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少年强则国强（2）
和系统的这一段交流看似很多信息点，但实际上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沈明初艰难咽下嘴里的饭菜，看着饭桌上并没有减少多少的菜品，有些为难。
她不喜欢浪费粮食。
可是这一桌他们三个根本不可能吃完！
“明初？怎么了？”注意到沈明初的为难，而且这份为难看起来不是针对自己，沈鹤归小声问道。
沈明初摇摇头：“太多了，吃不下。”
是说他们夹太多了么？
沈燕清沈鹤归沉默。
“下次，不要做这么多菜了，够吃就行。”想了想刚刚看到的剧情，沈明初又补充道：“可以吗？哥哥？”
像是在撒娇。
这怎么不可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沈燕清和沈鹤归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了头，不觉得痛，只觉得惊喜。
沈燕清：“当然可以，明初明天想吃什么？”
沈鹤归：“哥哥的厨艺也还不错，明天明初尝尝？”
沈明初按顺序回答：“都可以的，好啊。”
明初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回答问题，于是两人就看到沈明初先是望着沈燕清，一板一眼地认真作答。然后转头看向沈鹤归，眉眼弯弯，带了些期待的笑意。
沈燕清＆沈鹤归：！！！
看着对面两人的表现，沈明初更心软了。
哪有什么十恶不赦啊。
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
沈燕清从小就很疼爱原主，后来身份变换，他自觉亏欠沈家。
因为歉疚，也为了报恩，他迫切地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当年就连沈父沈母都受过沈燕清的照顾，更别说最年幼最弱小的沈明初了。
而沈鹤归，因为从小颠沛流离的经历，他其实是有些缺爱的。
敏感、自卑，太想要一个家庭，太重视家人，以至于把自己放得格外低。
沈父沈母刚去世那段时间，两人都忙得团团转，只有“沈明初”有时间悲伤，还有时间指责他们不够悲伤。
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沈明初”都没有为未来发过愁。
那些惨淡愁云、晦暗前景，都被挡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想想书里沈燕清的结局，沈明初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沈明初”今年就成年了，按照剧情发展，她会开始插手公司事务。
沈燕清本就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是无所不可。
沈鹤归倒是名正言顺，但他对公司完全不感兴趣。
以至于“沈明初”夺权篡位之路竟然格外顺畅。
但问题是，她要是有本事也就罢了，偏偏却是个草包，还是个爱胡作非为却没有一丝自知之明的草包。
在她把公司弄得一团糟之后，沈燕清又开始了漫长的力挽狂澜之旅。
而且还是“沈明初”一边扔乱摊子，他跟在后头收拾那种。
这边刚刚收拾完，就发现那边又多了几个问题亟待解决。
惨。
就算是这样，他都没想过限制沈明初的权利。
后来“沈明初”被骗，卷进了一桩商业案子，她害怕地向沈燕清求助。
那是她自十一岁之后第一次叫他“哥”。
书里沈燕清叹了口气，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怕，哥哥在呢。”
然后就自己代替了沈明初入狱。
好惨。
好在这个时间点，剧情还没正式开始。原主还没进公司捣乱，沈鹤归还没和南夭纠缠到一起。
命运的恶意还不曾展露苗头，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入夜。
沈明初应付了许多诸如“要不要喝牛奶”、“吃点水果吧”、“盖好被子不要着凉”、“别看太久手机，早点睡”等关心之后，终于从哥哥的爱中挣脱出来，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就是爱的分量吗？
果然好重啊。
这种经历对沈明初而言十分新奇。她固然不缺关心她、爱她的人，可那些人不会这样细致琐碎地唠叨。
哦，有一个人倒是也经常追着她嘘寒问暖来着——顾泽，她的……哥哥？
哥哥都是这样的吗？
沈明初闭上眼睛。
[系统，原主是怎么死的？]她确定这个身体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类意识体，可是原主不该死的，起码不是现在这样，没有预兆、没有伤口，离奇死亡。
系统言简意赅：[她发现了世界的真相，不想走剧情，被世界规则抹杀了。]
沈明初：？！
这短短的一句话里面有太多内容了，沈明初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她能从中隐约窥见一位少女不屈不挠的短暂人生。
蚍蜉撼树，并非自不量力，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沈明初怅然：[她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现的？]
[不知。]
沈明初沉默，如果她更早更早就发现了呢？
她与世界相对，她的身旁有父母、有兄长，可她的斗争依旧是孤独的。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勇敢，没有人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对不起，沈明初。”这句话不是意识里和系统对话，沈明初喃喃出声。
系统有些迷惑：[主人？]
沈明初没有解释的打算，她扯过被子蒙住头。
对不起啊沈明初，为我的高傲，我的居高临下，为我只不过看了一篇小说就妄议你的人品，为我不知全貌的指责……
对不起。
良久，沈明初收拾好心情，继续问。
[被抹杀了，如果我没有来，会怎样？]
系统对刚才沈明初的情绪有些不解，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因此慎重地回答道：[会崩塌，世界重新形成新的意识，重启剧情。]
[除了原主，还有人意识到世界真相吗？]
[……不知。]
是啊，她什么都不知。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轮回了几次，多少人曾经在偶然间突然怀疑自我：
世界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不会是这样的人。
因而就宁愿清醒地目睹自己跌入洪流，也不愿麻木地循着被规定好的命运前行。
“呵。”沈明初冷笑。
她觉得胸腔内有一团怒火，却又不知道该向谁发。
怪这个世界吗？
可祂创造出这些纸片人就是为了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世界，不走完剧情，时间就永远困在这本书里。
——那她也不可能走！
[我也不想走剧情，我会被抹杀吗？]沈明初语气中仍带着些嘲讽。
系统算是发现了，他一说完“不知”沈明初就会出现异常的情绪波动，果然还是他太没用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的。您来自主世界，又带着大量的信仰力量，您来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就补充完本源了。]
沈明初：[……]
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气了！
系统看沈明初脸色不对，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世界已经衍化出了自己的规则，接下来就不会跟着剧情发展了。]
[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好像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啊？！
沈明初深吸一口气。
冷静，冷静，沈明初，这是个好消息来着。
另一边，沈燕清正在书房里处理工作。
不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
应该是鹤归，他想。
“进来吧。”
沈鹤归面色纠结，他犹豫地问：“大哥，你觉不觉得，明初刚才有点奇怪啊？”
沈燕清放下笔：“有吗？”
“有啊有啊，当然有。她以前……”沈鹤归皱眉想了一会，语气蓦地低沉，嘟囔道：“反正就是有。”
沈燕清朝他安抚地笑笑：“鹤归，对我来说，今天才是正常的明初。你才回来没多久所以不知道，小时候，明初就是这样的，很乖，很可爱，很会心疼人。”
沈燕清眼神一暗，继续说道：“你回来之后，看到的明初，对我来说才是奇怪的，对不起，鹤归，如果不是我……”
“哎呀大哥。”沈鹤归打断他：“这又不是你的错，我都说了不在意啦，而且爸妈去世之后，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你说这些，难道是不想要我了吗？”
沈鹤归故作伤心，仿佛只要一听到“是的”，就能立马哭出来。
沈燕清拿他没办法，“我当然不会不要你，还有……”他温和地笑，“明初。”
沈燕清在商场上被锻炼得喜怒不形于色，说一不二，在家里对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却经常笑，温柔又包容。
沈鹤归也笑，他极爱这种被照顾、被珍视的感觉，“既然大哥都这么说，那看来是我太大惊小怪了。”
沈燕清轻轻“嗯”一声，“你不要担心，明初小孩儿心性，善变一点很正常，她始终是我们的妹妹。”
沈鹤归似有所悟。
“那大哥，我就不打扰你啦，你早点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你不要总是这么辛苦。”
沈燕清含笑点头。
为什么这么疼爱沈明初？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沈明初，真是太像一个小天使了。
明初小时候就很黏他，去哪都跟着他，“哥哥、哥哥”地叫。
有一次他生病，需要打针，明初明明害怕到眼眶都红了，还是拉着他的衣角对他说：“哥哥，哥哥，你把病病给我吧，我帮哥哥打针。”
明初从出生就很少哭闹，那一次被拒绝差点就哭出来，后来医生说医嘱，小小的一个团子听的比谁都认真，那段时间天天追着他让他吃药、喝热水、多穿衣服。
他比明初大三岁，他上学的第一天，明初专门让佣人早点叫她起床，就为了能够送他去学校。他每一次放学回家，都会看到明初坐在门口，眼巴巴地等他。
他小时候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沈明初跟他相反，明初从小就乖。
他每次做错事，都是明初挡在他面前，不让任何人怪他。
桩桩件件，这么多或大或小的感动。
他没法不疼她。
十四岁那年，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时他以为就算所有人都嫌弃他身份不明，明初肯定不会。
可是偏偏，只有明初变了。
之后他有时也会觉得疲惫无力、觉得委屈难受，他那时想，等到小时候那份兄妹之情消磨殆尽，他就不管她了。
然后一管就管到了现在。
幸好。
沈燕清重新把文件打开，拿起笔，细细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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