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叶清羽之前听说过谢妄的演技，转型爱豆中的清流。
不过她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也是在剧组里从龙套开始稳打稳扎练上来的，所以在她的设想里，自己不会输到哪里去。
但现在，哪怕职业素养让她飞快地回到了入戏状态，她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输了。
…
“怎么样？”副导小声问王兆奇。
王兆奇咬着烟，没点，含含糊糊道：“技巧有余，爆发力不足。”
叶清羽的确是新生代的优秀女演员，但估计出于本人性格原因，她韧劲很足，却缺乏了一种狠劲。
这是云琅公主必备的一个因素，也是她被谢妄压戏的最大原因。
副导笑了笑：“叶清羽底子扎实，天赋也不错，练一下就没问题了。”
显而易见，比起毫无经验的乌酒酒，他显然更看好叶清羽。
他甚至不明白，一向对演员要求极高的王兆奇，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一个花瓶来试镜。
王兆奇没吭声。
台上的两人表演结束，叶清羽像是力竭般突然腿软，大汗淋漓地跌坐在了地上。
出戏的谢妄眼底恢复了平静：“没事？”
叶清羽摇了摇头：“还好。”
他轻轻应了一声，看了眼小昭：“帮忙扶下她。”
愣神的小昭连忙回神上前，将叶清羽搀扶起来。
看着面色淡然的男人，叶清羽抿了抿干涩的唇，心中莫名有种失笑感。
她突然想起了被拍到绯闻照片的那次酒宴。
那是经纪人让她去应付饭局，结果被一个公司的小高管以醉酒的名义纠缠。当时看戏的不少，只有谢妄出手搀扶住了差点跌倒的她。
大家都知道谢妄现在在圈内的权重，小高管瞬间“酒醒”了，讪讪离开。
她回头想找谢妄道谢，就看到站在角落里、背对着人群的男人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所以，几天后，在得知谢妄分手的消息时。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么高傲的男人，竟然会被甩？
…
叶清羽的思绪回笼。
在和小昭道谢后，她突然轻声道：“你应该听到了吧？”
谢妄的眼神轻轻落下。
依然古井无波，似是掀不起半点波澜。
“别误会，女人的直觉而已。”叶清羽说道，“抱歉，没有帮上你什么忙。”
本来以为是她造成的误会，结果发现自己自始至终只是个外人。
突然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她没等谢妄回话，回到了自己的休息位上。虽然知道自己多半落选了，但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她也想看看乌酒酒的表演。
小昭提醒：“乌老师，到你了。”
这位祖宗难得安静地靠着塑料椅背，脑海里还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乌酒酒没怎么演过戏，论经验技巧肯定比不过叶清羽，但到了现在，肉眼看到的比剧本上的文字更具象化，所以她突然明白王璐之前说的角色贴脸是什么意思了。
这的确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角色。
叶清羽要演的东西，她不需要。
乌酒酒突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对小昭招了招手：“帮我找样东西过来。”
等十多分钟后，小昭拿着东西回来时，乌酒酒已经将自己的椅子拖到了众人面前。
她坐在椅子上，脚上的高跟鞋被霸道地踢到了一边，两条长腿交叠着，悬空的精致裸足在半空中轻点。
她接过小昭递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用红绳串起的小铃铛，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道具，竟然有些新，细细的红绳绑在纤细的脚踝上，艳红的颜色衬得一片肌肤更加白皙如玉。
脚一晃，铃铛也跟着发出了两声轻响。
编剧的眼睛亮了亮：“她这是在模仿云琅公主？”
剧本里有描写过云琅公主刚出场时的场景——娇艳如花的少女坐在由四人抬起的软榻上，牡丹红衣笼罩着温香软玉。她竟是还赤着双足，脚踝上系着一串金色的银铃，未见其人便先闻其铃声。
准备好一切，乌酒酒对着谢妄点了下脑袋：“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
谢妄沉默着走来，还未有站稳，就听到一声：“别动。”
乌酒酒的纤手攥住了他的袖子，将他的手拽到了自己的鼻尖下。她的唇瓣几乎快要贴上他手背的肌肤，轻轻嗅了嗅后，才勉强道：“还好没有烟味。”
不然难闻死了，她不喜欢。
谢妄不自觉抿了抿唇线。
他知道乌酒酒是在说走廊上的事情，也知道乌酒酒鼻子尖，受不了。
谢妄没有烟瘾，只有前几年压力大的时候，被林宸带坏了。后来和乌酒酒在一起了，就再也没沾过，就连参加饭局回来都要先跑去林宸家冲个澡。
他怕乌酒酒嫌弃他。
再一次拿起，就是和乌酒酒分手后的事情了。
他没有解释，依然保持着低眉顺眼：“下次不会了。”
乌酒酒满意了：“开始吧。”
话音落下，她的眼神有些变化。
又似乎没变。
…
曾有老演员说过，有时候和认识的人对戏，比和陌生人对戏难上很多。
原因很简单，太熟悉了。
熟悉她的音容相貌，熟悉她的手脚温度，熟悉他身上的每一颗小痣。
同样熟悉的，还有对她的每一丝感情。
这是云琅公主和少年主角的第一次相遇。
谢妄跪在地上，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过去高高在上的小太子殿下，而是被折断脊梁的亡国之奴。
随着父母逝世、国家灭亡，他早已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他如今顶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站在这里，只是为了将藏在袖子中的匕首狠狠刺向即将来到的他国皇族。
哪怕是死，他也要拉一个仇人下地狱。
直到他听到了一串金铃声，接着是娇媚轻快的女声，像是朝日之下的黄鹂鸟儿，在这片硝烟中格格不入：“他就是太子哥哥点名要的人？”
谢妄抬起了头，一瞬间，满眼的艳红。
明明只是普通的塑料椅子，但是当乌酒酒如猫儿一般倚靠着时，就仿佛成了舒适的贵妃榻。
被敌国称为“传世玉石”的公主殿下的确美，黑发如瀑，又娇又艳。
小太子晃神了。
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在看到谢妄的脸时，这位小公主欢快地眨着猫瞳：“让本公主好好看看……呀，还挺好看的。”
她俯身凑上前，发丝顺势从她的锁骨处落下：“不错，虽然脏了点，下贱了点，但勉强能做本公主的新玩具。”
她的神情轻快，吐出来的字却极为刺骨。
小太子猛得颤了一下，他如梦初醒，眼前的人不是从哪里掉落的仙女儿，而是他恨不得食之血肉的敌人。
他挥出藏好的匕首，但因为太过虚弱，加上护卫阻拦，匕首很快就打掉了，只险险在小公主的小腿上划出了一道吓人的血痕。
乌酒酒的裤子早就被挽了起来，露出一段奶白色的小腿。因为肌肤太过敏感，道具刀在上面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却仿佛真的被割开了血肉，鲜艳的血染红了她的腿肚。
小太子被制服，心如死灰，所有人都在向这位公主求饶。
公主却是笑了。
她笑得肆意，笑得直拍软榻，笑得眼眸里都仿佛染上了癫狂的颜色：“好啊，好啊！”
“告诉太子哥哥，这畜生，本公主要了。”
她不顾疼痛，将脚狠狠踩在了小太子的肩上，女人的脚趾精巧圆润，还泛着可爱的淡粉色。但是在旁人眼中，似乎有血顺着弧度流下，染红了她脚腕上的金铃，也染红了她脚下的小太子：
“毕竟，本公主就喜欢这种劣性的玩意儿。”
那是没有人能够抗拒的张扬，也是一直蹈矩循规、曾誓要成为贤君的小太子不懂的风采。
小太子如此，谢妄也是如此。
那一瞬间，似有什么破土而出。
台下，副导和编剧面露惊讶，而本来漫不经心的王兆奇，也不知何时笔直了背。
……
半个月后。
由王兆奇导演的《生》剧组公布了定妆照。
其中一张角色互动照片里，饰演云琅公主的乌酒酒一身金缕衣，她用戴着红线铃铛的脚踩着谢妄的膝盖，散于脑后的墨发被他捧在掌心，又如美人蛇一般盘踞在他的肩头。
一明一暗，一邪一正。
全网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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