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嫂子
齐兴泽怔神的功夫，手里的球就被喻琛拿走。
喻琛随意拍着球朝篮球场的方向走去。
齐兴泽哀嚎，连忙跟过去，“琛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篮球场门口站着一个男生，朝他们迎了过去。
“琛哥。”男生朝喻琛扔过去一瓶水。
喻琛手掌很大，手指修长，即使沾上了些灰尘，却更趁出了一丝野性。
高凯畅接过篮球，看向一旁苦兮兮的齐兴泽，笑道：“你们刚刚干嘛去了，这么久。”
一提这事齐兴泽可来了兴致，他一扫阴霾，声情并茂给高凯畅讲述刚才的事情。
高凯畅听得津津有味，全程憋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喻琛这么狼狈的样子。
“琛哥，主任钦点的女朋友，改天拉出来认识一下啊。”
喻琛仰头饮了半瓶水，拧瓶盖睨了他们笑得贱兮兮的两人一眼。
“滚蛋。”
教学楼下任澄歆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篮球场，喻琛也再没回头。
晚上回到家的时间比往常都要晚，听到开门声，彭滟披着衣服走出来，“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任澄歆心虚低头换鞋，支支吾吾，“嗯……今天和朋友去小吃街了。”
要是把被混子围堵和误认为早恋的事情给彭滟说了，接下来的几天可能都不会有安静的日子过。
彭滟对她的话没有怀疑，“认识新同学挺好的，多和学习好的同学一起玩，你眼睛怎么了？”
任澄歆看了眼镜子，这才知道自己的眼睛发红，揉了揉含糊应了一声，“没事，灯光刺了一下。”
她背着书包往自己的房间走，突然想到什么回身问：“妈你还记得我小学三年级的同桌吗？”
三年级时，她还没转学。
彭滟愣了一下，回想道：“你三年级同桌……是个小男生吧？怎么了？”
看出来她并不记得，任澄歆摇摇头，“没事，妈你早点睡，我也休息了。”
小学三年级的暑假她搬家到了a市，一直在a市念完高一。
如今她父亲的工作又调回到h城，所以她也跟着转回来了。
任澄歆瘫倒在床上，脑子里乱作一团。
她翻身正好面向书柜，上面放着小学三年级时去春游的照片，她和喻琛站在一起，她笑得开心，而喻琛小脸严肃，被她强迫的比出一个耶。
这张照片一直跟着她，就算去a市，她也带在身边。
回h城前她还想象过自己会不会和以前的同学重逢，大家肯定长大了，一些同学甚至认不出来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与喻琛的重逢竟会是这样的场景，他心如止水，冷漠地说不认识她。
她用被子蒙住头，哀嚎一声。
任澄歆花了两天的时间消化这件事情，自我安慰也许熟悉几天就好了。
她这么宽慰自己，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都没能和喻琛有段完整的对话，就算他原本心情多么愉悦，只要她一出现，他脸上的笑容就会迅速淡去。
她尝试和他说话，他也只是冷冷淡淡的回应，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
有某些瞬间任澄歆真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
他不是她认识的喻琛。
因为小时候的喻琛不是这个样子的……
周五进行高二第一次月考，考试间隙任澄歆低头靠在走廊上想喻琛的事情。
突然视野中出现一双帆布鞋。
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响起，“任澄歆？”
任澄歆茫然抬头，看见眼前极其眼熟的人眨了眨眼，然后惊喜道，“程露！”
确定没有认错人，程露也笑起来，“你也在一中？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任澄歆从栏杆上起身站好，“我刚转过来。”
程露是任澄歆小学的前桌，两个人当时关系还不错。
程露和她并肩靠在栏杆上，“你之前在哪儿上的？”
“在a城，很远。”
程露恍然，“哦！所以你小学转学就是去a城了？”
任澄歆点头，“对。”
程露撅了撅嘴，“还说呢，你当时毫无预兆的就转学了，害的我伤心了好久。”
任澄歆不好意思拨了拨刘海，“我也是临时才知道。”
她抬眸，正好看见从走廊一旁走来的喻琛。
他插着兜，好像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懒懒散散目不斜视从她们面前的走过。
任澄歆本来想叫他，但话音临出口时又犹豫了。
等喻琛从拐角处消失，程露才轻轻碰了碰她，朝喻琛离开的方向昂了昂下巴，“那是喻琛，你还能认出来吗？”
“嗯，我和他一个班。”
程露惊呼，“这么巧，你俩真有缘。”
任澄歆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正色道：“对了，你知道喻琛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吗？”
程露支着下巴，“哪样？打架吗？”
任澄歆点头。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小时候那么乖，结果现在变成了没人敢惹的大哥大。我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了，高一时候他就这样了。”
见任澄歆表情怔忪，她笑道：“你别看他打架，但大部分都是帮被欺负的同学出头，超帅的！”
任澄歆用手指划着栏杆上的纹路，有些心不在焉。
程露突然想到了一件八卦的事情，用手肘怼了怼任澄歆。
“你转学后，我有一次去办公室，看见喻琛问老师你去哪里了，老师说你转学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
“他默默说了一句，‘骗子！’”
她边说边模仿喻琛的表情，噗笑出声，“你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他当时脸上还肉肉的，特别可爱。”
程露笑得开心，任澄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愣愣的怔了半响。
骗子。
他说她是骗子。
上周五重逢的场景再次浮现出来，喻琛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信她？”
“小骗子，嘴里没一句真话。”
骗子。
仿佛一切都衔接上了。
任澄歆突然明白喻琛对她抵触的原因了！
是因为她当初的不告而别。
喻琛从小几乎没有朋友，在和任澄歆同桌之前甚至在班里没说过几句话。
他每天就坐在自己小小的座位上，把自己锁在小世界中。
不知道是被任澄歆活泼的气质成功感染到了还是烦到了，总之喻琛和她说的话越来越多。
“你拿走我的笔了。”
“任澄歆，你不要说话了，很烦人。”
“我只让你抄这一次，下次你没写作业，我就告老师。”
任澄歆知道他不会告老师，因为喻琛从来不会主动找老师，就算他有次发烧到三十八度，脸都烧红了，他也只是趴在桌子上，坚持不去找老师。
有一天喻琛的母亲悄悄给她买了两包糖，摸着她的头慈祥道：“喻琛在家好几次都提起你，歆歆能不能多带他玩，以后阿姨还给你买糖吃。”
任澄歆甜甜道：“好，谢谢阿姨。”
在三年级期末考完试后，任澄歆给喻琛约定，放假回来她会给他过生日。
喻琛点头应下来，在任澄歆离开时，她还不放心的和他拉钩，“你一定要记得哦，别忘了。”
喻琛点头。
他会记得，反而是她忘了。
……
周末两天，一中的老师神速的把卷子判完并排出了排名。
当成绩单张贴在讲台旁时，三班所有人惊讶的发现，班里新转来的同学竟然排名班级第四，年级排名前五十。
他们回头看向任澄歆，发现她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反而愁眉苦脸地盯着卷子。
啧，果然是学霸，考成这样竟然还不满意。
任澄歆看着卷子出神，她无意识地咬住笔头。
要怎样给喻琛道歉呢，如果直接说，按照他的脾气可能听不完就直接走了。
送礼物？但她对于喻琛现在的喜好一无所知，万一送错了反而弄巧成拙怎么办……
她烦躁地挠了挠头，长叹一声。
上课铃打响，班主任杨霞拿着一张纸走上讲台，这是高二三班的传统，杨霞会根据第一次月考成绩排座位。
所有人都知道那张纸决定了他们一个学期的同桌。
杨霞废话不多说，“我来念座位表，班会结束后换好位置。”
班级安静异常，同学们屏气凝神听着自己的名字。
有些同学甚至桌上插了三根笔祈祷老师能给他安排喜欢的人做同桌。
喻琛趴在最后一排睡觉，他在这个位置已经坐了一年了，像他们这种不仅成绩差还没有上进心的学生，固定座位就是最后一排，杨霞对他们只有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影响其他同学。
齐兴泽很兴奋，他朝高凯畅嘚瑟道：“这次考试是我高中以来考的最高分！三百九！”
高凯畅不在意的哼了一声，继续看自己桌下的手机。
讲台上杨霞已经开始念座位表，“一组，张天明，王浩宇……”
随着她每念一个名字，底下就会有一点小小的骚动。
“二组，韩艺……”
“四组，任澄歆，齐兴泽……”
“我靠！”
最后一排发出了一声，杨霞瞪了齐兴泽一眼。
喻琛也抬头瞄了他一眼。
齐兴泽满眼兴奋，赶紧捂住嘴，用口型道：“缘分呐！”
他居然和嫂子一桌！
他对任澄歆的认识只停留在那天晚上在办公室，老师认定她和喻琛搞对象的印象上。
从那以后他和高凯畅不止一次开喻琛和任澄歆的玩笑，暗地里叫她嫂子。
这个年纪的少年，对搞对象这个词既陌生又期待，更何况是被老师误认为成早恋，纵然没什么，但却不妨碍别人脑补他们之间的暧昧。
班会结束开始换座位，齐兴泽背上书包朝喻琛和高凯畅，两指并在额头上敬了个礼，“兄弟们，不好意思，我先行一步了。”
高凯畅抬手打了他一拳，嫌弃道：“赶紧滚。”
喻琛则面无表情起身出去，因为班里一片混乱，他不得不错身让了两个位置。
齐兴泽来到自己的位置，对着已经收拾好的任澄歆声如洪钟地打了声招呼。
“嫂子好！”
正好从他旁边经过的喻琛猛地顿住脚步，蹙眉一掌拍到齐兴泽脑袋上，“想死是不是？”
没注意到喻琛就在身后的齐兴泽懵了。
他捂着脑袋回头，眨了眨眼辩解道：“琛哥，我又没说是喻嫂，是你自己对号入座啊。”
明明是你自己想歪的，还怨我，没天理！
“……”
喻琛蹙着眉，眼神比冬天夹带着雪粒子的寒风还刮人。
明明他只是斜睨了一眼，压迫感瞬间让齐兴泽收起了贫气搞事的架势。
齐兴泽很识时务光速认错，郑重其事道：“琛哥，我错了。”
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有些焦灼，任澄歆干笑两声，连忙打圆场，“没事没事，什么嫂都行。反正辈分都一样的是吧。”
说完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还没等她细细品出来哪里不对时。
齐兴泽突然回头看向她，咧嘴笑起来，“嫂子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任澄歆：“……”
喻琛手插在兜里，扫了她一眼，抬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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