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学前一天，刘昭楠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下午收到老爸的讯息，言语一如她给老爸存的备注那样官方，内容却温暖。
官方：[听你妈妈说你明天开学，零花钱，不要嫌少，请收下。]
官方：[转账500。]
刘昭楠从小跟爸爸的相处很少，父女关系并不是很亲近，甚至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言语里都是客气和疏离。
像陌生人初次见面那样，带着尴尬。
两人也很少聊天，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都是节日祝福和转账，一开始刘昭楠觉得爸爸在外边不容易并不收红包，父女两总要拉锯半天。
后来才懂得，其实收下的不是几块银钱，而是一个父亲的歉疚关怀，对老爸来说是一种安慰。
刘昭楠：[谢谢爸爸，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官方：[好的，谢谢你的关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请你多注意休息。]
吃完晚饭洗完碗，刘昭楠跟刘谨茹说出去转一圈，很快就从家溜出去，骑着自行车跑了。
“凌寻，你什么时候能开一个巷子没扎那么深的修理铺，走进来累死我了。”欧娜抱怨着，手里一个大袋子，踩着细高跟走进修理铺，额头上满是细汗。
凌寻正躺车子底下修车，闻言半个脑袋从车底钻出来，顿时摆起臭脸道：“你来做什么？”
“你管我。”欧娜怼他。
修理铺里置满各种机械零件，还挤着一张四轮被卸的橄榄绿越野，凌寻从车底钻出来，四处看了看，语气不耐道：“这里味道大，”他点点下巴，“你过去跟阿江坐会儿。”
欧娜这会儿才知道店里还有人，视线跟着凌寻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大木货架背后，小沙发里窝着一个男生，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和半截宽阔的背，单看背影欧娜就认出是江北，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背影她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不远处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欧娜先问凌寻，“他怎么在这？”
凌寻道：“来我这好几天了。”
闻言，欧娜缓缓看向凌寻，“他在你这睡？你两晚上怎么睡的？”
凌寻从她质问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骂她，“你想什么呢？他妈老子是直男。”
欧娜目光幽幽地看着沙发一隅，那里泛着微弱的蓝光，“讲不定，我怕你耐不住诱惑。”
凌寻：操了！
凌寻上楼去换衣服，欧娜提着袋子晃到江北身后，东西往桌子上一扔，随口道：“吃冰激凌。”
江北像是没听到，不为所动，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屏幕上，凌寻这里的电脑跟一般电脑还不太一样，是以前江北跟凌寻一起组装的，电脑后面插着很多线路，连接一个圆饼分体主机。
欧娜用这台电脑玩过几次游戏，网速绝对是她用过最快的，很丝滑，完全没有任何垃圾广告，她站在江北身后看了好一会儿，满屏密密麻麻的字符，这时她才想起，这哥高一时就拿到了noi一等，当时听说他是不打算保送进京大的少年班，而是准备出国深造。
不过后来也没出国，想起这茬事，欧娜八卦问他，“你当初怎么没出国？”
“那是他妈的意思，他有自己的规划。”凌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黑t和牛仔裤，从二楼下来，刚好听到欧娜这么问便顺嘴回答。
凌寻没去沙发边，回到车子旁边站着，东看看西看看，在研究什么。
欧娜回头看他一眼，嘀咕，“他在干嘛？”
江北淡淡道：“琢磨改装车。”
沉默片刻，欧娜突然说：“我回忆了一下，你身边好像从来没有过女孩子吧江北，不行，你等会儿就走，你两别住一起，我害怕。”
“……”
欧娜已经习惯了这人眼瞎耳聋面瘫的做派，无所谓地从袋子里捞出两根冰棍去找凌寻，走近了毫无防备的直接往人嘴里塞。
凌寻一脸不悦但也没说什么，被冰棍粘嘴皮子后才操一声。
“江北在干嘛？”
“好像是在搞一个什么系统？研程公司的项目。”
闻言欧娜挑眉，她爸跟江北继父目前正打算一起合作往互联网那一块拓展业务，合作就算还极力撮合两人，她正犯愁。
她爸在家讲工作时，欧娜顺耳听到过两个糟老头子的对家就是专门搞信息科技的研程，欧娜没想到这人闷声做大事，还真佩服这哥。
欧娜隔着距离悠悠问江北，“你这横插一脚进去，真搅黄了你继父跟我爸的生意，不怕被你继父知道了影响你们家庭关系？”
江北这人有很多面，比如这一刻，说话就有那么一点骚而欠揍，“无所谓，男孩子清白最重要。”
欧娜：“真不骚则已一骚惊人。”
凌寻：“他妈被撬墙角的是我，说得还成你可怜了？”
俩人直接被他整无语，不再管他，欧娜在一边看凌寻工作，不管有没有交谈，甚至没有眼神交流都无所谓，她喜欢待在凌寻身边，没多会儿，欧娜低低抱怨一句，“脚酸了。”
这时原本还一门心思放在一堆破零件上的男人就会转回头看她一眼，然后从旁边拿起一条白毛巾往车顶盖上横扫一通，完了结实粗壮的手臂往后一捞，单手就圈着女孩细细的腰肢拎到车顶盖上坐着。
来修理铺，欧娜喜欢坐车顶盖，也喜欢折腾凌寻。
有时候用一些大胆而刺激的男女话题骚扰正在工作的凌寻，或者脱掉鞋子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一下一下地踩在他的后背，脖颈，甚至发尾上。
今天江北在，欧娜只好换一种方式折腾，在凌寻工作正入迷时，她又作怪道：“肚子饿了。”
凌寻没不耐烦，只是回头问她，“真肚子饿了？”
欧娜点点头，凌寻便道：“行，我去做饭。”
凌寻先去冰箱给欧娜拿一盒蛋糕垫肚子，冰箱在电脑旁边，他的动作避无可避地落入江北视线中。
双开门的迷你粉色小冰箱，江北记得是商场做活动凌寻六十块钱玩打枪游戏赢的，里面却放着三百块一小盒的进口蛋糕，江北有时候觉得，这人太溺爱欧娜。
突兀的，江北脑海里想起自己曾经在课外书上看到过的一个天文学定义。
行星和卫星会因为万有引力不断靠近，但他们之间有个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叫做洛希极限。
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会把那颗卫星撕碎。然后那颗已经粉碎崩塌的星球会化作星尘，渐渐地聚拢在那颗行星身旁,演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环抱。
用一次粉身碎骨，换一个永恒的拥抱。
在这天以前，江北从来没考虑过男女关系，也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甚至爱情这个字眼，离他很遥远，他也觉得荒谬。
凌寻见江北突然站起来，头顶快碰到横梁，问他，“你去哪？”
“天台抽烟。”
江北上楼后，欧娜坐在绿色的车盖上曲起一条细白的长腿，裙子柔软的布料滑到腿根，眼神直勾勾看着凌寻宽阔的背脊，口里却道：“我记得你这店铺当初是江北选的位置是吧？”
“嗯，这我第一个店，”凌寻说着话回头，看到女孩腿根大片白花花的皮肤外露着，眼神暗了暗，脸色黑沉地走向欧娜，“当初投进去的钱大部分都是江北出的，就让他选址了。”
凌寻动作粗暴地扯/下她的裙子挡住风光，低头凝视着女孩，口气冰冷道：“问这个做什么？”
欧娜有恃无恐地抬起两条细细的胳膊环住凌寻的脖子，更加拉近距离，“没什么，女人的直觉，这地址又不算好，还各种错落的小巷一大堆，而且每次我来你这他都往天台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地方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凌寻嗤笑一声，虎口掐住欧娜下巴尖，“就你这么/浪的，他不去天台避着还能往哪去？”
天台的晚风温柔而凉爽，天边的火烧云一片赤红，小巷里扯着横七竖八的电线，有鸟停栖在上面。
江北咬着烟蒂，浅淡的目光没有任何落点，直到视线里突然注意到，在星罗棋布的小巷布局中，一个骑自行车的影子飞快穿梭在狭窄的小路上。
江北微眯起狭长的眼眸，一点点收窄目光。
心脏的跳动像等待已久的一株黑色曼陀罗冲破黑夜复苏过来，一下又一下的在胸腔里跳动起来。
江北的目光定在小巷中，
女生的身形，看不清样貌，车技和胆量却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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