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霍然开朗
钱氏抬头看着沈慕颜笑了,摇摇头道:“无甚要紧事,只是你父亲数年未归,半道经过寮城,便去探视一下老友,要晚回几日,先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免得叫咱们担心。”
说着,钱氏将手中的笺纸递给了她。
她看了,确实如钱氏所言,沈厉风予信中只说想顺道去看望老友,耽搁几日,叫他们不必担心。
吃罢晚饭,沈慕颜便回了自个儿的院子,洗漱后又就着烛火看了会儿话本子,这才拥被歇下。
兴许是入眠前想了白日里的事儿,夜里睡得不甚踏实,只稀里糊涂的觉得经了许多事,末了,看到钟承桉近在咫尺的脸,浅笑着忽地向她凑了过来。
沈慕颜被吓醒了,霍地睁开眼,思绪有些迷糊,看着青纱幔帐许久,才慢慢安定下来。
内室一角的梨花木架上置着个烛笼,悠悠散着光,能让她将屋内的情形看清个大概。
因着做梦的缘故,身子有些许的潮热,她掀了薄被,下床吸了绣鞋,至一旁的黄花梨小圆桌旁倒了杯水小口啜着。
真是白日不能说人,一说了钟承桉,夜里便入梦来纠缠,只是到底梦了什么,她也记不清,唯记得最后那张占了她所有视线的俊脸。
可不能再想着了,沈厉风便要归家了,待与他禀明后,她与钟承桉便也算是理清了这桩官司,往后这京里大把的青年才俊由着她挑了。
自然,她挑中了人家,人家相不相得中她是另一回事儿,只不过她看得开,没什么好执着的。
想到此,她放下了茶杯,准备回去再眯会儿,目光流转间,忽看到妆台旁的窗子开了,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明明记得兰秋关好了窗子,劝自己莫再看书册子伤眼后,才离开的,自己也就顺势睡了,后头无人进来过,这窗子怎又开了。
难道是兰秋未关紧,风太大吹开的?
到了窗边探身一瞧,外头月朗星明,无风无雨,除了夜里自有的凉意,并无限恶的气象,万是不能将这窗子吹开的。
疑云重重,却又看不出异样,屋外月色清冷,但稍远些的地方仍看不真切,黑洞洞的有些骇人,她不敢在窗口多站,伸手关上了窗子。
这小小一桩事儿,虽有些诡异,但她终未放在心上,只后来夜里更加仔细了些,未再遇上这等子事儿,自然也就忘了。
因着府里众人的忙碌,越发显得沈慕颜一无是处,于是她寻思着做些什么,为自己正一正名。
忽然想起以往在抖音看过的那些东西,那时没闲暇,现下倒是可以试试,便在自个院里捣鼓起来。
初时,用院里的小厨房做了些糕点,什么凤穿金衣,不饥仙果,好听是好听,好吃亦是好吃,只是做起来未免麻烦了些。
毕竟没有那些现代的产物,一切靠着原始的物什,着实让她费了些功夫。
不过厨娘偷师倒是快,没多久的功夫便学会了,此后钱氏想吃,反倒要让她小厨房里的厨娘们动手,着实让她们得意了一把,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五日后,沈厉风终于归来,阖府上下一片喜气,沈慕时特意告了假,沈慕欢携夫而来,在得了小厮的报信后,钱氏便领着一众老小在府门口相迎。
沈厉风轻车简行,只率了一小队亲随共十余人,一路策马在青石板街上缓奔而来,至大门口齐刷刷翻身下马。
“老爷!”钱氏脱开了沈慕颜搀扶着的手,匆匆下了台阶迎了上去。
“夫人。”沈厉风手一甩,将缰绳抛给了身旁的年轻男子,接住了钱氏伸来的手,目中只余她一人。
钱氏又伤感又欢喜,细细打量着眼前人,须臾抽手微抬,轻触着他黑白相夹的鬓发,颤着声道:“辛苦老爷了。”
自沈厉风上一回归家,足有三年整,便是这三年来,夫妻二人往来的书信亦只有十数余封,唯恐往来密切了,惹得圣人起疑。
不过,两人的相思未被时间消磨,反而越久越烈。
三年不见,沈厉风添了不少白发,钱氏看在眼中,伤感涌上心头,红了眼眶。
沈厉风轻覆上她在鬃边的手,再次握在掌中:“夫人才最为辛苦,若大的沈家,全靠夫人支撑着,为夫在外才能高枕无忧。”
时间,不止催老了沈厉风,同样让钱氏的脸也多了岁月的痕迹,只是相较于边陲险恶的气候,沈厉风看上去更加苍老些。
钱氏摇摇头,轻叹了口气,笑了笑:“老爷,快进去吧。”
夫妇二人相携上了台阶,看到一众儿女,沈厉风只含笑点了点头,便与钱氏领头进了大门。
沈慕颜跟在沈慕欢夫妇后头在她的身后便是沈厉风的一众亲随,如数入了沈府。
一家人进了堂前,沈慕颜看着兄长和二姐姐夫妇冲着沈厉风行了大礼,而后上前依样画葫芦地行了一礼。
沈厉风自来疼爱这个小女儿,还未进京,就已得知了钟承桉要退亲之事,此时再看这个女儿,越发多了几分怜惜,再想起昔日定下的婚约也越发懊恼后悔。
“颜儿如今可真是长大了,知道你今日回家,清早便去厨房盯着,还特意让她的小厨房做了好些点心。”
钱氏见自家夫君怔怔看着小女儿,便知他的心思,忙说起旁的事儿引开了他的思绪。
沈厉风附合地笑了:“哦,那我定要多吃些了,在外多年,甚是想念家中的菜肴,想当初,你们母亲和……”
话说着,忽又停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亦变了,而钱氏知晓他的点滴,似乎明白他想到了什么,伸手覆住他搁在小几上的手背。
“节度使,东西都已经归置好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沈慕颜转头,看到一个身着军服的男子站于堂前,正是适才在大门口,接了沈厉风缰绳男子,顾景年。
为何她会知晓此人的名字,只因他不止是沈厉风的亲信,在她的记忆里,顾景年亦如沈家一员。
犹记得沈慕颜初见他时,不过四岁的光景,顾景年整十岁,沈厉风拉着她的手,让她叫他哥哥,在沈家住了三个月后,他便随沈厉风去驻边了。
此后,沈厉风回家暂住,顾景年便会同住于沈府,但凡在沈府做事时候长些的,都识得他,晓得他跟半个主子也相差无几。
而沈家人对他亦显亲昵,晚饭也是一同用的,如一家人似的,热热闹闹地吃了。
吃罢晚饭,沈厉风夫妇便回自个儿院里互诉情意去了,几个小的也就各自散了。
沈慕颜送沈慕欢夫妻出门,又多聊了几句,自然提及了苏锦奕。
兰秋离府一段时日,两位姑娘嘴里莫名多了一个人名,十分好奇。不过,得亏苏锦奕名声在外,晓得京中有此一人物,待一行人走在回后院的路上时,才忍不住问及。
“姑娘何时与那位皇商相识了?”
兰秋素来对沈慕颜之事所知甚详,也算是个知心人,而今忽然有了桩自己不晓得的事,她心中滋味难以言说。
“早些时日,在蔺国公府办的流觞宴上识得的。”沈慕颜轻叹了口气,略觉烦闷,如今一提及苏锦奕,便觉压抑。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沈慕时的婚事更急切些,为何他们总盯着她,隔三差五的便要提一提苏锦奕,闹得她好像只能嫁他一般。
若不是他们同为家人,她都要以为他们是收了苏锦奕什么好处,譬如方才在席间,沈厉风无意中提及她与钟承桉之事,沈慕欢就有意欲提苏锦奕,还是被钱氏断了话。
“夫人是想让三姑娘嫁予他?”兰秋适才将姐妹二人的话听得分清,哪里会听不出来沈慕欢的意思。
沈慕颜勾唇一笑,摇摇头:“不过有一面之缘,何至婚嫁一说。”
兰秋将烛笼往她跟前递了几分,扭头看着她:“姑娘,其实二姑娘的话有些道理,那苏锦奕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沈慕颜蓦地站定,侧过身来歪着脑袋看着她,秀眉微蹙。
“兰秋姐姐,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为何我母亲他们这般着急为我寻夫婿,我估摸着,再晚上个一年半载,我也不至于落个嫁不出去的下场吧。”
兰秋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另一侧的春芽,拉着沈慕颜的手臂:“我的好姑娘,你还当真将自己当作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了。”
听了兰秋这话,她越发不解了。
沈家如此低调,确实让她觉着自己不过是身在个稍富裕些的人家,唯一与寻常人家不同的,就是有个不受圣心的当官爹。
“有何不对吗?”她不解而问。
兰秋拉着她的手臂,慢慢往前走着:“老爷在朝为官,事事都需以圣人之意为先,有多少世家子弟,遵了圣人的旨,今日这位娶了哪家姑娘,明日哪家姑娘又嫁了这家公子。”
若说早前她还不明白沈家人的急切,眼下听了兰秋这话,她忽然明白了。
以往,她与钟承桉有婚约,虽不至于人尽皆知,但朝中大多都晓得沈钟两家结了亲,圣人自然也不会打他们两家儿女的主意,为了他的利益纠葛而乱点鸳鸯谱。
如今她没了婚约在身,还真难保哪天这赐婚的圣旨便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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