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尸堆里，宋翔缩成一团。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陈露在狭小的空间里挣扎着，捶打他和透明的屏障。
“外面太危险，他们有冲锋木仓，一出去我们就完了。”少年口中满是血腥味，咬牙维持护盾。
“等你异能耗尽，我们还不是要完！”少女泪光盈盈。
“小杨姐去找了，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宋翔擦掉嘴角的血，抬头，那边的人已经打他们打累了，正在抽烟休息。
他应该还能坚持。一定要坚持，等她来。
杨芯在走廊里踉跄着前奔，手臂上、大腿上都在流血，这地方简直是她的噩梦。曾经无往不利的暗影隐匿异能时灵时不灵，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要是喻歌在就好了，她一定能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大厅里，韦言缩在办公桌的窟窿下。
眼前骤亮，尉平搬起巨大的桌子，朝他砸下来。
邢宇撞上尉平，让他偏离方向，办公桌砸到一边。
趁这个时候，韦言连滚带爬，又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牛远同样缩在奇怪的仪器下，小声念叨：“保佑老板，老板快来。”
出了大力后，邢宇只觉得精神恍惚，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握住短刃戳在自己腿上，只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
而尉平扔的东西又快砸到头顶，他前扑翻滚躲开。然后猛戳自己的伤口，鲜血溅射，让身体的疼痛刺激大脑，避免失控。尉平这样，他们已很难阻挡。若是他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门后的通道不长，喻歌三两步就跑完。面前还是熟悉的场景，焦黑的走廊两旁都是房门。
那段电梯是假的，之前见到的-2和-1就在一个楼层里。
“继续？”路深问。
“你注意安全。”喻歌顺手拧开了门。
两人语气平常，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吵过。
他们都太理智，哪怕路深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在喻歌出手挡住他之时，只心里稍稍憋屈。
门刚开，喻歌眼疾手快，立马关上。
短暂的一瞬间，路深看清了里面是满满的丧尸，都张牙舞爪扑过来。他们抵在门上，有明显的震动感，和巨大的声音。
很难相信是假的。
“开枪吗？”他问。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他完全信任喻歌。
“你觉的呢？”喻歌深吸一口气。意念力里，屋内是绿点。是敌人还是同伴？或者是自己的意念力被改变了，里面是真的丧尸。
路深想，他这人很冷血，杀光了也无所谓。但他只分析道：“开枪，可能打死同伴或无辜的人。不开枪，会让我们受伤，或是错过营救同伴的机会。我都能接受，听你的。”
“那就先不动。”喻歌说完，朝前方跑去。这些房间里有的是绿点，有的是红点，数量众多，大部分都具有攻击性。
怎样辨别真假？她心中有答案。
根据已知信息，这精神异能有三大缺陷，一是范围，就在这研究所里，且不能同时控制很多人。
二是不能直接杀人，否则不会制造出这样复杂环境。
第三，这异能受制于幕后者的理解力。它能控制人，也许还能改变人的思想，但它不能让人做出超出它理解力的事。比如它操纵阎清时没有继承阎清优良的体术，比如它操纵那个爆炸异能者时威力很小，它理解有限，只能发挥出原有者的一部分。
由此推测，它也不能让人感知到它无法理解的东西。真假好不好辨别，就要看它对空间系的理解力有多少了。
进入间装有仪器的大厅，喻歌快速收了所有物品。
穿过走廊，又是新一间大厅，喻歌手按在物品上隔空移物。东西按照她设置好的弧线飘起来，然后再收进去。
再一个大厅，喻歌的手放在物品上，停顿片刻，再收起来，这些东西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形。
直到第五次，喻歌的手放上。
“这是假的。”她说。用了空间刃，而物品并没有遵循技能无坚不摧的逻辑，出现裂痕。
她用过四种不同的空间技能，并添加了多余动作。这技能她尝试过无数次才创造出来，这世上同样掌握的人可能没几个，想很快学会，完全不可能。即使幕后者能操控她的所见多想，也难以理解，导致了混乱，出现漏洞。
物品有触感，但应该没有实体。
冲，喻歌闭上眼睛，快步走过去。
眼前一暗，不再是明亮到无死角，灯光变得昏黄。
这是间空荡荡的大厅。眩晕感更重，喻歌回头，路深也面色苍白。
地面上有个极浅的凹痕，幕后者大概没注意到她在收物品的同时做了记号。这是他们进入的第一个大厅，喻歌环顾，还是房间两头有竖直的走廊，此时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
直线一条，不可能出现循环。它一定改变了他们对空间及时间的感知。
“接下来呢？”路深感到振奋。他看不懂喻歌做了什么，但明白她的意图。对于喻歌重复相似而不同的表演，幕后者可能和他一样懵，真是好笑。
喻歌走向前面的走廊，要实现循环，连接大厅的通道一定不是这样。
按照普通房屋的设置，应该在——她摸索着大厅出入口附近的墙面。
“走廊与出入口平行。”她拉起路深的胳膊，径直走进走廊的墙壁。
新的环境出现在眼前，灯光只照亮一片，但整个楼层的平面图都出现在喻歌脑海里。走廊环绕着大厅，大厅一排四个，两边都有出入口，对面是小房间。或者说，走廊一边是小房间，一边是大厅，沿着长方形走廊循环，能进入每一个房间。
之前看到走廊两边都是小房间，是幻象。只有一边房间能出真的人造成实际伤害，所以需要爆炸异能者来打掩护。
刚刚两人笔直而快速地跑出大厅，应该会撞墙才对。幕后者果然能改变他们的感知，让他们不自觉地转向，可能甚至是上下楼梯。
“跑快点，不要看两边。”喻歌说。
走廊里似乎是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一片片亮起来。
路深看到大厅靠近走廊面变成了玻璃墙壁，里面是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邢宇不断发出金刃，在牛远身上扎出血窟窿。尉平掐住喉咙，韦言的脸已经憋成紫红色。火焰包裹了宋翔，陈露还在出拳。
惨叫声，怒吼声，求救声，从敞开的大门里传出。
而喻歌目不斜视，对熟悉的声音充耳不闻，径直往前跑。
比起自己，心软的她做到这样更难吧。可这的确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个个分辨真假更耗时耗力，不如直捣黄龙杀掉幕后者，就能解除一切幻象。
在走廊里奔跑，于一个拐角处发现了楼梯，喻歌一步两三个台阶往上跑，没有丝毫停顿，看来已心中有数。
已有陷阱是同伴们，如果他们救人必定会陷入危险。幕后者能量有限，所以这层楼的建筑是真的可能性比较大。他们从底层来，向上去到未知的地方是明智的。
上楼，景象和刚才那层别无二致。
长长的走廊里，有个人影拖着腿，一跛一跛迎面而来。
是杨芯，血从她裤子上的皱褶处、鞋带上往下滴，在浅色瓷砖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喻歌跑得很快，她们仿佛都没有看见彼此，两人擦肩而过。
突然停了，喻歌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彻走廊：“坚持，等我！”
说完，她继续向前奔跑。
而杨芯没有听到，一脸焦急，挣扎着驱动身体朝前移动。
路深心中微动，他似乎能感到喻歌心中的煎熬，也能看到她的克制和坚定。
他们绕着走廊跑了一圈，什么新东西都没有。又到了楼梯口，喻歌沉稳而矫健，仿佛只用了几步，就爬上一层。
蓝色液体！阎清提过的东西，出现在这里。
这层全是玻璃房，散发着幽蓝色光泽的透明柱装物延伸到四周，有的地方里面有气泡，看上去像是液体。
美丽而又诡异，路深觉得有点像章鱼的触须。
喻歌雪白的脸上映了淡淡蓝光，她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有神，嘴角轻轻勾了勾。
什么也没说。但路深感到很安心。
她朝着蓝色最密集的地方走去，背影修长，作战服勾勒出的线条优美有力。
视野中，蓝色占据的面积越来越大，路深隐约看到了全景。
蓝色柱状物是神经，连接的是一颗比人还大的大脑！
当他震惊中，黑暗中有银光浮动。仿佛没有任何声音，一群黑影出现在身后。
他猛地低头，躲过刀锋。
怎么这么多人？他差点中招，一定是幻象隐藏了这些人的行踪。
突然出现的敌人都穿着制服，拿着统一的长刀。但个体间体型差距过大，仍像是强盗散众。
横腿扫出，踢翻几人。路深扭头看向喻歌，她怎么不动了？
“喻歌！”他跑到她身边，摇了摇，才发现她闭着眼睛。
该死，不会被控制了吧！
与此同时，邢宇头里的剧痛眩晕消失，他喘着粗气，终于直起腰来，警惕地看向一边。
尉平身形摇晃了下，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极粗的胳膊抬过头顶，揉了揉自己的平头。
“我怎么了？”他面露迷惑，暴戾的气势完全消失，又变成了平时那个乐观开朗的傻大个。
“该死。”牛远从桌底钻出来，抱住他，喜极而泣。
蓝色大脑前，路深开木仓，打退一波敌人。他不能确定这些是真是假，但锋利的刀刃不断逼近。
他握住喻歌送他的长铲，敌人源源不断地来，他一手护住一动不动的喻歌，不停地出铲出腿。子弹肯定不够用，异能水波大概只有扇耳光那么大的冲击力，伤害不够。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他将很快陷入血战。
趁着一个攻击空隙，路深猛地朝后砸去，坚硬的钢铲从幽蓝的光中划下，穿过巨大的大脑，没有任何阻挡，景象完好无缺。
这特么也是个假的？
路深开始怀疑人生。是喻歌进入了梦中，还是他在梦中？
而敌人还在前赴后继朝他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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