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动05
许佳意跟着池呈走了将近10分钟，才到了他所说的那家日料店。
一进店，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间间带着日式推拉门的包厢，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那种开放式的大厅。
不是吧……
难道她要和池呈单独坐进小包厢里？
她正想着，就看见带客的服务员停在了一间大约2平方米的包厢前，面带微笑道：“两位请这里坐。”
许佳意不禁呼吸一滞，原本就紧张的心情又加重了几分。
特别是点完单，服务员退出包厢，还贴心地为他俩关上推拉门之后，许佳意感觉周围的氧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她盯着桌上的茶杯，双手在桌下不安地交叠着，脸上的表情倒是因为紧绷看上去显得有些冷漠。
在简短地回答了池呈几个日常性的问候后，许佳意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状态中。
所幸菜品上得速度还算快，两人默默吃着寿司，气氛也不算特别的糟糕。
但也谈不上好。
许佳意不由地想起了贺乐涵教育她的话——
如果想要改变，那必须自己去做出努力。
于是她在内心挣扎了半天，勉强找到了一个话题主动开了口：“这顿饭我请吧。”
池呈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不用。”
“要的。上次吃饭是你的付的钱，所以这次我付。”许佳意想了想，继续道，“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两清了。”
“……”
池呈眸光瞬间暗了一下。
她还真是急着和他划清关系，大概是真的还在讨厌他吧。
他压了压心中暗涌的情绪，嗓音低沉地缓缓道：“先欠着吧，下次再说。毕竟这次吃饭是我提的，餐厅是我选的，让你付不合适。”
许佳意张了张嘴，觉得还挺难反驳他这话的。
而且她不太确定今晚的饭到底需要多少钱，因为菜单上连价格都没有标。
但冲着这餐厅环境和桌上满满一盆的刺身，她觉得还是听从他的建议比较好。
省得打肿脸充胖子，接下来的半个月吃土度过。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好吧。”
不过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下次需要她主动提出吃饭，来邀请他了？
啊……这难度系数好像有点高。
她怎么不知不觉地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池呈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看来她还是别努力找话题了，本来还撑得住的气氛被她刚刚这么一搅，反倒变得有点微妙起来了。
许佳意在心中暗想着，又把头低了低，飞速往嘴里扒了两口鳗鱼饭。
现在还是赶紧吃完，赶紧走人比较合适。
然而等两人买完单，走出日料店时，许佳意发现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这破天气竟然真的下雨了。
“你是不是没有伞？”池呈瞥了一眼她身上的小包。
“嗯……不过这离地铁站也没几百米，我快点走就好了。”
扔下这句话许佳意就想往屋檐外跑，却被池呈抬手拦了一下。
“我送你吧，我有伞。”他说着撑开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移到了她的头顶。
“那……麻烦你了。”许佳意不太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挎包的链子。
两人并排走入了雨中，不大的雨伞隔出了一方小小的天地，脚下的水洼倒映着路边店铺的霓虹灯招牌，被秋夜的凉风吹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许佳意小心翼翼跨着水洼，同时用余光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头顶明暗交替的灯光映得他的眉眼又深邃了几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流畅漂亮，轻微滑动的喉结带着点禁欲的性感，握着伞把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的脉络隐隐可见，看上去瘦而有力。
他真的不再是她画中所描绘的少年模样，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虽然有点陌生，却也和她记忆中的少年渐渐重合到了一起。
那也是个秋天的雨夜。
许佳意沉浸在自己的画画世界里，完全没有留意到课外的美术教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直到勾勒完最后一笔，她才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匆忙收拾好画稿，背起画夹走出了教室。
刚踏出教学楼没几步，夜空中就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小雨。
真的倒霉，早知道出门前听老妈的话拿上伞了。
要是把画打湿就麻烦了。
许佳意赶紧从身后拿下画夹，护在了身前的校服外套里，同时加快了脚步。
稀稀拉拉的小雨没过片刻就转成了中雨，落在发间的潮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许佳意抽了抽鼻子，一手捂着怀中的画夹，一手举过头顶，想多少挡一挡这冰凉的雨水。
下一秒她发现，头顶的雨好像真的被挡住了？
许佳意稍稍一怔，疑惑地抬起了头。
只见一把黑色的雨伞稳稳地撑在了她的上方。
她诧异地转过脸，竟看到了那个她偷偷关注了大半个学期的少年。
他垂着长睫，修长的手指握着伞把，漫画般好看的脸距离她不过几十厘米，她能清楚看到他眼尾下浅褐色的小痣。
“池呈？”她的心砰砰乱跳了几下，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认识我？”池呈扬了扬眉，眸光里透出了意外。
“……”
许佳意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叫出他的名字，两人之前压根没有过任何的交集。
除了他曾经随手帮她挂了个自行车链，但那时他也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许佳意一时觉得格外地窘迫，表情也不自然了起来，半晌才生硬道：“听朋友说过。”
“原来如此。”他嘴角牵起了一个弧度，稍稍顿了下道，“你是十一班的许佳意吧？”
闻言许佳意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你认识我？”
“我也是听朋友说过。”他清清爽爽的笑容让她内心的窘迫减轻了好几分。
“哦。”她默默地低下了头，依旧不太敢直视他的脸。
“你是要坐公交车回家吗？”池呈问道。
“嗯。”许佳意点了点头。
“那我刚好可以送你去公交车站，我坐12路，你呢？”
许佳意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嘴，小声道：“我也是。”
“这么巧？”他唇边的笑容又扩散了几分，“你家也在长洲大学家属区吗？”
“不是，我在你前两站下车。”许佳意快速答道。
池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一起走吧？”
“嗯。”
许佳意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边，心里既紧张又有点开心。
她以为两个人永远都没有相识的机会，却不曾想被上天眷顾了一次。
而且既然他会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他也来上课外的美术课了？
不过他高二开学文理分科之后明明去了理科班，为什么要来学美术？
许佳意犹豫了片刻，还是按奈不住好奇问道：“你也准备走美术生的道路吗？”
“哦不是。我打算以后学建筑，也需要点绘画的功底，所以就先提前学一学。”他稍稍顿了下，瞥了她一眼才补充道，“而且我还挺喜欢画画的。”
“哦。”许佳意点了点头，又不知道接下来再说点什么比较好。
她其实特别想讲一些有趣的话，让池呈对她有个好印象。
却架不住自己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就算是池呈主动抛过来的话题，她也只能答个一两句，就无法再将话题继续下去。
等到了公交车站，恰巧赶上了12路车进站，于是两人匆匆收了伞跳上了车。
这时许佳意才注意到池呈一侧的肩头和胳膊被雨水打湿了不少，估计是因为伞不够大，她又没好意思贴近他，所以他才将伞倾向了她的那一侧，导致自己半个身子暴露在了雨里。
她不禁觉得有些愧疚和感激，但憋了半天也只小声道了声谢谢。
之后她扫了眼车后端空出的双人座，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径直地坐到了车窗边的单人座上。
虽说她很想和池呈并排坐在一起，但她这人有个毛病——越是喜欢对方，就越担心对方会看出来。
所以她不愿主动去做任何接近他的事情，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做。
池呈站在车前绑好雨伞收进塑料袋后，才抬头瞥了一眼车上剩余的空位，然后缓缓地走到了许佳意的身后，坐了下来。
之后两人没再跟对方讲过一句话。
许佳意瞥了眼车窗外，雨势似乎一点减小的趋势也没有。
不过下车后跑回家最多8分钟，应该也不要紧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将怀里的画夹又抱紧了一点。
不知道此刻池呈在后面做什么呢。
她不敢大方地回头去看，只能假装不经意地偏了偏头，借着车窗玻璃的倒影看了看他。
倒影中的少年正低头敲击着手机键盘，似乎在和谁发送短信消息。
他嘴角牵起了一个弧度，看上去和对方聊得很愉快。
许佳意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的酸意，忍不住去猜测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
但无论男女，她都觉得有些羡慕。
她也想成为他的朋友，走近他的生活，去了解关于他的更多事情。
但也仅限于想想罢了。
许佳意默默地盯着车窗玻璃，直到池呈抬起了头，眸光也看向了车窗。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做贼被抓了个现行，赶紧转正了头看向了前方。
虽然知道池呈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在借着车窗的倒影看他，但她还是僵直了腰背，心虚地盯着前方足有5分，才稍稍动了动，悄悄瞥了一眼池呈的动向。
他果然又在低头发信息了。
许佳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点难过。
她其实很希望池呈能再主动和她聊点什么。
然而一直到她家的那一站，身后的少年都没有再开过口。
许佳意从座位上站起身，快速瞥了一眼还在看手机的池呈，简单的“再见”两字硬生生地卡在她的喉咙里，终究没能说出来。
她匆匆走到后门跳下了车，然后又将画夹往校服外套里塞了塞，刚准备迈开步伐跑起来，就发现头顶的雨又消失了。
“你跑得还挺快。”那清亮好听的少年音又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许佳意猛地转过了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跟着她一起下车的池呈。
随着一声嗤响，公交车的后门缓缓地关了起来，很快闪着红色的车尾灯就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只剩下她和他。
以及雨帘下止不住加快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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