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讨好
喻琛握着把手的手上青筋明显，关节泛白，“我的事不用你管。”
喻俊锋手上使力想要把他拽回来，但长期坐办公室的身体哪里能比得过血气方刚的少年。
就算他使出了全力，也没能将喻琛掰回来。
喻琛挥手甩掉了喻俊锋的桎梏，肩膀处留下一阵火热。
喻俊锋向后踉跄了一步，恼羞成怒指着喻琛骂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和社会上的混子有什么区别！惹是生非、兴风作浪，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喻琛在心中绷着的一条线瞬间挣断，他双手握成拳在身侧，脸色阴沉。
喻俊锋微喘着气回瞪着他。
沉默了片刻，喻琛顶了顶腮，突然嗤笑一声，“管好你自己，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替你恶心。”
喻琛留下最后一句话后夺门而出，门砰的一声碰上。
门房中，响起喻俊锋咆哮的声音，“滚！赶紧滚！走了就别回来！”
喻琛一路快走到小区门口，他双手插着兜，面色冷漠，眼神微戾。
不一会儿出租车来了，齐兴泽探头招呼道：“琛哥！这儿！”
喻琛上车，坐在后座上仰头枕在靠背上，不自觉从胸腔中舒出一口气。
等出租车启动了，远离了这个地方，他才觉得微微喘过来一些气。
察觉到喻琛周身的低气压，齐兴泽回头和高凯畅对视了一眼。
齐兴泽壮着胆问道：“琛哥你没事吧？”
喻琛掏出手机，随便浏览着网页，浑不在意应了一声，“没事。”
没事就见鬼了。
两人也不敢再问，沉默着直到车子停在ktv的门口。
此时已经将近七点，天空深蓝中带着一些紫色，夕阳映衬着云朵像一块绵延的绸缎。
一轮圆月从天边升起，隐隐约约挂在云层之间。
进到包厢中，里面喧闹一片，灯光昏暗，彩灯旋转，几个人在里面吞云吐雾。
看见喻琛来了，他们立即起身欢迎，“琛哥来了。”
“琛哥好。”
喻琛在这群人中很有威信，虽然他惹事次数不多，但次次都因为不要命式的打法震惊所有人。
慢慢的他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阿远领着他女朋友来了，然后挨个打招呼。
来到喻琛面前时，阿远说：“这就是我常说的琛哥。”
女生声音甜美，看了一眼喻琛后，羞赫低下头甜甜叫了一声，“琛哥好。”
喻琛微微颔首，没有再做其他反应。
整个包厢中热闹异常，打牌的，摇骰子的，地上一堆空瓶子，还有人没眼力见的一直叫喻琛加入。
齐兴泽偷看了面色不虞的喻琛，打圆场道：“哎呀别叫琛哥了，我来和你们打。”
他和高凯畅一起去打牌了，只有喻琛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手机的光照亮喻琛的脸，他紧蹙着眉，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阿远在和别人玩骰子喝酒，他女朋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起身坐在了沙发上。
不偏不倚刚好坐在喻琛身旁。
喻琛没有反应，手指轻滑屏幕，眼睛随着屏幕动了动。
女生用余光打量了喻琛半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更靠近了一些，语气娇嗲道：“琛哥你不和阿远他们玩吗？”
感觉身旁沙发陷进去了一些，喻琛斜眸睨了她一眼，眼神凉凉的。
女生笑容微僵，她早就听闻过喻琛的性格，冷冰冰的，好像没有人情味一样。
不过她觉得这样很帅，禁欲系，她喜欢。
“琛哥你不喜欢打牌吗？”她看了看喻琛手机的游戏界面，夸张地惊喜道：“我也喜欢玩游戏，琛哥你好厉害，你能带带我吗？人家可以给你打辅助。”
她声音带着点嗲意，尾音轻飘，带着无形的撩拨。
喻琛神情淡漠，手指继续操作。
“……”女生面露难堪，她隐隐上来些脾气，但视线从喻琛好看的侧脸上略过后，她又忍下了。
算了，长得帅的人有点脾气是应该的。
她重新扬起笑容，往旁边挪了挪，“琛哥你带带我嘛。”
“没空。”喻琛声音冷淡。
女生：“……”
见游戏这条路实在走不通，女生转眸看向桌上的果盘。
她用竹签插起一块草莓，递到喻琛嘴边，“琛哥，来尝块草莓吧，可甜了。”
齐兴泽正打牌打的尽兴，突然感觉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拿出来一看，是任澄歆发来的消息，[中秋节快乐，阖家欢乐，记得吃月饼哦。]
齐兴泽抽出手回复，[哈哈哈同乐同乐]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嗡嗡响了两声，齐兴泽刚要打开手机看，却注意到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喻琛。
刚刚他就看到阿远女朋友一直在和喻琛说着什么，原以为碰两次壁就灰溜溜离开了，没想到她竟极其没有眼力见，竟然还要喂喻琛水果。
阿远就在一旁，她想干嘛！
况且今天喻琛心情极度不爽，就连他和高凯畅也不敢多贫嘴。她这不是撞枪口上吗。
喻琛一脸不耐，感受到旁边的人越凑越近，眼看着她快要贴上自己的手臂，他厌恶之意明显，沉声道：“滚远点。”
他声音冷得比腊月寒霜还刺人，房间中灯光昏暗，照得他冷厉的面孔忽明忽暗，眉眼压低，骇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女生浑身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下意识连忙离远了一些。
包厢的温度下降了两度，冻得人发抖。
这哪儿是禁欲系啊，这分明是禁忌系，动他一下就要断你手脚的那种。
女生虽然离开了，但喻琛却烦躁的不行，从桌子上捞起个玻璃瓶就离开了包厢。
齐兴泽也顾不上看任澄歆新发来的消息，边站起来边点开语音说道：“临时有事，一会儿给你说。琛哥——”
最后两个字是他没有及时松手不小心录进去的，声音缥缈的几乎融入到背景音乐中。
等齐兴泽追出去的时候，喻琛坐在大厅里看窗外的景色。
商场外灯火阑珊，行人悠哉闲适，少了些工作日时的忙碌，一些年轻父母带着孩子出来散步。
情侣拉着手坐在商场外的椅子上抬头遥望天边的圆月。
过了一会儿齐兴泽重新返回包厢，察觉到高凯畅的目光，他摇头表示没事。
他坐下看了看手机，任澄歆早就发来了两三条消息。
[好的]
[喻琛没事吧？]
他回复：[没事，琛哥心情不好，可能中秋佳节团圆日，他难免感觉寂寥吧哈哈哈。]
齐兴泽半开玩笑，但这也是事实，喻琛常年自己在家，平常已经习惯了，但今天是中秋节，他看着别人和和美美，自己一个人难免会心里空落落的。
如果这时候能有个人送上暖心的祝福，亲昵的问候，温暖的月饼，算了喻琛不喜欢吃月饼，那岂不是……
突然他一个激灵，眼睛转了两下一个鬼点子冒了出来。
十分钟后任澄歆匆匆赶来，她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刘海被风吹向两旁。
她从侧门进入，只见ktv中装修的富丽堂皇，天花板上的灯是昏暗的橙黄色，墙壁花纹复古，黄黑色为主体甚至略显庄严。
任澄歆第一次来ktv，没想到里面竟然长这个样子，她还以为会很不正经……
她小心翼翼经过每一个包厢，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见里面热闹的场景。
走廊笔直，却有好几个岔路口，任澄歆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找到喻琛。
走廊尽头高高瘦瘦的身影靠在墙壁上，门缝中溢出房间中的喧嚣声，但他好像丝毫不能被感染到分毫。
包厢里嘈杂，更衬得他有些落寞，好像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任澄歆不免有些怔忪，在拐角处看了片刻，将他的身影和印象中的小男孩的身影不断重合。
喻琛仰头饮尽，将玻璃瓶放在一旁的垃圾桶上，起身离开。
自从上次早餐后，任澄歆就再也没主动和他说过话。
此时赶来ktv总让她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但齐兴泽说喻琛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见喻琛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她连忙跑过去，转头看去只捕捉到了喻琛的衣角，紧接着他又消失在另一处转弯处。
等任澄歆连拐好几个弯，才发现喻琛不见了……
不远处有个露天天台，天台上撑着把大伞，伞下一方小桌，白天时总是有人来这里坐会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而此时那里黑沉沉的，像个无底洞，只有玻璃门上倒影着她犹豫的身影。
玻璃上，她身后缓缓走过来一个身影，那人人高腿长，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覆盖住。
她猛地转身，先是看见t恤，然后抬头对上了冷冰冰视线。
任澄歆猛地松了一口气，“喻琛！”
她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撞进他的眼中，喻琛没有料到是她，微怔后稍稍缓和了表情。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片刻，脑中百转千回。
喻琛上下看了看她，挑眉道：“好巧？”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但却不呛鼻。
任澄歆还有些惊魂未定，干笑道：“是啊好巧，你也在这儿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喻琛的嘴角好像微勾了一下，一闪而过，眼神好像能将她看透。
他轻嗯了一声，声音微哑，带着颗粒感，“和朋友出来玩。”
此时已经八点多，从天台上吹来一阵风，带走皮肤上的温度。
他们距离厕所的位置不远，此时从里面摇摇晃晃出来几个人，他们勾肩搭背，嘴里笑骂声不断，在经过岔路口时，其中一个人看见了背对他们而立的喻琛。
他们喝得脸颊通红，阿远眯着眼驻足眯眼盯了半响，“琛哥？”
确认是喻琛无疑后，他们歪歪扭扭走过来。
阿远下意识想搭喻琛的肩，但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临时止住这个动作。
“琛哥原来你在这儿呢，我们找你找了好半天。”
阿远今天高兴，喝得迷迷瞪瞪，然后这才发现站在喻琛面前的少女。
在昏黄灯光下她的脸庞仿佛莹润着光泽，白里透亮。
一双眼睛水盈盈的，好像还带着一丝的紧张，清纯的不禁想让人捏她脸颊。
“呦！”阿远更凑近了看看，“这妞不错啊。”
任澄歆往喻琛身后躲了躲，悄悄拉住了他的袖子。
阿远笑容一僵，顺着袖子看见喻琛冷冷垂眸睨着他，瞬间他酒醒了大半。
哦！感情这是琛哥的妞！
好家伙，那指定不能碰啊。
他连忙陪笑后退，“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先回去了。”
等他们一行人离开了，任澄歆才从喻琛身后出来。
喻琛瞥了眼她拉过袖子的地方，“怕了？”
任澄歆确实有点怕，彭滟不让她来ktv这种地方，每次都吓唬她说里面有许多不正经的人，女孩子去不安全。
“怕就赶紧回家，别那么多好奇心。”
言罢他率先转身，走了两步发现任澄歆没有跟上来，回头问：“还不走？”
任澄歆本来是不想走的，齐兴泽明明说喻琛消极颓败的不行，她在路上想了一箩筐的话去安慰他，结果见了面，脸还是一如既往地臭，完全不像是需要别人安慰的样子。
反倒是她在ktv里畏首畏尾，才像是落到狼窝里的小白兔……
在ktv中没有方向感，任澄歆下意识跟上喻琛的脚步，落后他半步。
他带着她七拐八拐，最后走到了大厅。
大厅宽敞，落地窗上甚至还有中秋节的装饰，明亮空旷，比起里面闭塞的氛围，让任澄歆更放松些。
喻琛停住脚步朝ktv入口昂了昂下巴，外面是商场，顾客陆陆续续走过。
“不用我再往外送了吧？”
任澄歆思维被喻琛带着跑，摇摇头，差点就真背着包离开了。
刚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太对，在喻琛探究的目光中重新站到他面前。
“对了，今天中秋节，我给你带了两块月饼。”
她低头拉背包拉链，捏上拉片，一使劲拉链卡住了。
关键时候掉链子，任澄歆更使劲了些，一手拉着帆布包，一手拽着拉链，可是拉锁纹丝不动。
她微赫，不好意思道：“你等一下。”
喻琛垂眸看着她，突然略带气声地唤了一声，似是有些无奈，“任澄歆。”
“啊？”任澄歆繁忙中抬头，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动作放缓了一些。
他扫了一眼她的帆布包，挑了挑眉，“你过来就是给我送月饼的？”
任澄歆没有任何避讳，点头承认，“对啊。”
不过是安慰之余送一下月饼，慰藉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喻琛轻扬了一下嘴角，眼神中带了丝戏谑。
还真是没心没肺，前几天他那么说她，她竟然丝毫没有芥蒂，中秋节大晚上还特地跑来ktv给他送月饼？
“什么意思？”
她接二连三小动作不断，确实有些打乱了他的思路，喻琛实在有点搞不懂她的意图。
这丫头鬼精，眼神里的鬼点子都快漫出来了。
“你没看出来吗？”
喻琛蹙眉不解。
然后就看见任澄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身体微微朝他的方向倾过去，眼睛黑白分明，倒影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纯洁的光。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的样子，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在讨好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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