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至清则无鱼

　　天已大亮，王峰并未亲自领兵前去捉拿将军府内一众人等。作为贫寒人家出身的他心中思付已定，王家虽已衰落。可靳家人丁兴旺，生活在大山之中渡日艰难。否则也不会以卖羊毛为生换取生活物资。不管如何，自己要给靳家人出一份力。

　　等大军离去，命人请了明叔和靳勇来到自己大帐中商议。明叔闯荡江湖多年，一时也猜不透商量何事。叔侄二人来到王峰军帐，各自叙礼。落座后不待王峰张口，天真淳朴的靳勇忍耐不住先开口道：“大哥，叫我叔侄商议何事？”

　　经过昨夜之事，靳勇打心眼里认了王峰这大哥。明叔也满脸含笑的看着，只等开口。

　　“明叔，贤弟。昨夜咱们有惊无险渡过此劫，眼下却是个大大的机遇。思虑再三，想抓住机遇给靳家人做点事。”

　　自昨夜明叔被李苟用计坑害，再被救出。老汉已有再世为人之感。想起昨夜之事，明叔觉得自己被害是小，倘若马队众人死伤，货物被吞。那自己才是靳家村的千古罪人，愧对靳家人当初救自己父女的恩情。听到王峰说有机遇可以帮到靳家村老汉不住的点头。

　　“大哥，您尽管说小弟听您安排！”靳勇豪爽说道。

　　王峰瞧着两人态度，老谋深算的说道：“如今威远守将袁成已死。我用袁成头颅下套，吩咐营中兵士围了府邸。再以府内有人勾结反贼谋害将军为由，将他们尽数抓回大营审问。待一干人等押回大营，威远将军府就是空府一座。”

　　明叔何等老辣，昨日被家丁哄骗过府时，心中料想会出事，果然不出所料。当下听罢王峰之言，就已知晓他的用意。

　　“大哥，空府和咱们有何关系？”靳勇不解问道。

　　见这小子不谙世事，明叔也是哭笑不得。接过话茬道：“臭小子，真在山里待的满脑子浆糊啦！你王大哥说的再明显不过。是让咱们去威远将军府中搬家，专捡贵的值钱的，全部搬到咱们靳家村去。”

　　话音方落，靳勇恍然大悟，忽的一跃而起，一语点醒梦中人。“好，好，大哥好算计，袁成这辈子为他人做嫁衣，如此以来咱们靳家村要过上好日子啦。”

　　“好啦，这里是十二套兵士衣物你抱着，快回去让靳家众兄弟卸掉羊毛，腾出大车，换上兵士衣物。稍后随我去搬空那座将军府。”王峰一拍靳勇笑着说道。

　　靳勇点了点头，抱起衣物冲出大帐去找众兄弟卸车。明叔则慢慢起身恭恭敬敬的向王峰深施一礼才转身出帐。离开大帐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一轻，心下坦然。几年来压在肩上的担子卸下，轻松无比。

　　送走叔侄二人，王峰也不耽搁。来到书案前取出笔墨，将袁成之死具表邸报。邸报中言明袁将军发现有反贼出没威远，正欲调查。不想将军府中有人暗通反贼和金国谍子合谋害了袁将军。目前威远城大营暂由末将王峰统领，已然抓了将军阖府上下回营审问，特请上命示下。

　　又以火漆封缄，加盖参将印章，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大夏朝廷兵部。

　　威远城内花街柳巷经年都生意兴隆。绣春楼直到天光大亮才取下挂在屋檐角上的大红灯笼。常常光顾的都明白，此时已然收工再无姑娘接客。

　　店内二楼栏杆旁倚着位衣着素雅的女子。她的容貌即便不施粉黛都让往来的宾客浮想联翩。但凡常来光顾的都知道，她是绣春楼的头牌艺伎幽兰，只卖艺不卖身。任你再怎么使银子都休想一亲芳泽。

　　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大金国威远城谍子大档头凝霜。昨天一夜，将军府火光冲天，便是傻子也知道出了大事。果不其然，今早天还没亮就收到回报说袁成死了。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让她一时闹不清东西。

　　原本以为是自己手下人所为，可彻查一番并非如此。思来想去毫无头绪，不知如何是好。

　　威远城守将袁成多年来未遭到刺杀。本就是她有意安排，刻意为之。让一个只想捞钱的昏庸将领控制威远，弄得全城百姓怨声载道对大金国眼下准备的庞大计划才最为有利。

　　大夏王朝，自高祖皇帝开国以来，国祚已延续千年。那时节，夏强金弱，文治武功卓绝的高祖曾多次领兵亲征。打的金国只能依靠各地城池固守，放任大夏铁骑在国土上恣意掠夺。可自高祖以下，江河日下，其后代骄奢淫逸，荒淫无度。几百年后攻守易位，金强夏弱。幸得光宗继位中兴，于两国接壤的边境平原处打造抚远城，易守难攻，边境得以安稳十年。北莽山脉南坡地势险峻，终年积雪，飞鸟难渡，根本无路通行。可谁知金军久攻抚远不破，为报先祖被辱之恨，攻破抚远，竟花十年之久，不惜征百万徭役在南坡偷偷修了条羊肠小道直通北坡。最终偷袭抚远城背后得手。使金军纵横大夏二十栽，光宗死前三年方才击退。遂下旨修缮抚远城，再于北莽山脉北麓筑威远城。自城起，威远城从未遇到大战，只有偶尔骚扰。时至今日才成了通商口岸。

　　凝霜本是金国都城固原的孤儿，偶然间的机会被金国间谍机构昙花总档头收养。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以及各种旁门左道。修习有成后，便被安排到此担任大档头。执行由她师傅元理亲自策划的攻夏大计。

　　眼下最让凝霜无法接受的是，袁成身死，参将王峰即将接任。若是王峰成为新的威远将军，恐怕对师傅的大计影响不是一星半点。

　　“来人！”凝霜阴沉道。

　　“属下蒙括，请大档头吩咐。”答话之人并未出现，而是在栏杆后的房间内有一黑影。

　　“速速再去探查，弄清袁成究竟死于何人之手。绝不可因袁成之死坏了大事！”

　　“是！”转眼黑影就从房间内消失。

　　威远城大营内，前去缉拿的官兵已将将军府内所有人尽数押回。而靳家众兄弟此刻也是一身官兵模样，赶着大车随王峰前往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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