的投资人，也是许凉的伯乐，林岩先生。
其实许凉从没有见过他本人，只知道他是一个法国华侨，拥有一家规模不小的跨国公司，除此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甚至他们至今已经合作了两部电影，却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而平时一切事宜，都是由他的助理代为传达。
联络的契机是，两个月前，“金芒奖”的提名名单正式公布。
作为一个拥有“腥风血雨”体质的新人导演，许凉因为同时提名两个重要奖项，毫不例外地被人送上了热搜。
当时网络上对她的争议极大，一波人觉得她实力不足，不配、至少不应同时获得两项大奖提名，而另一波人则觉得她有天赋有灵气，提名是实至名归，电影圈就应该多将机会给她这样有天份的新人。
双方一时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引发了一场关于中国电影行业生存环境的争论。由于当时争论得太过激烈，很快，某些过于偏激的言论被官方删除了。
这不删还好，一删竟是将两派人都再一次激怒，结果就是他们将战场想方设法搬到了外网上。
而那位林先生就是在外网看到了那些争吵的内容后，才主动联系她的。
与许凉想象的精英冷淡形象不同，林先生本人格外的亲切，并且谈吐间无一不透露着智慧。
他添加上她的社交账号后，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最近面临着一些争议，或许你正陷在苦恼当中，但我想告诉你，所有绝世无双的天才，在一开始，都是遭受过无以计数的反对和非议的，而他们最终能够成功，用成就证明自己，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坚持。人一定要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和毅力，坚持自己所信仰的道路，毫无顾忌地往前走，最终才能取得真正的成功。”
他还说，“我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不要自我怀疑，外界的声音只是暂时的，只要你心如磐石，坚定不变，那你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结果。我相信你，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女孩子。”
不可否认，当时许凉的状态的确不佳，因为那些争议，她甚至一度想放弃这次提名，幸好林先生的话及时拉住了她。
只是她内心深处的不自信却并没有就此释怀，她向他回道，“林先生，首先谢谢您的赏识，您当初的信任真的帮了我太多太多。可同时，您的夸奖，我却受之有愧，电影最后能成功，因素真的太多，运气、剧本、演员，而我只是最不足为道的一环罢了。”
然后他便问了她这个问题，“许，我不知道你这番话是你的真实想法还是自谦？如是自谦，那大可不必，因为你我之间不需那些客套，我是真心欣赏你的才华。而如是你的真实想法，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我们这部电影的成功是靠实力还是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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