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万事开头难
“逗你的，不疼。”
“我想自己喂养小童，他是我的儿子，他不要别的母亲，乳母也不行，他只有我一个母亲，只有我一个……”
楚延年哭笑不得，她的想法总是和京都这里的人不太一样。
她当初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楚延年觉得尚且能够理解。
别的能给丈夫纳妾的女人，未必不想要“一双人”，只是她们碍于妇德、教条的约束，不敢说罢了。
她诚实的表达出来。
但这次……楚延年心里有些别扭，因为他们这样的人家，不让主母亲自养孩子有几个原因……
“我跟你讲讲我的理由，如果你听了之后，觉得这些理由都没问题，你还是坚持要自己养的话……那就听你的，成吗？”
楚延年温柔看着秦语。
秦语皱眉，连每一根头发丝上都写着抗拒。
“成，你讲。”
“其一，你刚生了孩子身体不好，需要将养。”
“外头那么多妇人，没有咱们这般条件的，她们都不养孩子吗？”
楚延年欲反驳，他忍了。
“好，那说其二。为要母亲好，孩子也能吃饱。你的饮食和常人的不同，是专门催乳的饮食。”
“小医小医。”秦语意识流喊道。
小医立刻应声，“这个问题，小医是最专业的，绝对能给你配比对哺乳期妈妈和孩子都最健康科学的饮食。”
“我能做到。”秦语对楚延年道。
“其三，慈母多败儿。你乳养他，容易太过骄纵他。”楚延年严肃脸。
秦语嗤笑一声，“我如果没有亲自乳养他，就会觉得我们母子关系根本不够亲近。我会觉得亏欠，觉得我没有把我最好的给他。如果我有这种亏欠心理，才会骄纵他！”
楚延年：……
冷静，他不能跟一个孕妇生气。
“其四，母子不能过于亲密。”楚延年说道。
秦语等着他的下文，等了半天，却只有这一句。
秦语：“你是有什么大病？母子诶，这世间最亲密的关系，你跟我说，不能过于亲密？”
秦语要被他气死了。
她拉过被子蒙着头，面朝里，理也不理他。
“玉儿，玉儿！”
楚延年拉被子，拉不动。
轻推她，她不理。
楚延年一琢磨，把小童从陈希怀里接过来，放在秦语枕头边。
“乖乖小童，叫阿娘，说阿娘，我饿了，要用膳了！”
“哇哇哇……”
小童还真配合他爹，刚到秦语脑袋边儿，他就张开嘴大哭起来。
秦语顾不得怄气，麻利地从被子里钻出来。
“乖，心肝儿，小童儿，不哭了，阿娘喂你了！”
秦语不会……活了两辈子，这都是第一次。
“怎……怎么弄？”
小医立马接管她的两只手，让她调整了姿势，斜躺在那儿。
但小童根本就不肯吃。
一人一机，急得满身大汗。
“王妃，婢子来帮您吧？”陈希在一旁小声说。
“好，你来你来，快来。”秦语点点头，连声招呼。
陈希上前，先福身告罪，“王妃宽恕，婢子得罪。”
她扳着秦语的身子，让她更贴合婴儿的高度，又捏又塞。
秦语不能叫婴儿含住不再哇哇哭的动作，陈希却是一下子就做到了。
生养过孩子，略有点儿哺乳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母亲其实还没有“下奶”，孩子拼命的吮，也只能有小医说的，半透明初乳。
小童已经被乳母哺养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如今这般费力，还没能大口大口的吃饱……顿时就不干了。
“哇哇哇……”
这孩子生来健壮，哭声也特别大。他小脸儿委屈地，好像全世界都负了他。
秦语如今体内激素，本就叫她敏感、情绪化。
看着小童哭，她也跟着想哭。
“秦语，要坚持啊，万事开头难。”小医能够检测到她的激素水平，它有些担忧，她会知难而退。
陈希看了她一眼，“王妃……”
秦语不敢看她。
她真的很怕……她很怕陈希说：还是婢子来吧？
秦语害怕自己不够坚强，会在这句话中妥协下来。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不用担心二少爷哭，哭一阵子，还要吃的。奶水就是越吃越多。”陈希笑着说。
秦语：？？？
她猛地抬头看着这个长相圆润可爱的乳母。
陈希笑得眉眼弯弯。
“婢子其实很愿意哺养二少爷，但是婢子也能体会王妃的心情。如今妇人多半不愿意自己乳养孩子。莫说王府这样的人家了，就是稍微有点能力的家里，都要请乳母。
“为何请乳母代劳？还不是当家主母不愿意费这个力气？吃喝有诸多忌口，哺乳辛苦，还容易发生堵奶、涨奶、疼痛、破皮各种各样的情况。
“而且，不可能睡一整夜的觉。小孩子他可不管如今什么时辰，他是饿了就要吃，拉了就要吃……”
陈希垂眸又笑笑，更放低了声音。
“而且呀，哺乳的时候，不方便与相公亲近……这不是给家里和外头的女子，趁虚而入的时机吗？所以呀，能请乳娘的，都会请，绝不会自己放下身段去乳养孩子。”
陈希说完，秦语也陷入深思。
古人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她只是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去考虑了这件事，她没想到社会氛围不同。在现代普遍被接受的事情，在古代有更多的大环境因素。
比如，在现代社会，如果新手妈妈在家里辛苦带孩子，乳养孩子。
新手爸爸却在这个时候出轨……那网上的口诛笔伐，都能让那个男人社会性死亡。
但古代……别人最多说一句，“这女子自己作的！”
秦语心里凉凉的。
谁知这时候庄嬷嬷还在一旁添了一句，“还不止这些呢。王妃可要想想，哺乳期间，您都不出门？不见客？不参加宴席？”
秦语：“嗯？”
“就算别个家里的宴请，您不参加。那宫里逢年过节的宴席，以及每月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事儿，也都能推脱吗？”
秦语：……
“有些是推不掉的，如果推不掉。您是带着二少爷，还是不带呢？您带着吧……哺乳可不是什么雅观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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