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姬晗跟着管事走了。
白黎和他阿父恋恋不舍地目送着姬晗离开,只觉得昭王殿下连背影都是那么高贵美丽,风仪无双。
直到连人影都看不到了,父子俩才携手进屋说体己话。
两人先抱头痛哭了一场,才抽抽噎噎地互相安慰着说起话来。
“黎儿,这几日你可还好?王府的贵人可有为难你?”
白父满心疼爱,捧着儿子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你母亲心狠,当日你突然被拉走,为父心都快碎了,若你有个好歹,只恨不得随你而去……”
“阿父不必忧心,殿下待我很好。”白黎吸了吸鼻子,两只大眼睛红红的,乖软甜糯,活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狗。
“王府太君和另外三位长君都是好人,不曾为难过我。”小狗记吃不记打,早就忘了霍氏给他那一巴掌。
霍氏养尊处优,打人一点也不疼。
白父闻言,也是百感交集,感叹道:“自你大了,为父日日担心你的前程,怕你被你母亲随便寻个人嫁了……谁知这忽然就有了着落,还是这般门第,殿下又是这等品貌。”
“为父以前想都不敢想,除了殿下病弱,这姻缘,在整个大凰朝都是顶尖的。”
白黎想到姬晗的脸,有些羞涩:“殿下……很好,处处都好。”
“只是可惜,我儿若门第嫁低些,也可当正室……黎儿,心里怨吗?”
白父想到自己,神色不由得黯淡许多。
他当年是府中下人,被相国醉酒一朝强幸又抛之脑后,那晚过后,虽得了他一辈子的心肝,却也毁了他自己的一生。
年轻时虽钦慕过相国,可在之后的岁岁蹉跎中,他也时常后悔。
若是嫁得寻常人家,一对妻郎,一双儿女,过团圆美满的生活,该有多好。
见白父神色怅然,白黎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柔声道:“阿父,我不怨。”
“见过殿下之后,我一点也不怨了。孩儿反而庆幸,是前世修得何等福分,才得遇殿下,顺结连理。”
见孩子这等反应,白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
白黎:“阿父,有话直说就行。”
“……你,你出门子急……”白父艰难开口,忧心道:“还未曾来得及教你……”
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
白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白父深吸一口气:“新婚三日,你和殿下……圆房了吗?”
“没、没有……”白黎脸蛋爆红,赶紧低下头去,羞得要死,“殿下大病初愈……”
“傻孩子,那档子事又不需要妻主出力。”白父叹了口气,他虽然也有些臊,但为了孩儿的终身大事着想,还是凭借着自己极其贫瘠的知识量努力教导道:
“你是殿下第一个夫郎,得抓紧机会……殿下这等人物,以后也不知多少郎君趋之若鹜,但第一次总是特殊的,明白吗?”
“可凡事有利也有弊,第一次若伺候的不好,也有可能让妻主从此厌弃了你。”
白黎虽然还害羞着,但一想到姬晗,身体和心脏都不知不觉变得火热,他听进心里,神色认真,求知若渴:“阿父教我!”
白父搜肠刮肚:“要温柔小意,知情识趣,时刻注意妻主的感受和反应,要有耐力,有花样,会钻研……”
“有哪些花样?”白黎殷切追问。
“呃……”
这就涉及到为父的知识盲区了。
见阿父也一脸茫然说不出个一二三四,白黎如临大敌,也顾不得害羞了,简直恨不得拜个侍妻有术的夫子好好学一学。
“要不,你一会儿去你嫡父那里求一本避火图……”白父绞尽脑汁给他想办法。
白黎有些畏缩,他怕嫡父。
“也罢,王府肯定有精通此道的长君,你以后找机会,悄悄请教些。”白父叹气。
白黎认真点点头,若有所思。
——
另一边,相府内宅花园内。
这厢姬晗正摩拳擦掌准备去会会这个敢糊弄昭王府的白相国,却在半道上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对方并不是无意路过,而是像故意摆好了姿势等在这里一般。
身姿秀挺的少年穿着清雅的月白色竹纹外衫,乌发半绾半散,松松簪了一根碧玉簪,不加粉饰的极素打扮,清尘绝俗。
不是她“未婚夫”白麒又是谁?
奇也怪哉,这家伙不仅不躲着她,还上赶着来奚落她不成?
据脑海中的记忆,原身可对这个未婚夫没什么特别的情愫,只觉得对方条件还不错,勉强配她,这才愿给几分薄面。
见对方欲言又止,姬晗不为所动。
女主的男人,反正也落不到她这个炮灰头上,敬而远之就是了。
姬晗神色淡淡,没有一丝波澜,这让白麒本就复杂的心情更多了一丝异样。
这病秧子,竟真的身体大好了……
姬晗虽恶名在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但独独待他不同。
白麒受多了京城小姐们的追捧,却也因姬晗对他的独一份特别而自得,这番……他以为她是来闹的。
毕竟没娶到自己,反而塞了个姿色平平的庶子给她,照她的脾气,把相国府掀了都不为过。白麒觉得只有他能在姬晗面前说得上话,因此是来劝她放弃自己的。
“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有缘无分,眼下木已成舟,再纠缠也于事无补。请您不要为难在下的家人。”
白麒的表情委曲求全。
姬晗:?
“感情你们算计了别人,还理直气壮地让别人不许计较?”
姬晗大为震惊,这发言之无耻,她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位京城第一才子了,“白公子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啧啧,就这,原文男主之一?
他把人家昭王当自己舔狗了?未免自视太高,哪儿来的脸呢!
原本还对女主的绝色夫郎之一抱着敬而远之的想法,现在,姬晗硬是从这张俊逸如谪仙的脸上看出几分刻薄油腻来。
自恋是病,得治。
白麒被姬晗陌生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愕然之余也有了三分羞恼。
他语气冷了下来,肃声道:“不该是殿下得的,还请殿下莫要强求,在下已心有所属。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噗嗤。”
姬晗冷玉般欺霜赛雪的脸上忽然绽出了一抹笑容,顿时如冰雪消融、百花盛开一样明艳不可方物,百媚横生,天地失色。
可惜,这惊艳的笑容下一秒便淡了,转而换成了刺人的嘲意:“呦,还‘不可转也’——夏蝉,你听听这小郎皮的话!”
“笑煞奴了,”夏蝉配合地哈哈大笑,张口便输出了一波魔法攻击:
“谁人不知殿下和某人自小定亲,还以为是什么清高矜持的小郎君,好家伙,谁知人家恨嫁得不行了,和野女人私相授受不说,还敢到殿下跟前儿‘不可转也’,羞都替他羞死了!”
“你!”白麒不可置信地退后一步,他没想到往日对他和颜悦色的姬晗竟敢给他甩脸子,还纵容近侍言语冒犯他!
白麒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追着捧着讨好,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他被夏蝉粗鄙不堪的话气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厉声斥道:“你这刁奴以下犯上,竟敢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那你呢?白大才子。”
姬晗眯了眯眼睛,嗤笑道:“你两片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说得像本王不依不饶似的,你倒说说,本王又何时纠缠过你?”
“不止此刻是你自己撞上来……以往哪一回,不是你自顾自凑到本王面前来?”
姬晗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索性此处是内宅,闲话传不出去,她干脆毫不客气地撕下他的脸皮往地上踩:
“你那点小心思,当本王看不出来?你既不稀罕本王,却又想炫耀本王对你的特殊,本王不耐烦应付别人,却独独对你有好脸色,你那点虚荣心特别满足,对吗?”
白麒震惊地退后两步,他像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扒光了一样难堪至极,羞臊又惊怒:“胡言乱语!我根本没有……”
“有没有你心知肚明。”姬晗神色冷淡,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以往有婚约在身,我容你两分,是君子风度。从今以后,一刀两断,别来装熟。”
“否则,本王也不是什么菩萨。”
姬晗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他一眼,潇洒转身,带着侍从扬长而去。
独留被她眼神震慑住的白麒愣在原地,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姬晗痛快打了场嘴仗,浑身舒畅。
半路无聊,她就白麒这个人物出发,思考起了自己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夫郎。
原文中白麒的标签是清高傲娇,要人哄着依着,也就女主那个对所有美男统一释放温暖真善美的中央空调能满足他。
仔细想想,像白麒这种自恃清高,又刻意做素净打扮以求清新脱俗与众不同的,姬晗觉得清汤寡水,没滋没味。
她喜欢那种骨子里就带劲儿会来事的男人,不拘类型,皆千姿百态,活色生香。
可惜在女尊世界里,有点难找。
至于她第一个夫郎白黎,才十六岁的生瓜蛋子,弱不禁风,泥人心性,面对他时姬晗都想敲木鱼,心跳比死了还平静。
不过,只要身体好起来,纵马游街,斗鸡遛狗,流连花丛,吃喝玩乐……
这小日子简直赛过活神仙!
十年长着呢,她有大把快活光阴挥霍,根本不急着找男人!
想着想着,姬晗心里美滋滋,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与白相国碰面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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