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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情动


人潮涌去,惊鸿院里重新恢复往日安宁。雨声渐歇,碧空如洗,一树桂花迎风怒放。李知行牵着骆香茗走到落满雨珠的桂花树下,折下最美的一枝花簪在她的发间,眉眼间皆是化不开的柔惜爱怜:“别哭了,眼睛肿了就不美了。”

        骆香茗一张小脸惨白,颊上犹有泪痕。冒然经此波折,心中属实难安,万分自责悔恨的说道:“都怪民妇行事鲁莽,牵累大人至此,实在心中难安。”

        李知行捏着骆香茗下巴强迫其抬头,一双好看的剑眉微微挑着,眸中荡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你可知他们为何要苦心孤诣的设计你?这府里的厨娘那么多,为何偏偏不设计旁人去?”

        听出了李知行话里的调侃之意,骆香茗脸颊绯红,香腮宛若涂了胭脂般,不由羞涩的垂下眼睫。李知行见状手上越发使了些力道,强迫骆香茗直视自己,语气颇有些无辜委屈:“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茶茶难道还不愿与我说几句好话么?过了今日,都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明知他是故意与自己卖委屈,骆香茗还是难以抑制的心酸起来。不由自主的握住李知行手指,几番犹豫之下,终下了狠心似的说道:“大人也知,民妇出身不好,又是个嫁过人的,上有母亲待照顾,下有三个小郎尚在幼年。承蒙大人青睐,给民妇与兄长谋了个好差,家中方有了银资进项,日子才逐渐好过起来。这样一副不堪的出身,原也不敢妄攀身份……只是大人这么隽秀的一个人,又如何不叫人心动!这世上的女子,人人都想嫁个如意郎君,民妇也是个凡人,难免也有痴心妄想。虽嘴上未曾说过,然而民妇却早已经决定死心塌地的追随大人,只要大人一日不弃,民妇便追随一日。什么时候大人嫌了、厌了,只管与民妇说一声,民妇自当知难而退,绝不再纠缠就是。”

        李知行原只想逼着骆香茗与自己说几句好听的话,哪知这女人心性如此坚韧,竟然想的这般周全长远,此时再也没了戏弄人的心思,敛了笑意,转而神色郑重的望着骆香茗:“我以性命起誓,海枯石烂,绝不会负你。倘若有一句假话,定让我肠穿肚烂,不得……”未尽之言,悉数葬送在两双温热的唇间。

        骆香茗属实有些情难自抑,破天荒大了胆子,主动伸手圈住李知行的腰,闭上眼睛便将双唇贴了上去。鼻翼间萦绕着浓郁的桂花香,怀中人身体瑟瑟发抖,唇齿一片温热,绻绻情义经由相互纠缠的口齿向内传递,热流涌遍全身,直将瑟瑟秋意变成了春心萌动的暖春。

        骆香茗由主动到被动,乃至最后整个人都被身量高大的李知行欺在树上,整个人恍若化成了一滩春水,眼尾勾着一抹娇艳的红,唯有倚在李知行怀中喘息的份。

        这二人在院里情意绵绵,却是急坏了候在院外的一群人。马三爷终究失了耐性,隔墙轻咳一声,提醒道:“天色不早了,李大人有事还请尽快交代。”

        李知行这方收了神通,仔细为骆香茗整理散乱的鬓发,眼见着那女子如桃花靥面,双目柔柔的化成一滩春风,仿佛要将眸中之人溺毙了似的,心中越发爱怜至极,忍不住又低头轻啄一口殷红的唇角。终是万分不舍的控制住自己,餍足的叹息道:“今日便罢了,再留下去,只怕你也走不得了。”

        骆香茗脸颊红如蒸熟的螃蟹,稳了稳心神,这方依依不舍的与李知行道别:“七郎多保重,不管日后如何,我会一直在家里等着大人。”

        一声七郎,却又仿佛回到了在龙渊寺的几日时光。那时彼此之间尚不熟悉,为了不被怀疑,李知行堵着厨房门口硬是让骆香茗叫了他几十声七郎。眼睁睁看着那小女子脸颊殷红,神情拘谨的仿佛要哭出来似的,李知行心中只觉好笑。如今时过境迁,原本的陌路人成了心头肉,一路走来的时光竟成了心中最美的风景。

        紧了紧骆香茗肩上披风,李知行点头应下了她的话,复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这几日局势会动荡一些,或许会波及到你兄长。不过也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扭转局面,你只需在家里乖乖等着,无须太过担心。”

        此时一别,不知几日会再相见。这场分别对于情义正浓的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残酷的考验。骆香茗低头从荷包里取出一枚三羊开泰的玉佩,郑重交到李知行手中:“我身无长物,唯有这块玉佩一直贴身带着。还望大人能好好收着,莫要嫌弃信物寒酸。”

        那只是一枚质地普通的青玉佩,雕工倒是不错,正面刻着三只羊,反面刻着一个骆字。李知行将玉佩放在掌心反复摩挲,只觉得这小小的物事赛过一切的珍贵,把玩够了,这方郑重其事的放到自己荷包里,摸了摸骆香茗的头顶,不舍的说了一句:“去吧。”

        天色已近黄昏,一幕霞红掩住天际,疏烟细雨之中,骆香茗披着李知行的竹绣披风,如御风归去的仙子,翩然离开惊鸿院。

        远山领命前去寻找莫家村那几个被掳劫的村妇,回到衙门时已是傍晚。远远的看见衙门口站着几个面生的官兵,心下留了个防备,未从门口走入,转而寻了处低矮的院墙,飞身落入园内。幸亏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趁着视线不佳,远山偷偷从人烟稀少的地方潜入惊鸿院,未曾想这院里也是站满了挎着刀的官兵,远山心中一沉,越发觉得事情不妙。

        好不容易等到院内值守的官兵换岗吃饭,趁着无人注意,远山倒挂屋檐上,轻轻推开了李知行卧房的后窗户。此时屋内一片漆黑,倒不像是有旁人在,远山心中松了口气,轻巧的飞身落入屋内。正摸摸索索的打算寻找蜡烛点上,冷不防听见软塌上传来一声清冷的吩咐:“外面都是人,点了蜡烛难免引人注意,还是黑着吧。”

        “大人。”远山目力极佳,很快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借着窗棂打入的月光往塌上瞧,但见李知行正和衣卧着,虽细看不清神态,单听沉稳的言语,应该没什么大碍。

        远山这才放下了心,摸黑倒了盏冷茶给自己吃上,伺候完了嘴,方才有空询问李知行前因后果:“院里那些官兵不是咱们的人,哪里冒出来的?”

        李知行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外影影绰绰的人影,冷笑道:“是倾城太守与州牧的人。”

        远山一时错愕,皱着眉头问道:“他们两个一起来的?谁人这么大的手笔,竟能一口气请动这两尊大神。”

        李知行道:“宋家的人,或许里面还有旁的什么人也未可知。此番一下子请动两方官员,就说明这青义县的水必然深不可测,能动用这两方势力的人,背后所仰仗的背景也必然不简单。只可惜前任明府已经死了,否则我们也不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

        李知行鲜少情绪外露,此时语气愤然,说明已经动了火气。眼睁睁看着自家王爷被软禁,远山亦是愤慨难当,当即从腰间抽出匕首,义愤填膺的道:“王爷稍后,属下这就出去砍了那群狗|娘|养的。宰了那几个带头的,看谁还敢对王爷不敬。”

        远山正当迈步往外头走,李知行负手立在他身后,语气寒凉的说了一句:“与其这么麻烦,你倒不如直接报出本王的身份更好使些。”

        远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那也未尝不可。”

        李知行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若真的这么做了,本王只怕会死的更快些。堂堂胶南王——当今皇上的手足兄弟亲自微服到青义县查案,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所有手脚不干净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一人尚且好说,若是涉案的有十人百人呢?届时各方势力起了合围之势,莫说本王只是个亲王,就是当今圣上,怕也难活着走出这青义县。”

        李知行头脑冷静,耐着性子与远山条分缕析,一席话吓得远山浑身冷汗直冒,连忙将匕首放回腰间,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被囚禁着等死吧?”

        李知行说道:“这些人来势汹汹,本王自是要吃些苦头。不过以眼下的情形来看,倒是与性命无碍。与其苦苦挣扎,倒不如束手就擒,只要咱们不打草惊蛇,他们势必会按照流程将控诉本王的折子上达天听,只要折子能递到皇兄面前去,他必然会猜到本王身陷囹圄,届时定会派可靠的人前来营救。”

        远山先才只顾着愤怒冲动,眼下听李知行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方知他早有打算。这方放下心来,拍着胸口说道:“既然王爷早有打算,属下定当听从王爷吩咐。从今日开始必然寸步不离王爷身边,以属下性命保证王爷的安全。”

        李知行摩挲着手中玉佩,笑着与远山说道:“本王并不需要你的保护,倒是有另一桩要紧的事要烦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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