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应天星
“让开，让开......”
伴随着一阵犬吠鸡鸣，青涩的声音从骚乱的人群中传出，一个只有半人多高的孩童从鱼市窜出，瞄准乡间小道旁的灌木丛纵身一跃，藏身其中。
只是眨眼功夫，一名身穿侠客服的青年从鱼市中跑出，四顾张望后，在认准某个方向后，脚尖轻点，只是轻轻一迈，便离开原地丈许远。
待这青年远去，适才钻入灌木丛的孩童探出头来，朝着青年消失的方向，忍俊不禁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泼皮，又犯了什么事情？”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孩童脸上笑容瞬间凝固，身体僵硬，缓缓转过身。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头发稀疏的中年，一身书生打扮，腰间别着把画扇，右手拎着条足有小臂长、还在不停扑腾的石斑。
“姜、姜先生......”
应天星声音颤抖，对于这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畏惧，甚至超过了适才那位武功不俗的青年。“我...我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那为什么岛上的太玄卫会追你？”
姜先生抽出画扇，却并未展开，“这会不该是上课时间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小年纪，就会信口雌黄，把手伸出来......”
“小鬼，可让我一通好找！”
就在此时，适才追逐而来的青年悄然出现二人身旁，二话不说，单手便将应天星提溜起来，“这次有你受的！”
“先生.......”
应天星正要求救，话刚开口，便听“啪”的一声脆响，姜先生抬手落下，手中画扇打在青年手腕，那道令人闻之无法违背的声音再度响起。
“松手，我的学生，犯了什么错，自然由我来管教，还轮不到你!”
那青年手腕出现红痕，松开应天星，将目光转向姜先生，脸上除了愠色，鄙夷之色任谁都能看出来，“姜先生，你的学生在历任岛主的雕像上涂染料，这也是你教的么？”
不只太玄，整个九州武风盛行，只有下九流才会让子女专门习字学文。
应天星双脚落地，下一刻便躲到姜先生身后。
“我只教孔孟之道，却不识丹青，又如何教他作画？”
姜先生回头扫了眼应天星，大有一副不成器的责怪，“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既然是他涂上去的，叫他把染料擦去即可！”
青年冷哼一声，扫过二者，眼中满是不屑与鄙夷，“那就劳烦姜先生代为监督，让这小鬼把染料擦干净，若是日落之前未能恢复原样，那就休怪我不讲道理了！”
青年话音落下，不等姜先生言语，旋即转身离开，有意无意的自言自语，“百无一用是书生......”
“姜先生！”
应天星站在姜先生面前，“还，还要打手板么？”
“你这小泼皮，若是我把你手打肿了，难道是要我帮你把雕像擦干净？”
姜先生眼中略带血丝，强忍住心中怒气，“先去把雕像擦干净......在打你手板！”
“啊！”
应天星一阵心悸，一副生无别恋模样。
在这太玄岛上，便是在岛主面前，他也敢大放厥词，唯独怕姜先生的戒尺和画扇。
见姜先生将目光投来，应天星向后退开两步，“好吧，那姜先生您可不可打轻点，再过几天就是侠客考核了！”
“你这泼皮，莫不是以为我是那渔夫，心中只顾打鱼谋生？”
姜先生道，“别的地方不论，想要成为太玄岛上的侠客，必须通过考核，考核分为两个部分，文考和武考，总分十分，文六武四，只要拿到六分就能通过考核。哪怕是把你打残废了，只要你文考满分，你依然能成为太玄侠客！”
“你说的倒是轻巧.....”
“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加油的！”应天星强挤出笑容，双手握拳，笔画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嗯！”
姜先生点点头，“时间不早了，你我且早些将染料擦去，否则太玄卫再次寻来，我也保不了你！”
暮色将至，应天星将最后一点染料擦去，顺着雕像关节阶段下跃，落在地面。
“姜先生，我擦完了！姜先生......”
坐在雕像脚跟，昏昏欲睡的姜先生猛然惊醒，“就到这里吧，下课！”
应天星一怔，短暂思索后嘴角上扬，正欲发笑，见姜先生右手朝着画扇抹去，笑意顿时全消，下意识向后退开两步。
姜先生见身前只应天星一人，回头看见四座雕像，这才想起不久前的事情，将嘴角口水擦去，双手支地，原地站起摆手道：“时候不早了，回家去吧！”
“啊？”
应天星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还有何事？”姜先生问道。
“没事、没事、没事！”
应天星连连摇头，生怕姜先生想起什么。
姜先生弯腰拎起石斑，身形一顿，似乎想起什么，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应天星，“等等！”
应天星身体一颤，僵在原地，哭丧着脸缓缓转过身来，将小手伸出。
“你伸手干什么？”
姜先生皱起眉头，追问道：“你去哪里吃饭？”
应天星松了口气，看看天色，道：“去鱼行。这会儿还早，等再晚些，会有些免费的剩鱼虾。”
姜先生的目光在应天星身上停留片刻，手掌放在他的肩膀，“走吧！”
“去，去哪里？”应天星疑惑道。
“去我那里，我也是一个人，正好我也要做些饭吃，你就顺道和我一起吧！”姜先生的语气缓和不少。
“姜先生！”
应天星抬头朝着姜先生看去，心中生出一丝暖意，这文弱书生此时突然变得高大起来。
......
“我吃饱了！”
应天星放下碗筷，拍拍肚皮，打了个饱嗝。“姜先生，你做饭太好吃了！”
“人不大，倒是怪能吃！”
姜先生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这一桌晚宴，七成进了应天星的肚皮，“小泼皮，你有梦想么？”
“当然！”
应天星握起拳头，掷地有声道：“我要成为大晋国师，成为九州最伟大的侠客！”
“哦？志向不小！”
姜先生轻声一笑，“那你知道如何成为大晋国师么？”
“那还不容易，只要我成为太玄岛的岛主，我就是大晋国师了。”
应天星眼中自行满满，“只要我通过侠客考核，我就是太玄岛的侠客。在不久的将来，我将会成为太玄岛岛主，并且是历任岛主中最伟大的一位。”
“那如果你无法通过侠客考核呢？”姜先生问道。
应天星短暂停顿，而后肯定说道：“我一定会通过考核的！”
姜先生笑而不语，转而问道：“今天为什么你要逃课？”
“因为历史课真的很无聊！”应天星撇嘴道。
“侠客考核文六武四，文考中历史占据相当大的比例，即便你在武考中能拿到四分，如果你拿不到文考中的两分，你仍然是无法通过考核的！”
姜先生朝着应天星看去，“成为太玄岛主，并不是谁武功高，谁就能担任的。”
“姜先生！”
应天星打断道，“姜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我们太玄岛的侠客考核，文考占据那么大的比例。整个东晋，除了太玄岛，在侠客考核中，文考占比超过一成的地方没有一处！”
姜先生语塞，道：“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慢慢悟，如果仅仅是听课就能通透，那么每个人都会是武林高手！明白了嘛？”
“不明白！”
应天星认真的摇了摇头，“江湖中以实力为尊，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黄岛主是东晋武林魁首，故而被大晋皇帝封为国师，加授太师太傅太保，地位超然。我不明白，对于武林中人，学文有什么用，就算你出口成章，难道能把对手说死？哪怕诗文冠绝天下，却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除了能卖弄一二，一无是处！”
“孺子不可教也！”
姜先生脸色涨红，连道：“孺子不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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