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水滴滴答答从路深头发上落下。
一大桶水用完了，路深朝镜中的自己重重捶了几下。
真是太没用了，连澡都洗不了。还怎么去面对……
昨天，他们从商场经过时，喻歌突然指着店铺橱窗问：“那是你吗？”
橱窗里他一身大牌，皮肤光洁无暇，眼神冷漠而疏离。
“真是呀。哈哈哈哈哈！”喻歌指着他大笑。
他知道在笑什么，看其他人就知道了。头发上残存粉末，皮肤褶皱里卡有黑灰，换了干净衣服，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蹭到的黑印，化工的味道更是经久不散。
现实的狼狈总会勾起他可怕的回忆，黑暗如锋利的兽爪迅猛逼近。他得怎么做，才能变强？
过了几日，喻歌能明显感到其他人的态度变化，之前防着她的地方，如今都放开了。
牛远康复，从医院回来，喻歌便安排他们几个还有杨芯都住到别墅来。她去问小区管理多要些供应，竟也十分顺利。
同样康复的还有阎清，第一次来做客时品尝到了别墅的饭菜，便每天拉贺熠来蹭饭。
他还时时哀求喻歌跟他组队。
“王启华不会同意的。”喻歌笑，队伍里除了邢宇没有表现突出到让王启华重视的人，才能组建起来。阎清太强了，其中还有受到胁迫的贺熠，王启华不会允许他们抱团。
“留我一个人受苦，你们忍心吗？”长发大胡子的阎清嘟着嘴。
“你这个形象，撒娇不合适。”喻歌挺喜欢这位，跟他一起能学到很多战斗技巧，他们最近时常对练。
“话说，李弛已经把那晶核吸收完了，实力大涨。”阎清皱了眉头。
“是吗？听说他打算出远门？”喻歌懒洋洋靠在摇椅上。她已经从贺熠口中得知，异能除了修炼能够提升，还可以通过丧尸产出的晶核，只有实力强的丧尸能够产出。
“没错，本市能源短缺，他打算去隔壁市。”阎清很不高兴他也要跟去。
“不太对，就算本市不产能源，慢慢收集也够这基地用了，去隔壁市来回至少得半个月吧？”喻歌思索着，她回老家就用了好几天，李弛一行比那时的他们强大，但眼见着怪物的种类也在变多变强。
“是，他本想带上你，但不知怎么的，被王启华否了。连赵霖也不让带。”阎清觉得有些奇怪。
“看来我们得努力一点了。”
第二天，喻歌去了办事处，寻找适合她的任务。
基地绝大部分物资都靠在外面收集，办公人员将线索或需求划分成任务，由王启华批示给各个干部，干部再根据要求组队完成任务。任务所得归基地，基地包吃包住，仅给普通工作人员提供必要物资。
平心而论，这工作并不划算，用性命换最低的生活保障。但对于没有能力在基地外面生存的人来说，这是唯一的选择。干部们要么强大到能脱离基地，要么有不可替代的技能。王启华为了留下这些人，待遇自然要好得多。
王启华让她在没有紧急情况时可以随意挑选任务。有的是人愿意跟她组队，报酬或许不会变，但有她这个极强的空间异能者在任务难度可要下降很多。
喻歌不打算更换队员。刘航为了不出去冒险，在王启华面前下了大功夫，说喻歌很忠诚，干活积极且靠谱，终于让王启华放心，不再派他去监视。杨芯是个闷葫芦加刺头，想让她好好说话很难，当不了监视者。
首先，喻歌选择收集肉制品。基地有个小养鸡场，还养有几头猪，但为了留种繁殖，基本没有产出。外面的禽畜大部分被丧尸杀死了，很难找到。他们吃的都是冻肉，这次任务目标也是本市一个大冷库。
冰箱断电一段时间，里面的东西就坏了。但大型冷库不会，就像是古代的地窖，能保存冻品很久。丧尸爆发时已经入秋，气温也比往年降得快，应该更容易保存。
这东西只减不增，喻歌可不希望以后没肉吃，所以还是囤些在空间里比较安心。在王启华等人的认知里，自己的空间只有几十平米，那她也只需上交这么多。
到了冷库，状况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冻品齐全，还有许多品质优良的进口货。
趁着其他人去搬东西，她取出大火炉，用盒冰淇淋收买了杨芯。
“他们都讨厌我，就把我扔给你。”杨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东西，即使末世前她也没机会，没钱买。
“不是讨厌，是畏惧，我觉得挺好，他们都不敢欺负你。”喻歌咬了一口，冰淇淋微微化掉，香软甜蜜。
“你说得对耶！”杨芯眼里有了亮光。基地里普通人过得很惨，更惨的是女人。没有法律，曾经的犯人占居高位，能怎样对待普通人可想而知。
“我两一起，可以作伴，我也很需要你的异能。”喻歌笑着说。
杨芯判刑为过失杀人罪，她自己说是正当防卫。异能像暗影，王启华觉得很不吉利，这次出发前还建议喻歌把她扔掉。
“为什么这样帮我？”她看得出来，喻歌对她比对其他人要好得多。
喻歌看着火炉中的煤块，火光印入她的眼里。
“我也曾经历过黑暗的日子，见不到一丝光。那时候，我多希望有人能拉我一把。”
杨芯定定看着喻歌，眼眶挤满了泪水，但她努力不让流下来。
角落里的路深听到这句话，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喻歌强大而自信，原来也曾有过绝望吗？忽而，他自嘲地笑了笑。
接下来数日，喻歌小队都在x城内活跃着，收集各类物资，也在积极训练，借用战斗提升实力。
这天，喻歌又在广告牌上发现了路深的脸，巨幅照片上的他应该曾经很鲜活，经风雨侵蚀、无人打理，已变得颜色黯淡。
“看什么呢！就你这么悠闲。”路深和几个队友从她身边狂奔而过，身后跟了无数丧尸。
待到几只丧尸张着大嘴臭气熏来，喻歌才瞬移进同伴们躲藏的商铺里。
“你看。”杨芯逐渐会主动对喻歌说话。
那是丧尸群，不管身前多么光鲜亮丽，死后都会灰暗。颓败死寂中，竟有一抹亮色。
是个穿洋红色羽绒服的女孩，这么鲜亮，一定刚异化不久，也许有同伴。喻歌说：“附近可能有活人，我去看看。”
她消失在原地。众人已经习惯了，便各自休息。
片刻后，她打探清楚回来，带着队友们前去救人。这些天在收集物资的同时，他们也救了不少人。
这伙人是附近的大学生，丧尸来临，他们在学校里躲了很久，因为缺少食物不得不外出寻找。其中有几个体育生打斗能力不错，还觉醒了个异能者，所以坚持到现在，但人数也在一天天减少。
这次，他们又到学校门口超市寻找食物。不知不觉陷入了丧尸的包围圈，死了同伴。不得不躲在一间小小的储物室里，几天下来已经人不人鬼不鬼。
突然，一个美丽的女孩出现在面前，说会马上带他们脱困。
她办到了。
当他们坐在大火炉边，每人捧着一桶热气腾腾的泡面，觉得自己在做梦，梦到了末世前的美好时光。
狼吞虎咽吃完久违的热食，领头的异能者走到喻歌面前，目光充满了火热：“谢谢您救了我们，大家都愿意追随您。”
“我也就帮这一次，接下来要靠你们自己。”喻歌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到慌乱，“我也是背靠基地生活，要不要加入，你们选。”
她招招手，牛远和小宋走过去，向大学生们说明基地的情况。
本来听说有幸存者基地，他们十分激动，可越听越不对。
“干部是监狱里的犯人？拼命干活才能勉强生存？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了会被抓去基地？”
牛远沉重地点头。他差点都没命了。这次大家聚齐后，他建议老板趁着出任务赶紧逃离，可老板说喻歌不走他们就不走。
“这可怎么办？”大学生们都有些慌，这意味着x城哪里都不安全。
一个高个子男生走出来：“你是说，基地有办法让我们变成异能者？”
听了这话，几个学生的眼里都亮起来。
“没错，但更有可能变成丧尸。”小宋刚才已经清晰说明了概率问题。
“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愿意去尝试。”
“我也是！”
很快，一个人的疯狂感染了一群人，他们都坚持要回基地。
喻歌笑着冲贺熠和杨芯摇头。他们是最先被强迫注入丧尸病毒的人，对此深恶痛绝，正在想办法将基地这一恶行公之于众。
可是，所有听说了这一切的人，仍然都选择去基地。
“喻歌，你说基地里的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杨芯有些丧气。
“是。时间一久，都知道了吧。王启华也清楚，不公开是为了脸面，总会有人报名参加。许许多多的人把异能看做是一飞冲天的希望，或许会害怕变成丧尸，但并没有考虑过，有了异能也可能当不成干部，大概率只是随时会为基地牺牲的工具人。”
喻歌想了想，又说：“如果是我，应该也会去。谁知道呢？毕竟这世道，作为一个普通人，太绝望了。”
“那我们的计划。”杨芯迟疑，原来喻歌那么勇敢的人也会害怕。
“继续。或许不够明智，但有时候，就要遵从内心，明知会失败，也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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