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家过年
和谢唯之断断续续聊了一路，向意也不困了，蜷缩在后座，身上盖着向妈拿来的被子，双手从安全带的空隙中穿出，举着手机戳戳点点，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浅笑。
向妈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全程，心中划过一丝了然，却并没有出声打扰，暗笑一声，回头继续帮着向爸观察路况。
一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驶入m市的一个小镇，最终缓缓在一个院子前停下。
院子里有很多植物，在墙角还搭了一个精致的葡萄架，贴着墙根摆了一整排大大小小的花盆，冬季时有些光秃秃的，但在春夏，一定是热闹且生机的。旁边种着几棵树，像是某些果树。
这就是原主的爷爷奶奶家。向爸向妈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一起，到现在，到未来。原主的外公外婆家也在这个小镇，就在离这儿不远处。
向意从车里下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久坐而有些疲惫无力的四肢，一边开始观察这个被人精心收拾过的小院落。
目光掠过在葡萄架下摆放的一副石制桌椅，顿住，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女孩趴在桌上，奶声奶气地对着一个坐在一边，摇着扇子的爷爷撒娇，吵着要学下棋的画面。
再扫视一圈周围，顺着那一棵棵树望去，似乎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讲：“这是石榴树，这是无花果树……”从来认为树都长一个样子的向意，竟然能清楚地知道每一棵树。
太奇怪了。
“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一道慈祥的人声与记忆中隐隐约约的声音重合，向意下意识抬起头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一个鬓间斑白的老人听到了院内传来的声音，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他脊背挺直，行走间步伐稳健，看上去精神利落极了。未带表情时，有些严肃，可一看见门口站着的向意一行人，不苟言笑的面上带上了明显的喜意。
“爷爷！”向意看到老人的第一眼，心间涌上一股熟悉感，下意识开口喊道，就像曾经喊过无数次一样。
可是向意很确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向爷爷，她穿书进来时，已经不在m市了。或许是原主曾经残留的意识在影响她？
向意不敢妄下定论，随着时间的逐渐向后推移，她越来越不觉得她只是穿了一个书这么简单了。默默地在心里记下这点疑惑，向意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思绪，开始面对眼下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有熟悉感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担心因为不知道如何与家人们相处而尬住，再被发现不是本人，那样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意意来了啊，进来吧！”从门内又走出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眼神里闪着精明的老人，向意认出这是奶奶。
后面又探出两个面上挂着明显的笑意的脑袋，是外公外婆，看来今天真的是一家人齐聚了。
向意顺着自己的心，自然地跑上前去，一手挽住奶奶，一手拉着外婆，往门内走去。动作熟练，仿佛曾经做过无数遍。
客厅里，外婆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捧着一本厚厚的相册凑到坐在沙发上的向意身边，对着她眨了眨眼，悄声说：“要一起看看你爸妈小时候的照片吗？”
向意也对年轻时候的向爸向妈充满了好奇，赶紧凑过去一起看。外婆手指一张张照片，给向意讲背后的故事。
在指尖的移动间，向意看见了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大大咧咧地笑着，一把圈住旁边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孩；再到夕阳下并肩的两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孩子；最后就是幸福的结婚照。
任谁看见都会说一声“般配”。
“你们干什么去？”奶奶端着一盘水果出来，眼神往门口轻飘飘一瞥，镜片上闪过一道白光。
“般配”的向爸向妈一听到这个熟悉的语气，条件反射停下准备偷偷溜出门的脚步，直起身子，一个看向左，一个望向右，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孩，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道：“没干什么，就是出去逛逛。”
外婆笑着帮忙说话：“孩子们出去看看也好，镇上变化还挺大的，你们以前常去玩的那边还建起了一个风景区……”
“都多大人了，还孩子。意意还在这儿，爹妈却自己跑出去玩，这算什么事？”奶奶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橘子塞到向意手中，瞪了一眼站在门口做鹌鹑状的两人，不满地皱了皱眉。
向意连忙打圆场：“没事的，奶奶，这不是有你们陪着我吗，让爸妈出去吧。”
外婆也在一边附和，奶奶这才松了口：“去吧去吧，意意都比你们懂事。”
向爸向妈如蒙大赦，推开门跑走了，像是相片中场景再现。
“真是的，还跟个小孩一样。”奶奶摇了摇头。
外婆抿唇一笑：“这不挺好的吗，吵吵闹闹才热闹。这一眨眼也那么多年了，当年还是那么小两个，天天跑出去玩，再被你揪回家，长大了还那么怕你。”
奶奶轻哼一声，眼中也闪过怀念和一丝笑意。
向意看着向妈推搡着向爸远去的背影，心里有高兴，还有一些说不清的羡慕。将来也会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一直陪着自己吗？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身影。
少年背对着，倏忽转头，露出白皙精致的眉眼。“谢唯之”，向意在心底默念出他的名字。
她突然好想见到他，好想。
理智告诉向意，不可能，但情感一直在催促，想见他。
趁着奶奶在和外婆聊天，向意咬了一瓣橘子，摸出手机，点开聊天框。消息停留在她告诉谢唯之她到了，谢唯之回答的“嗯”。
真到了要发消息的时候，向意反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即使心中再焦急，顽固的矜持与骄傲也让她无法打出“想你了”这三个字。
还在纠结犹豫时，谢唯之像是感受到了来自m市的一股神秘力量的呼唤，主动发来了一条消息：“在吗？”
“在的。”向意赶紧敲下字回复道。
“现在方便接电话吗？”谢唯之问。
向意朝着四周看了一圈，视线对上恰好抬头的奶奶，她心虚地眨了眨眼，干笑一声，指了指门外，甜甜地问：“奶奶，我可以出去接个电话吗？”
向奶奶从向意不太自然的表现中看出了什么，但仍然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去。
待向意走远了，向奶奶对着向外婆无奈一笑：“意意这表现，和当年她爸妈一模一样，哎，都长大了。”
向外婆看了一眼向意的背影，宽慰道：“没事的，意意心里也有数的。孩子的事就交给孩子去解决吧，我们都老了。”
向意裹紧了羽绒衣，跑到葡萄架下，才回复：“可以接电话。”
很快，谢唯之的电话就拨进来了，向意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深吸一口气，接起后装作平静地开口：“喂。”
“喂。”一道清冷磁性的声音顺着信号在耳畔响起，向意甚至能感受到一阵呼吸吹在耳边，她悄悄挪开了一点手机，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耳垂。
“怎么了，怎么突然打电话了？”向意干咳一声，转移自己奇怪的注意力。
“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谢唯之轻轻笑了一下，温柔缱绻的尾音氤氲在寒冷的冬日，竟创造了几丝燥意。
向意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做扇状，扇了扇有些发热的脸颊，迟疑了一下，最终又是冲动战胜了理智。
她咬了咬下嘴唇，低声地回应道：“我也想。”声音极低，似乎只在嘴边回荡，向意不确定谢唯之是否有听见。
但是谢唯之那边顿住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才透着喜意地应了一声。如果向意此时在他身边，一定会发现他肉眼可见的傻笑，还有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想向意是实话，说出口也是一种试探，得到了最期待的答复，谢唯之心情好极了。
向意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道机械女声，在播放航班信息，她好奇地问谢唯之：“你在机场吗？”
谢唯之应了一声：“去一个很想去的地方。”见一个很想见的人，他在心底补充说。
向意隐约听见了目的地，像是在m市，不过很快她又否决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应该是听错了。
挂完电话，向意在原地跳了跳，双手拍了拍脸颊。等心情恢复平静后才蹦跳着跑进家门，蹦回到原先坐着的位置。
先前剥好的橘子表皮已经有些干了，可是咬一口，却更甜了。
向奶奶和向外婆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读懂了，并没有多嘴。外婆端起一旁的橘子果盘放到向意身边，笑着打趣道：“这怎么接了个电话后那么喜欢吃橘子了？”
向意不自禁回忆了一遍电话经历，脸颊又开始泛热，她害羞地站起身，跺了跺脚，随便找了个理由跑到厨房看向爷爷和向外公炒菜去了。
留在原地的向外婆感慨一声：“还真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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