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逢
许之澜的反应很淡，但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偏偏方才发问的人有些不甘心，带着玩笑的口吻继续试探。
“真的假的？我还看到过他给你带早餐呢，当时还被抓早恋的教导主任得了个正着。”
旁边的苏安夏听到之后，挑了下眉，眼眸微亮。
她点开手机页面，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眼眸中透露出八卦的兴奋。
被这样发问，许之澜垂下眼睫，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似乎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随即她微微弯起唇角，仿佛是听到了玩笑一般。
“那应该是他违纪了，想贿赂我们纪检部的吧。”
苏安夏：“……”
她顿了下唇角，然后利落地把对话框里的文字全部删掉，退出了对话框。
林若距离许之澜最近，感受到了她微不可察的情绪波动，并不如表面的那般风轻云淡。
不过林若的猜测跑偏了方向。
她在许之澜耳边悄悄问：“盛听淮，是不是当年那个撮合失败的联姻对象？”
许之澜的指尖搭在玻璃杯上，轻轻地嗯了声。
林若替她忿忿不平道：“卧槽，他在圈子里的名声又不好，幸好你是个机灵的拒绝了。”
她啧了下：“这些人也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的，这种时候提盛公子做什么。”
许之澜的指尖顿了下，她抬眸看过来，琉璃色的浅瞳情绪难辨。
她漫不经心地纠正道：“严格来说，拒绝的人应该是他。”
林若惊了：“不是吧，他是不是傻。我堂哥那群纨绔子弟曾经开过玩笑，谁要是娶了你，那简直是可以少奋斗十辈子。”
许之澜：“……”
她难道长得很像金矿吗？能让人少奋斗十辈子。
林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连你这种他都瞧不上，他该不会想高攀更牛逼的白富美？”
她皱起眉：“实话实说，这个圈子里的姑娘，哪个家世能比得过你？”
许之澜被她这么一说，微微有些心梗。
她淡淡道：“可能我们性格不适合吧，谈着谈着就崩了。”
林若翻个白眼：“你性格多好啊，我要是个男人也想娶你这种的，这位盛公子可真瞎。”
许之澜正要继续说什么，突然包厢门打开。
服务员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门口出现了一阵骚动。
林若上前好奇地打听了下，然后道：“刚刚服务员过来说，有人把我们聚会的账结了。”
她语气中，微微带上点八卦的意味：“据说是因为苏安夏。”
许之澜看过去，只见苏安夏拿着手机在打字，看样子可能是在联系对方。
旁边的人听说之后，议论起来：“天哪，安夏，是你新的男朋友吗？”
苏安夏皱了下眉，刚想说些什么。
“你男朋友也太大方了吧，比你那个劈腿小三的前任好太多了。”
“安夏，不教教我们，如何才能交到这样的富二代男朋友呀？哎呀，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对方的艳羡中带上点揣测：“果然啊，打工一辈子还不如攀个金主好好伺候。”
可能是顾忌了点，对方声音变小，但还是传入了周围人的耳里。
苏安夏拿着手里的饮料，手指攥紧，脸色微沉似乎想要泼过去。
许之澜站在她身边，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她轻扯住对方的衣袖进行阻拦，然后瞥了眼方才说话的人：“道歉。”
对方啧了下：“许大才女，你这是多管闲事啊，又不是空穴来风，这本就是安夏够有本事啊。”
苏安夏气急地飚了句脏话，但到底没有把饮料泼过去。
僵持间，包厢的门哐当一下被人打开，连带着呼啸而过的风声。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倚在门边的男人，一双骨感分明的手抵在门上。
他身上穿了件深驼色的风衣，里面浅色的衬衫只露出袖口，上边是一对精致的装饰袖扣。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慵懒地看过来，眼窝深邃，眸色变幻，仿佛有种天生多情的感觉。
唇角上挑，笑容散漫，举手投足间像个绅士又风流到骨子里的公子哥。
许之澜回过头，猝不及防地看到他长身而立，脸庞掩映在半明半昧的灯光里。
她瞬间怔在原地。
刹那间，仿佛有什么抑制不住的东西，在她心间轻挠了下。
对方的脸和气质都很有辨识度，有人出声道：“盛听淮？”
盛听淮应了声，掀了下眼睫。
他倚靠在门边，眉眼分明，鼻梁高挺，发梢有些微微带卷。
“哦，好像打扰到你们聚会了。”
他的嗓音偏低沉，语调轻扬而懒散：“我就是来接家里人下，大家继续好了。”
语音落下，他轻耸了下肩。仿佛带着些许的遗憾和浅浅的抱歉，颇有着绅士风度。
这声“家里人”，在一片寂静中炸开锅来，以极大的冲击力掀起巨浪。
先前起哄过许之澜的人，八卦道：“你是来找之澜的吗，早就怀疑你们是一对的了。她刚刚被我们问还不承认呢。”
许之澜听到这话面色微变。
她轻启唇，刚想开口。
下一秒，只见盛听淮视若无睹地绕过了她，径直来到了苏安夏的面前。
许之澜指尖微缩，回眸看了过去。
灯光下的一男一女靠得很近，周身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苏安夏扎着丸子头，仰起的小脸看向他，神情微微迷糊又娇俏。
盛听淮的声音很散漫，透露出一点她从没有见过的温柔：“还不走？”
许之澜定定地看着。
下一秒，她的唇角慢慢地抿起，眼眸错开不再看对方。
从始至终，盛听淮都像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别人起哄的话语，对方也像全然没有听到一般，并没有放在心上。
盛听淮打量着苏安夏微红的眼眶，眉头微蹙。
结合当下凝滞的气氛，差不多也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掀了下眼眸，然后开口。
“这里走我账户就好，不过盛家名下的酒店和产业，以后都不会再接待嚼舌根的小人。”
他的语调温柔缓慢，不疾不徐。
许之澜顿了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里是盛听淮的地盘。
对方这样的举动，不外乎就是在为美人出头。
话音刚落，方才为难过苏安夏的人都白了脸色。传闻并不容小觑，盛家的手段不是她们普通人能吃得消的。
盛听淮唇角的弧度不变，他保持着绅士做派，没有失态，仿佛刚刚的一番恐吓并不是出自他之口。
似乎不想再牵扯，他给了苏安夏一个眼神，转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苏安夏犹豫了下，想起什么后开口道：“之澜，刚刚谢谢你。扫个微信，以后有空聊呀。”
许之澜对上她无垢明亮的眼眸，莫名感觉到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去看门外的盛听淮，对方已经走远，只留一个背影。
心底仿佛有种酸涩的情绪蒸发成雾气。
许之澜轻眨了下眼，努力忽略掉这种感受。
她对苏安夏笑道：“好呀。”
加上微信后，苏安夏对她挥手道别，向门外长身站立的男人走去。
灯光的掩映中，对方手插在风衣口袋里。
仿佛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盛听淮微微抬眸，同许之澜的视线有刹那的交汇。
但那一刹那呼吸错乱的人似乎只有她。
他的笑容没有变，径直移开了目光，然后同苏安夏一前一后地离开。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一群人才开始议论。
“我天，传闻中苏安夏的金主居然是盛听淮？”
“也不一定是金主吧，万一人家是正经的男女朋友呢？”
“可别了吧，盛听淮高中的时候风评可就不太好，他当时好几个女朋友都是隔壁职高的，都不过是玩玩而已。”
林若唏嘘道：“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进展，男主角出现在同学聚会上，只为了给女主角撑腰打脸。”
许之澜没有接话。
她的眼眸微微出神了些许，长长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的弧形。
哪怕事情过去了几年，她也记得自己放过的有些幼稚又有点悲哀的狠话。
“盛听淮，既然谈崩了，那我们也算闹掰绝交了。下次再见，我们就是陌生人。”
许之澜感觉眼眶有些干，可能是这里的灯光有些暗的缘故。
没想到再次见面，对方还真信守诺言，像个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当然，盛听淮有了新欢，可能早把她这个大明湖畔的青梅忘记了。
林若见她有些出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在想哪个狗男人吧？”
许之澜心头微跳，否认道：“没有狗男人，我不养狗。”
林若挑眉，有些不明所以：“哦，为什么？”
许之澜呼出一口郁气，用陈述的语气道：“因为狗到了发情的年龄，容易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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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夏发现自己需要加大步伐，才能跟上天生腿长的盛听淮。
走了几步，她开口喊道：“喂，哥，你走慢点，等我一下啊。”
盛听淮站住，轻轻挑眉：“你那经纪人正在满天下找你，你不知道？”
苏安夏翻看手机，果然在被她设置为消息免打扰的那一栏，对方信息连环轰炸了好久。
她撇了下嘴：“这种事情她一个经纪人都处理不好，业务能力可真堪忧。”
盛听淮轻嗤了下，似是在嘲讽她：“说话还挺横，刚刚被你那群同学嘲讽的时候，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呢。”
苏安夏嘁了声：“我是文明人。当然你要是没过来，我可能也会跟她们打起来。”
突然想到什么之后，她的眼睛亮了亮。
按捺住八卦之心，压低声音问：“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盛听淮那双桃花眼含笑上扬，莫名添了丝风流：“什么？”
苏安夏问出口：“为什么他们都起哄你跟许之澜啊？听说你给她送过早餐，真的假的？”
她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神情。
不过令她感到失望的是，盛听淮那双饱含笑意的眼眸，并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闪过。
他慵懒地掀了下眼皮，像是回忆了下，然后淡定地出声回答。
“哦？可能是之前为了贿赂她们纪检部的，被人看到误会了吧。”
苏安夏：“……”
说辞这般的统一，也不知道是太巧了，还是两个人真的清清白白的。
她泄了气，瞬间没有了对八卦的激动和好奇。
“好吧，不过看着你们也不像是一个世界的。许之澜那种文静的姑娘，应该也看不上你这种调调。”
闻言，盛听淮眼眸微微失神了片刻，漆黑的瞳色暗沉了些许。
回神过来，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语调一如既往的上扬。
“哦？你跟人家聊了几句话，就知道她看得上哪种调调了？”
苏安夏昂着头道：“那当然了，我的直觉还是很靠谱的。”
怕他不相信，她抛出自己胸有成竹的答案：“许之澜适合搭配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盛听淮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他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要是直觉靠谱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被绿了吧。”
盛听淮想起刚刚他推门进入包厢，第一眼看到的场景。
那姑娘穿着白色的针织衫，精致的卷发和妆容，面部轮廓没有太大的变化，脸上没有了十六七岁的婴儿肥。
一双月牙般的眼睛安静地看过来，眼眸是流转的琥珀色。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记忆里的她还是稚气未脱的样子，现在已经完全出落得成熟了，甚至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听到他人的起哄，她没有太大的波动，看着他的眼神淡淡又带着疏离。
记忆里她最后的话犹在耳畔。
他那时候狠下心，笑意从容地说自己只把她当妹妹。
没想到她做得更绝，直接道了绝交，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不再。
被回忆的瞬间拉扯到，盛听淮喉间微动。
他的眼底带上微微的嘲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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